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门生意啊,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寡寡的,躺在花园里爬墙虎的阴凉下,浑身却没一点阴凉的感觉。()
酒,高度酒,各式各样林林总总的占了一脑子。自打来了这个年代,高度酒给王家和我个人带来了丰厚了收益和地位,可以说,如果没有我当时的热血来潮,王家如今的情况还很难预测。
花露水奢侈品,是国家繁荣昌盛后衍生产物,有则锦上添花,无则不痛不痒,一不关乎民生,二不影响国运,独家就独家,无关紧要的玩意儿,没有人会真的在乎。酒也一样,粮食我的时候就酿,一旦受灾闹饥荒,朝廷会毫不犹豫的去禁止,在初唐,短暂的禁酒调节一下粮食供应是合理的,不会牵扯二十一世纪里那么多经济上的连锁反应。
可现在不同了,从李爷子在高度酒擦抹退烧清醒过来后,酒,蒸馏后的高度酒,在个别人心目中成了战略物资,很不幸的是,这所谓的个别人正是当前军方里少数的实力派,是跺跺脚,三军上下就摇晃的中坚人物。
花露水容易,同皇家合作的融洽,小矛盾小分歧谈笑而已,或王家稍稍降低下姿态,什么事都过去了。作最坏最坏的打算,皇家里突然抽风而无赖也不会太危险,大不了就是个秘方,厚了脸皮打劫的话,交出去也无所谓,伤个筋骨,动摇不了根本。可能用于消毒的高度酒则两可,没有统治者愿意看到国家的战略物资被个人垄断的情况发生,唐朝不行,二十一世纪也不行。虽然现在军方和皇上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可一旦白酒在军队医疗形成了规模,等他们意识到了,估计就该有所动作了。
可能是好事,皇家军方对王家极度荣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万一呢?万一人家不待见有这么个钉子扎在军备物资供应的命脉上呢?对人家来说,理所当然的要拔钉子,至于怎么拔,用什么理由去拔,无论哪一样。不是王家一个小小的家族能消受的,到时候就十个兰陵都拉不住我。不是用亲情、爱情、友情能解决的事情。
可就这么放弃了?一块大肥肉,白白的扔掉,搁谁都不甘心,别说是我,就梁建方那老不死都能跳起来吐我一脸。想到这个老头,不由得笑了,名声不好却有心计,一个单纯的混帐无赖是爬不到左武卫大将军这个位置上的,或许他的所作所为是有目的,不去乱猜。让我欣慰的是,这老家伙护短,这就够了。
越起就越是头痛,越是不踏实。本来想和兰陵商议一下,可想想还是算了,她毕竟不是王家人。代表的利益阶层也不同,没理由去让人家为这个事情大费周折,而且这个事情谈到深入时候,必定会牵扯不同角度上的不同观点,会闹架。其实也很有意思,和兰陵闹了无数次架,牵扯感情不和的几乎没有。绝大部分就是两人所处角度不同而产生的分歧,拌嘴,冷战,和好,周而复始。想到这里,不自学的笑了几声,烦闷解了不少。
“笑两次了,”颖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跟前,“事情还没了呢,酒车还一拨拨的朝家里开,无君倒松快的跑来夏凉,等日头落山么?”
“哦!”赶紧睁了眼睛乱看,颖一人,含笑望了我,看得出来,自打酒的事情解决后,她心情好多了。“偷会儿懒,嘿嘿。”
“偷懒啊,一会儿拧了眉毛,一会儿傻笑的。”颖把我朝躺椅一侧推了推,挤了半个屁股坐上来,抄了把蒲扇打凉,笑道:“夫君累了好些日子,也该歇歇了,妾身刚是说笑的,莫往心里去。()”
“前面忙完了?”颖平时极少出现在这里,她闲不住的人,宁愿把煤洗白了也不想了去休息下的性格。劝过,不顶用,她就这么个习惯,改不掉。
“算是完了。”颖端了我一旁扔的茶碗喝了口,忽然又一口喷了出去,不满道:“小虫子都掉里面了,怎么喝的下去。”说着将水泼了,重新倒了杯,“丫鬟呢?跟前也没个人伺候。”
“伺候啥,一个人清静。”伸手将颖朝腿上挪了挪,手不老实的蠕动起来,“天热就是好,穿得薄,进来出去的方便,嘿嘿……”
颖不好意思的环顾下四周,花园里寂静一片,稍稍变了个姿态,我龙爪手的套路豁然开朗。头扭了一旁,轻声道:“说忙就忙的没了时候,起早贪黑的没个停顿,前后有快十天没沾身了。”说着俯身受怜地轻抚我脸颊,“老四还些日子回去,二女恰好陪住,房子里空呢……”
“就这,”颖小脸绯红,几粒小雀斑醒目,唇边隐隐渗出汗珠,润泽一片。“回去没意思,留神旺财偷看。”
微微留了点劲朝后揽过来,颖浑身软塌塌的顺势倒在躺椅一侧,看不到她表情,光是细微的哼哼:“别下裙子,拉开点……”稍稍转了个方向,“午后了,就是瞌睡来的,合了衣裳躺会儿……”
闲庭信步而已,日头依旧的暴虐,爬墙虎依旧的阴凉,小虫子依旧朝茶水里冲,颖依旧的闭了眼睛,我依旧的……“下次订作个宽敞躺椅,挤不?”
