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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良听到天倾的话就差尖叫了,不可能,这人说话的语气怎么那么像是将他的血脉天赋看透了,寰宇不可能有人看透的!
他们这一族有多久没有在寰宇活跃过了,如今的寰宇修士根本不了解他们,就连对天工一族的了解都是片面的。
怎么可能会有人对他们种族的能耐一清二楚!
这是不可能的,裴良想要告诉自己这就是一个巧合,但面对天倾那张脸,实在是无法说服自己。
太不可信了。
少年那双澄澈见底的天蓝色眸子,在明确告诉他,他知道一切。
但这怎么可能呢?!
除了天工一族的创兽师,谁有可能知道这种辛秘!
等等,天工一族的创兽师……
裴良一顿,再看向天倾的时候,很多之前被忽略的东西浮现出来。
天倾这个人,他是知道的。
这位叫做陌玉的少年,流言可不少。
蓝白带回来的弟弟,光是这一层身份就拦在了他们之间,让裴良没有深想其他。
如果这位是……
听说天工一族的王族是个姑娘,所以这人是和那位天工一族王族一起混入暗夜血殿的创兽师?
要真是这样,那天工一族的王族也应该在附近。
裴良悄悄打量队伍中的少女。
浮月,排除。
浮月早在天工一族王族流露出要去暗夜血殿意向之前就存在了。
夜临泽那位暗夜血殿少帝带回来的人,暗夜血殿众人对其的关注不可谓不高。
闻人瑗,排除。
这个女人的手段就不像是天工一族会有的。
杀起人来比暗夜血殿的修士还要像暗夜血殿的修士,天工一族的王族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人。
那就只剩下,岳蓁。
这个也排除。
岳蓁的关系显然与岳阳更加亲近,要这人真是天工一族的王族,和他对话的人就不会是陌玉了。
所以到底会是谁呢?
裴良看谁都觉得不像是天工一族的王族。
他想了又想,终于想到一个可能,那便是陌玉与天工一族王族失散了。
人还没有聚集在一起,并不在这群人之中,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找来找去没有找到一个符合天工一族王族气质的人。
裴良安慰着自己,告诉自己既然有了消息,很快就能够找到天工一族的王族,另一边还在提醒自己,幸好遇上的是自己人,不然他这一次就要去掉一条命了。
去掉一条命倒不重要,反正他的命不少,但他不想要变丑啊,哪怕只是变丑一点点也接受不了!
“真让我加入?”裴良一边说着一边往天倾后面看,看到那群暗夜血殿的修士竟然没有一个提出异议,不由感叹天倾的能耐。
天工一族创兽师的魅力果然不同凡响,轻轻松松就收服了一群修士。
“难道还有假的?”岳阳语气带着不耐烦,磨磨唧唧,没完没了了这是。
施阴冶则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打量着裴良,想要弄清楚这人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手法特殊,让人好奇。
寰宇危险,若是能够多一项保命手法,没有人能够拒绝。
“要是怀疑就别加入。”说话的是师存飞,身为唯一一个还没有凑齐一百枚血铃的修士,他终于有了一种迫切感。
不高的迫切感,只是看向裴良的目光总是带着看待宰羔羊的意味。
“我没有怀疑你们。”裴良摇了摇头。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天工一族的创兽师和暗夜血殿的修士相处如此和谐,也不知道天倾想要干什么,但出于守护种族对天工一族的信任,裴良愿意无条件相信天倾。
裴良的信任是厚重的,九大守护种族中的每一个,从没有怀疑过天工一族的初心。
他们可能会变,会被寰宇染得面目全非,但天工一族绝对是永远的明灯,照亮前路。
“欢迎你的加入。”岳蓁第一个伸出手去,她总觉得裴良看天倾的目光有些奇怪,那种眼神,有些像是遇上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故人。
但天倾和裴良之前根本是不认识的啊!
他们两个之前的相处,可不像是认识已久的样子。
不对,如果算上天倾对这个裴良的包容,说这两人是旧识也讲得通。
只是这样的旧识,似乎需要打上一个问号。
“欢迎。”岳阳给岳蓁捧场,握着裴良的手十分用力。
施阴冶也朝着裴良伸出手去,在手指接触的那一瞬间,冷不丁问了一句话:“你之前是真死还是假死?”
“当然是假死啊,不然你现在看到的是谁。”说话的是闻人瑗,闻人瑗优雅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施阴冶怎么也这么墨迹。
有话直接说,还一定要先问两句废话。
有必要吗?
寰宇讲究的是实力,而不是道理。
只要你有实力,黑的说成白的也有一堆人附和。
“并没有真正死亡,要说死亡也可以算。”裴良手指依然放在脸上的鞭痕上,这么一小会儿工夫,肿起来的鞭痕已经消下去了不少。
感觉到自己的脸蛋能够恢复英俊潇洒,并不会被毁容,裴良的语气都好上了不少。
他满脸友善:“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功法?”施阴冶可不会客气,他对裴良的能力眼馋得很。
“血脉天赋。”裴良摇头,这个你可学不去。
寰宇种族万千,每一个种族都有自己的血脉天赋。
像天工一族,创兽就是他们的血脉天赋,能够根据自己的天赋创造出具象化的兽类,以创兽的能力衡量自身力量。
创兽即是他们,他们即是创兽。
心意相通,原本只有一个人的力量,多了一群创兽的辅助。
天工一族是强大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绿绸一族掌握的能力是生死,在生死上有着极强的领悟能力,是其他种族比不上的。
种族的血脉天赋,镌刻在留着种族血液的生灵上。
有强有弱,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确定了。
那是外人无法夺取的。
如果眼馋某个种族的血脉天赋,能够做的只是掌控这个种族,而不是将之盗取到自己身上。
或许也有能够盗取其他种族血脉天赋的种族,但裴良没有见过。
再说,就算真的有那样的种族,盗取的血脉天赋也只能够用在自己身上,不可能能够让其他人使用,不然就太破坏平衡了。
寰宇不可能存在如此不平衡的事物,就连强大如天工一族,也是有限制的。
一旦他们的初心消失,他们的力量将会被剥夺。
取之用之,皆为寰宇。
这是祝福,也是诅咒,端看那些被限制的强者怎么想。
裴良的种族对美有一种极致的追求,或许可以称之为偏执。
他们崇尚美,追求美,将自己的容貌看得极重。
他们有着强大的生命力,摆脱死亡困境的办法代价很小,对他们而言却很大。
以容貌折损为代价,裴良身后的种族将自己的命看得极重,因为容貌就是他们的命。
失去了姣好的面容,活着就没有意义了,不会有族人想要看到一个丑陋的自己。
“这代价,也不大啊。”岳阳嘀咕。
范跃华同样觉得这代价不大,只需要折损一点容貌就能够避开一次死亡,这样的好事实在是让人羡慕得不行。
对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裴良都产生了一丝嫉妒与埋怨。
如此好的血脉天赋,为什么裴良说起来就带着一股苦恼的!
