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栋不敢自作主张,他奉令增援九江,皇帝可没有交待九江城破后他该如何行事,只得留在营地不动,派人快速向后方禀报,好在他们的营地还没有拨去,倒无需再扎营,不过,加固营地是免不了的。
见到自己的援军,惊魂未定的黄斌卿部才安心下来,此次随同黄斌卿逃出来的官军不到二千人,黄斌卿忍不住扼腕长叹,若是这支援军提前一天到来,九江何至于失守,当然,他也只是想想而已,眼下他是败将之军,如何敢指责李成栋。
李成栋本以为既然见到了黄斌卿,后面一定会有追兵,一直下令部下严阵以待,只是直到中午,连追兵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为怕左良玉的水军拦截,王福领着大军弃舟登岸,并没有走水道,陆路不比水路,光是各种物质的搬运就花了数天的时间,王福接到九江失陷的消息刚离安庆数十里,王福想也没想,马上下令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大军转了一个向,重新返回安庆,并派人传旨,让李成栋也回安庆。
王福虽然属意在九江与左良玉交战,但九江既然失陷,王福当然不会让自己去碰坚城,反正时间暂时在自己手里,把战场转到安庆也无不可。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王福带着大军重新回转安庆,二天过后,李成栋带着黄斌卿也回来了,对于九江的失陷,王福并没有处罚黄斌卿,黄斌卿与袁继咸死守九江十余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听到袁继咸不肯逃跑而要与城同亡时,王福也不禁动容,在他的映像中,明末能够死节的文臣武将极少。
王福本以为左良玉攻下九江后会很快向安庆进攻,到时自己坐拥坚城,又以逸待劳,击败左良玉并不困难,没想到连等五六天后,左良玉却在九江不动了,这下,轮到王福沉不住气了,虽然相持下去对左良玉不利,可是王福同样没有时间与左良玉耗下去,否则打个数月,等到清军南下,只会白白便宜清人。
大量的锦衣卫探子向九江城涌去,想探听到左良玉大军为何不动的原因,只是九江城戒备森严,白天尚且大门紧闭,每日不过早晚各一个时辰的开城时间,锦衣卫的探子虽然混了进去,却什么消息也没有探到。
又等了数天,眼看着进入崇祯十七年的九月份,王福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了,满人耐寒不耐热,事实上,从五月份进入北京之后,鞑子除了派出吴三桂对李自成追击后,他们自己的大军一直龟缩在北京不动,连山东、河南都没有派兵占据,就是因为天气炎热,许多满人将领水土不服,才耽搁了下来,天气问题,一向也是北方民族进入中原的一个大问题。
而到了九月,即使是南方的天气也会逐渐凉爽起来,这个季节又正是秋高马肥的时候,正适合于北方民族进入南方作战,满人的大军势必不会等太久。
王福派出李成栋带着五千骑兵快速赶到九江城下,这五千骑兵当然不是攻城,他们并没有携带攻城器械,只是左良玉数十万大军也不能全部住在城里,他们在城外一左一右立了一个大寨,每个寨都是连绵十数里,士卒高达十万以上的大军营。
对于外面的军营,李成栋也很是谨慎,他先派出一千骑兵小心翼翼的靠近叛军的左营,一旦敌人出战,他的大军马上接应回撤。
带队的是李成栋的养子李元,李元向以胆大闻名,这次虽然只率了一千骑兵,对左营却丝毫不惧,直接冲到营外数十步对着营内放起火箭来,很快,左营的一部分营帐就被点燃,火光冲天而起,叛军大惊,纷纷救火,乱成一团。
叛军并非瞎子,对于李元的一千骑早已看在眼里,却没有料到他们这么大胆,竟然敢冲到营外放火,一时没有理会才造成这样的后果,数名叛军将领气愤不过,将营门打开,带领着部下向李元扑去。
看到上万人向自己扑来,李元正要带着部下拨马逃跑,只是发现出营的叛军毫无秩序,步骑混杂在一起,骑兵根本没有机动力,李元马上改变了主意,拨出长刀,大喊道:“弟兄们,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冲啊。”
“冲!”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李元傻大胆,他的部下也是如此,一千骑兵紧跟在李元身后,向出营的一万多叛军直扑过去。
几名叛军将领还以为自己只要一出营对方就会惊走,没有料到对方竟然敢向自己反冲,一时急得拼命大喝,想把骑兵从步兵中解放出来迎敌,可是已经晚了,没等他们的骑兵运动起来,李元已经率军杀到,从叛军侧翼掠过,仿佛是刀入豆腐一般,只一个回合,外围的叛军纷纷倒地,被李元切下了一大块,至少数百名叛军倒在了李元部的刀下。
“再冲!”李元拨转马头,又一次向叛军冲去。
看到官军高举着寒光闪闪的长刀向自己冲来,刀尖上尚滴着自己同伴的鲜血,外围的叛军大惊,拼命向中间挤去,中间的士兵被挤成一团,动弹不得,拼命向外挤,上万名叛军就象是沙丁鱼一样,密密麻麻挤成一团,任由外面的官军逐步蚕食,根本不作任何反击。
“杀啊!”李元和一干部下兴奋到了极点,他们从没有打过这么轻松的仗,对方就象是围成一排排的木桩,任由自己砍杀,每运动一次,对方就要倒下一大片。
“跑。”也不知是叛军中谁先喊了一句,后方的叛军如梦方醒,放弃了挤成沙丁鱼一样的阵式,率先向营门跑去,既然队列保护不了自己,自己当然不能白白等死,刹时间,刚才沙丁鱼一样的叛军四散开来,纷纷向营门跑去。
看到这种情况,李元大喜,刚才叛军虽然挤成一团,可是他们同样不敢陷进去,只能在外围一点一点的蚕食,如今对方既然四散而开,哪还客气,一马当先,向叛军中间穿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