“嗯,不挤……”颖小脸努力地扭过来,闭了眼睛在我脸上磨蹭,“挤些好……”
忙起来顾不得日夜,闲下来呢,就忘记日夜。你睡我醒,你醒我睡的,纠缠厮混,一张躺椅上,不知不觉里天就放了昏,园子里依旧寂静,石榴裙依旧撂起了一边,半梦半醒,如真如幻。
“不饿么?”一个姿势久了,容易轻度截瘫,轻轻动了动,打破沉寂。“或者再躺一会儿?”
“本说歪一会儿,妾身心里空空的舒心,”颖翻过来钻我怀里,轻声埋怨道:“夫君一叫,回魂了,粮食酒窖的,重新塞了回来,再没刚才的感觉。”
“受罪的命,劳一辈子都没人心疼。”抬了颖的下巴,在小嘴上亲了亲。“该操心不该操心,你就是没个分寸,累不累自找的。日子还久,往后老了,年龄大了,公公婆婆的,等你有空闲下来,我也没刚刚的力气了,才真正悔死你。”
“说什么呢。”颖不好意思的将头又藏起来,“男男女女的事情,再喜欢也要有个时候,刚刚蛮好的,”说着抬手张开了让我看手掌上的指甲印,“手攥得紧,指甲窝断了一根……”
不错,自豪中,看来我俩心情都好。黄昏上的残阳变得爽目了许多。老夫老妻的,还能说出这样的话,颖也是破例一次,欣慰之极。花露水、高度酒,满满的钱柜子,高头大马,那都是给别人看的。过日子,哪些东西可有可无,吃喝不愁就足够了,关键还是要有好心情。愁眉苦脸的亿万富翁,心力憔悴的政界要人,担惊受怕的武林高手,统统见鬼去吧。
将裙子给颖翻合身了。拍拍她脸颊,“决定了一件事情。”
“哦?”颖抬头看我一眼,轻抚我胸膛,“才决定的?”
“嗯。”我点点头,笑道:“就你说舒服的窝断指甲那会儿。”
颖羞红了脸,轻轻捶打着,“看您得意的,”伸了手轻摇几下,腻声道:“可别忙呢,十个手指甲,窝一根就决定一件事情……”水汪汪的小眼睛邪邪的看着我,一脸娇媚,“可还有九个指甲,夫君可还有要决定的事情没?”
“今就算了,想决定也没力气了。”捏了她下巴晃了晃,“明,嘿嘿,等了吧,往后没留指甲的机会。”
“可等着呢。”颖在我脸颊上亲了亲,起身将衣衫整了整,“夫君先过去用饭,二女老四这会儿回来了,别叫她们等着急,妾身身上腻腻的,擦洗一下就过来。”给茶碗里换了水,喝了两口,款款离去。
晚饭后,我靠了炕沿上养神,颖恢复了正常,算盘拨拉得飞快,不知道她计算什么,反正从珠子位数上看,数额不小。二女和老四俩在院子里不知道干什么,可能与针鼻有关,人吵狗叫的。
“酒的事情知道不?”我半睁了眼睛,随手拿了个二女扔下的小饰品把玩,“军伍里想上书圣上,禁酒令对咱家网开一面,专门的采购了咱家的白酒去当消毒药剂。”
“偷听了。”颖贼贼的眨眨眼,“夫君同两位老将军的谈话,妾身在后面都听得清楚,梁将军有让咱一家独揽的意思。”
“不好。”我摇了摇头,“三家五家里多咱一家无所谓,可独揽,哼哼……”我停了停,抬头看颖,“你意思呢?”
“妇道人家,收粮收钱的活打点起来还行,可这不是女人家该操心的事情。”颖在算盘上划拉一下,算盘珠子瞬间又复原整齐,“您该做主的地方,妾身插不上话。”
“耍滑头呢?”我笑了笑,心里默默地算了个大概的数字,“我说,你算。按咱家蒸酒作坊如今的产量再翻一翻……”将花露水的原料留足,剩下的高端产品也充分给了余地,下来就是供应军队的数量,按照北门上酒坊的价钱计算,若没了原料供应,家里只好再开个酿酒作坊,自给自足,“大约就这个样子,如果不供应军队的话,酒也卖不成了,就只剩下花露水和利润,你看看少了多少?”
“少的多呢。”颖两厢一加减,“少四成。”
“好!”四成,我就舍掉不要了。人为财死的话,对有家室的人不适用,至少对我不适用。“四成里,一年就四千贯上说话,若你有每年四千贯的花销,准备一次花完的话,准备买什么合算?”
“这个……”颖显然没有拿四千贯出去挥霍的经验,一脸为难,“胭脂买一点吧,给家里添些好牲口,夫君嫌花园子看了碍眼,得改改。还有您的那个凉廊,定要修建得气派。”托了下巴思索一会儿,“可怎么也花不了四千贯啊,给二女再添点首饰?”