他这样的态度,合适吗?!
“对你们而言是不大,但对我们这个种族来说,这简直大的不能再大了!”裴良说。
同样的代价,在不同人眼中是不一样的。
有些人重视的东西,被另一群人嗤之以鼻。
岳阳这群修士不在意容貌,觉得丑陋一些也没什么。
可对于裴良身后的种族而言,貌丑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
“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闻人瑗开口。
她也很在意自己的容貌,不过没有裴良这样近乎入魔的姿态。
裴良身后种族的血脉天赋,确实令人羡慕。
要不是这个血脉天赋能够救的只有自己,他们根本不可能安稳度日,也不可能稳步发展。
可即便有着这样的限制,一旦被寰宇修士知道了裴良这个种族的血脉天赋,依然会引来不少觊觎的目光。
拥有许多条命的一个种族,这样的种族能够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你不应该这样说出来的。”太危险了,谁也不知道暗中有多少人在盯着这里,听到了这些秘闻。
就连他们之中,也无法保证没有人对裴良的种族生出觊觎之心。
即便只能够让自己多出许多条命,这样的种族依然是寰宇豺狼眼中的香馍馍。
如果能够掌控这个种族,他们近乎无限的命能够做到许多事情。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裴良轻笑了一声,且不说他们种族在外的族人本就不多,就说如今这局势吧,可不是以前那样了。
天工一族回来了啊,以后的寰宇会越来越好的。
裴良相信这一点,他们一直相信着天工一族。
“我们的死亡,是自己判定的。”裴良说。
自己认定要死亡,使用血脉天赋,就能够使用。
当这个血脉天赋带上主观色彩,他们可就比泥鳅还要难抓了。
抓住他们或许是简单的,但谁能够保证他们不会金蝉脱壳呢!
一次又一次的逃脱,消耗的是对面的资源底蕴,他们的付出,是一点容貌上的损失。
在寰宇修士眼中,这损失不成正比,精于算计的他们,不可能会持续做这件事情的。
便是真的有人持续做这件事情,也没什么。
丑的自己受不了了,就自杀。
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的自杀。
“想要找到我的种族,只能够从在寰宇历练的族人口中套出来,而我们的嘴,是撬不开的。”裴良说。
“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岳蓁却觉得裴良想事情实在是太简单了些。
事情不是这样展开的。
追捕拷问是最粗暴的手段,有人会使用,也有人不会用。
一些聪明人会采取更加高级的手段。
他们会用各种方式打动裴良种族修士的心,让裴良那个种族的修士信任他们,信任到心甘情愿带他们去族地。
“不可能的。”裴良听到岳蓁的话,只是摇头。
不可能的,除了天工一族,他们不信任任何人,便是同为守护种族的其它八个种族,也不可能让他们带人去族地。
清楚引狼入室的危害,没有人会那么做。
而天工一族,也不会要求去他们的族地,裴良永远记得族中与天工一族有关的一切。
万年前天工一族的族长封夜留下的叮嘱是每一个丽昳族人牢记在心的言语:不要将丽昳族人暴露在任何人面前,不要给任何人能够伤害丽昳族的机会。
出门在外的丽昳族人谨慎小心,再是提防其他人不过。
不管是多么信任的友人,一旦想要知道他们的族地所在,就会瞬间触动他们敏感的神经。
“如果是无意识的套话呢?在你们意识薄弱的时候入侵,让你们无知无觉间暴露一切。”岳蓁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人心,那也是寰宇修士会干出来的事情。
“你猜那个时候的我们是不是还活着?”裴良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反应快的人眼睛已经瞪大了,不是吧,这么狠!
一旦有暴露的倾向就是自爆?
好吧,如果真是这样,那确实问题不大,难怪裴良敢暴露自己的血脉天赋。
“要是尾随如何处理?”这句话并不是岳蓁问的,而是站在一边的天倾。
天倾那双天蓝色的眸子注视着裴良,她知道丽昳族刚刚出世,对寰宇修士的认知或许有,却依然浅薄。
裴良说的一切未必是真的,或许只是为了恐吓面前的暗夜血殿修士。
当然也有可能是真的,因为丽昳族目前走出来的只有他一个。
对自己做的一切,都可以扩大到所有在外行走的丽昳族人。
“远行无归。”裴良只说了四个字,四个字断绝了许多暴露的可能。
他勾起唇角,上扬的弧度带着温情与残酷:“其实,离开族地的族人根本找不到回家的路。”
所以,在他们身上花再多的心思,也无法顺藤摸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