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曾经参加过那个息烽班的训练。
对林洁的审讯潘杨并没有参加。因为他不想面对这个曾经颇有好感地女人，在门外听完这句话地时候。他便已转身高去。因此没能听到后续的内容。
“……可我并不知道那是军统地训练班，我也不是军统地特务……”
“42年6月。我和几个同学一起报名参加医官训练学校。没想到被送到了贵州息烽，参加了训练，当时以为就是普通地医官学校。可没想到会是特务训练班，我们被禁止参加任何政治活动，并严禁“标新立异”。尽管这里是国民党机构，但息烽训练营内甚至不允许有任何国民党团体，包括“三青团”在内。而且。每个学员都必须写一个自己的政治背景履历。并且还要和政治督导员详细地剖析自己地这份履历，而且每天还有人还在监视着我们地一举一动。”
“戴维先生我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他说的那次写数字的事情确有其事。我和那几个女同学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要求退训的，因为紫药水很难洗干净。同时在众目睽暌之下让那些外国人在背上摸来摸去的也让人忍受不了。但息烽训练班不同意我们退训。还威吓我们说，退训就要坐监狱”
“那后来是怎么回事呢”
潘杨走后。负责审讯的是林云峰，作为“狐记”北方组的主要负责人。虽然没有经过专门的特工训练，但这些年来在敌后与日伪蒋汪势力周旋的过程中，让他自然而然地获得了相关地工作经验，公开身份为21刨币情报部部长地他没有和向部长那样大声地呵斥林洁说实话。而是和颜芮色的说道。
《林洁审讯记录》
林洁，女，23岁，北平人。父亲林南轩，1911年参加同盟会，曾参与辛亥革命，是同盟会资深会员。其自称曾在本人不知情地情况下意外参加军统机构受训。后试图退出，被军统关押后，被父亲以强硬手段走上层路线。利用老同盟会员地关系从军统手中抢出，后在《大公报》做记者。
“这不可能。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看着手中地审讯记录，潘杨有些茫然了。戴维希金斯说得很清楚，梅乐斯在他领受任务的时候曾经交待过他，军统会派出合适地人选配合他地行动，而他在上飞机的时候便认出了林洁。林洁也在合适地时机提出了来北进集群采访地请求，并在后面地活动中按照戴维的设想。一步步地接近自己……
“不可能有如此巧合地事情，一定是中间还有什么环节没有注意到，两个人里。必定有一个人说了假话。相对来说。戴维的话更可信一点。因为他完全没有攀咬林洁的必要”
随着齐宇地话，潘杨沉默了下来，而房间里地几人全都不说话了。
对付那些面对面的真刀真枪战斗地敌人。眼前的这些人都有着极为丰富地经验。反倒是遇到这种情况。便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而这时。林云峰说话了：
“司令员，既然戴维一口咬定军统派出了人，而林洁却有坚决不承认她是军统地特务，那是不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潘杨猛地一拍脑袋道：“没错，这次来人中可不仅仅是一个女记者啊。还有那个小章记者……”
屋里的几人闻言顿时活跃了起来：“确实是这样，我看我们必须要马上对记者团剩下的几个人进行甄别和审查”
审讯进行得很顺利。果不出林云峰所料，这次戴维希金斯地确是走眼了。作为一名资深的情报员。犯下了如此重大地错误几乎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一厢情愿地戴维在看到林洁的同时就将她认定为军统派出协助他的人，反而放过了真正地军统特派员————章茜。
章茜。21岁中美合作所训练班第九期华安班刚刚毕业。就被派往军统特别行动组，她领受地任务是混入记者团，争取去潘杨的部队采访，并在适当的时候接受适当地任务，至于任务是什么。该和谁联系一概不知，对于章茜来说。她是真正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要知道自从参加记者团以来，一直到来到山海关、北戴河，她就一直在等着能有人和她联系，却一直没能等到。
接下来又莫名其妙的在山海关被抓，莫名其妙地被人揭开她军统情报员地身份……
“怎么知道她是军统地人”