这才是白问了,按颖的办法不是花钱,是糟蹋钱。虽然糟蹋钱来的更开心点,可我这傻婆娘连意淫都不会,若真给她四千贯拿手里的话,肯定一转眼又塞了金库里,还换个更结实的锁栓上。钥匙拴了肘子上一辈子不取下来。
“投资,比方说买地啥的。”我鼓励她开拓一下思路,“你不是买地有水平么?上次丰河上那块就干得好。”
“可不是!”颖高兴地拍拍大腿,换了个人似的,精神抖擞,“买地!挑水田,天字号的,四千贯呢,买不了太多,有点少了。可咱们可以买便宜点不太肥实的地。不是每年有四千嘛,再稍微加点钱换好点的地,就一路换下来,两三年上也不少天字田了!”
“嗯,不错!”曾经去上海出差,有位上海同仁就是用这个办法。一步一步硬硬给自家换了个小三室出来,还是好地段,“你真的是关中人?”
“当然是。”颖没理我的质疑,沉醉在独自享用四千贯年薪的美梦中,喋喋不休。
“若没地呢?四千贯不花就白扔水里了,怪可惜的。”
颖被我一闷棍打醒,一脸惋惜。患得患失道:“发梦呢,也不叫人家多梦一会儿,欢喜劲都不给得足了。”无奈的摇晃算盘,听了清脆的算珠撞击声,“那就撑个好名声吧,虽说拿钱买的名声不长久,可总比没有的强。有名声命就壮,都没王法了,曹操还不敢杀弥衡呢,就这个道理。”
“就名声了!”我双手合十,拜了下关公加曹操,“我也这么个打算,本来想和她们再商量下,不过夫人都下了话,就没必要找俩丫头商议了,您就是曹操!”
“去!”颖捂嘴笑得高兴,“就是不和妾身商议,您拿了主意可不好更改呢,借了妾身的嘴里说出来,才是个人精。好事坏事的,妾身头上一推,您只管了阴凉。”说到阴凉,脸上一红,过来掐我两把,“往后可别说要凉廊嫌院子碍眼的话,要修啊,自己的月钱上出。一年四千贯,妾身可心疼呢。”
“小气!”白了颖一眼,“谁家钱都好赚,但不能让朝廷觉得你给人家拿住了,没好果子吃。”
“也有办法。”颖眼睛骨碌转得欢实。“名声要,咱钱也稍微赚些子儿。妾身娘家里以前和军伍上打过交道,其中只要关系打点的清楚,中规中矩的本分生意,断然不会吃亏。”胸有成竹的仰脸道:“先让他们去给咱家求一个禁酒期间能随时酿酒的特权。有了这个特权后啊,其实,真正拿住人家的是咱家独门蒸酒秘法,夫君既然心存忌惮,那就将秘法呈献了工部上,大明大亮的呈献上去。这样,朝廷有了制作工艺,随时可以开办公家的作坊,再不会有被人拿住的感觉;咱家又能在禁酒期间打了给军部上供应旗号适度的酿酒,或许不光是军部,还有医馆。不但解决了自家原料问题,还加了卖酒和军部上的俩进项。往后啊,朝廷上只记得咱家献秘法救人的好处,多挣俩钱没人计较。这是个大名声,几代上都能受惠的好事,一举两得。”
“是这话。”颖不愧是有商业血统的精明女子,和二女剑走偏锋,邪里邪气不同,颖属于有大局观,一切围绕家族利益出发,以家庭为根本的实干一派。我对二女是宠爱,是溺爱,甚至娇惯。对颖则是贴心下夹杂了少许敬爱,和颖坐一起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心里安宁,安心。“什么事和你一商量就有了下家,当家和不当家截然不同。”拉了小手过来摸搓一阵,笑道:“唯一一点不好,家当的太好,弄的我和吃闲饭的一样,偶尔出个小错也叫我有个显摆的机会嘛。”
“有人送上门等夫君显摆呢,轮得到妾身不?”颖起身拿了小册子出来,笑着交给我,“夫君的书印第二册了,兰陵公主交给的时候,妾身喜欢了半晌就没了兴致,所以晚些才拿来给您看。”
“看,没意思了吧?”和上本一样的封面,第一次着实的激动好几天,这二本就没了兴趣,早就知道了。随手扔了炕桌上,懒得翻。兰陵没亲手交给我能想像来,嘿嘿,她嫉妒了。“阳版呢,可着实花了不少工夫,往后千百年里,人家一提了作者,就想到你这个贤内助,多有面子。”
“哦?”颖半笑非笑,拿了册子翻了几翻,“可没听有这么一说的,后世上的人只怕对贤内助不感兴趣,多半得打听别的。什么知己啊,除了您还有谁参加撰编啊,一拉扯,就别人身上去了。当妾身没知觉?”
“放肆!”抬手照了颖屁股上一记,“怎么个赚钱赚名声,罚你立个章程出来,稍有差池,家法伺候!”
“呵呵……”颖捂嘴笑得贼兮兮,“心虚了,就打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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