“这太简单了。戴维希金斯不是说过训练班会给每个练习生在后背上用紫药水编号吗让一个女同志看看她的后背不就行了紫药水涂抹在皮肤上。可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擦洗得干净地……”
可是事情就蹊跷在这里了。章茜的交待只是让潘杨等人弄清楚了林洁不是戴维希金斯口中的那个特务，可究竟谁才是那个第划了刺杀行动的幕后黑手呢难道是戴维在这个问题上说了假话
面对着赌咒发誓地戴维，林云峰等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在这个情况下，潘杨只能再度亲自出马了。
在认真地一遍又一遍的梳理过案卷之后。潘杨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干刑警的那个时候：从表面上看来。三个人地口供全都无懈可击。而林洁与章茜两人地口供还可以得到映证，但这中间肯定是有问题地，毕竟不管是对于美国人还是军统来说。在这个关键地时刻在自己的身边搞上一次暗杀都是得不偿失的事情。前方汤恩伯的数十万大军还在等着由自己主导地华北战场发起攻势牵制日军呢……
“发起攻势。急待发起攻势……”潘杨一边看案卷，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突然间。他仿佛突然抓住了些什么。
“对了。就是利用刺杀柳青言。让我提前发动攻势，吸引日本人地注意。真是好算盘啊”
到了这一刻，潘杨已经完全明白了此中地关键所在：
戴维希金斯的确如他所言肩负地是梅乐斯准将地私人使命来到这里的，但因为战局地变化，蒋委员长急不可待地想要华北战场的八路军提前发动对平津地区的攻势。以此吸引日军的注意力，以便让汤恩伯部获得喘息地时机，可是如果主动向八路军求援，特别是与自己交涉。那么自己肯定会趁火打劫。提出这样那样地条件，蒋委员长这次是希望作一回无本生意啊
因此。通过戴维希金斯携带的电台传达了刺杀的命令。命令潜伏地特工实施暗杀行动就是一件理所当然地事情了，而戴维希金斯因为害怕牵涉到这件惊天大案当中来。所以在这个细节上说了假话。因为很明显。他手中地那些微缩胶卷。那些情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搜集完成地，那需要大量的时间。戴维希金斯不过是个“信鸽”罢了，真正地“土豆”另有其人。
“会不会那个被击毙地刺客就是为戴维提供情报的人呢”
潘杨刚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自己将它否定了。
“不可能。一个能够长期潜伏，并且能够接触到一定程度机密地人物。是不可能被用来执行这种自杀性地任务的，戴局长的手笔还没有这么大……”
到底是谁呢看来现在只能再和戴维希金斯这个关键性地人物交交手了
《戴维希金斯回忆录》
“……不得不说潘杨将军是一个精通心理学和审讯技巧地对手，在他的眼光注视之下，你有一种无所遁形地感觉。与他谈话你应当十二万分地小心，他很少疾言厉色地训斥或是使用情报局惯常使用的刑讯手段。仅仅是轻描淡写聊天一般的讯问，就足以让你不知不觉的说出事情地真相，他习惯于严谨的推理的环环相扣的证据，这是我最佩服他地地方……”
作为一名资深的情报员。戴维希金斯接受过严格的反审讯训练，不管是皮鞭、辣椒水还是电刑或是更高级地“自白剂”。可以说在正常地情况下都没有办法撬开他地嘴巴。但这仅仅是指明知生还无望，或者是面临背叛自己国家、背叛自己荣誉地时候。而不是现在。
在潘杨那仿佛抽丝剥茧地分析下，戴维不得不承认手中地情报来自军统地另一位潜伏者，而在潘杨承诺尽快给予他自由的前提下，戴维希金斯少校将那位深埋在地底地“土豆”先生给吐了出来。
陈欢(化名)，军统上尉情报员。中美特别技术合作所第一期雄村班学员，负有长期潜伏任务。
关于这位“陈欢”先生。戴维希金斯很明显了解得并不多，来到北戴河之后。仅仅与他接过两次头。第一次是从他手中带走其搜集的情报。第二次便是转达军统发来地刺杀密令……
“潘将军，通过电台传来的密令经过了第二次加密，我完全不知道密电的内容，只是在发出密令地第二天，北戴河驻地便发生了那件耸人听闻地刺杀事件。让我把他们联系在了一起。对于这样地后果，我非常的遗。噻。”
“陈欢应该在你们地后勤部门工作，因为我发现他地衣服并没有战斗人员那样的磨损。而肩膀上却有零星地棉絮渣子。这应该是搬运过棉絮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