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齐懋生就听有女子的嬉笑声和男子的划拳声。
走近了,就看见宽敞高大的花厅中央摆着一个大大的圆桌,四叔齐炻坐在东边,衣襟大开,露出白白的肚皮,正拉搂着一个容貌妖娆得女子交头接耳。
六哥齐渠背对着他,齐潇则坐在齐炻的对面,两人正在划拳。齐渠全身脱得只剩下一条亵裤,齐潇比齐渠好一点,腿上还穿着一双鞋子。两人都斜着身子,一脚踩在地上一脚踏在春墩上,“五魁首啊六六顺啊”的喊着,争得面红脖子粗。齐渠旁边旁着一个妙龄女子,和齐渠一样,她也只穿着一条亵裤,虽然双手抱着胸勉强掩饰着春光,但腰身挺得直直的,神色间也颇为大方,一直在齐渠身边娇滴滴地喊着“六爷,您一定要给奴家出这口气”。
齐潇也站着一个妙龄女子,穿着一件葱绿色襦衣,衣襟敞开,露出里面猩红的肚兜,映着一身欺雪赛霜般的肌肤,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象被黏住了似目不转睛地盯着齐潇赤裸的上身,笑语殷殷地道“十一爷,您可一定要帮奴家赢了春红这小蹄子……”。
十六弟齐泯则坐在齐渠的身边,支肘在桌举着酒盅,喝得满脸通红地望着齐渠身边的小姑娘:“春红,六哥要是再输了……是脱你的那件呢,还是脱六哥的那件呢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女子,全身软若无骨地挂在齐泯地身上,听到齐泯的话。嗔怪道:“十六爷,您这样,奴家可不依……”
屋子里还站着几个穿红着绿的女子,围着圆桌笑嘻嘻地议论着,莺莺燕燕,热闹非常。
齐懋生就站在门看很快地扫了那个叫春红的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捂着原因,胸是挺大的,好象没什么弹性似的……点春堂是燕地最有名的妓院。而能让四叔叫来喝花酒的,也应该是点春堂的头牌吧,怎么身材这么差!
思忖间,就听见齐潇大喊一声“六哥,你输了……”
齐渠就“叭”地一下了把酒杯丢在了地上,道:“这局不算,再来一局……”
齐泯忙站起来道:“怎么不算了,要算,要算,春红。快脱,快脱……”
齐泯身边的子女就不依地道:“十六爷偏心,心里就装着春红姐姐!”
齐潇就笑道:“不算也行,那六哥把家里养的那对黄鹂鸟送给我……”说着,眼角就扫到了正站在门边的齐懋生。
他不由面露诧异。
齐泯见他神色不对,就不经间地回头看了一眼。
好象是九哥……
他不置信地再回头。
高大伟岸的身材,刀刻斧雕般的容貌,不是九哥,还是谁!
酒突然就醒了一半。
他立马就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九哥”。
齐渠一听。也顺着望了过来,呆在了原地。
这边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冷凝起来。
屋子里的几个女子一见,也都变得有些瑟缩起来。
齐炻也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在些不对,一抬头。看见是齐懋生。他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推了怀里的女子站了起来,极力地维持着长辈的尊严矜持地笑了笑:“原来是老九啊,真是稀客,来,坐,坐,坐……”
齐懋生就面带笑容的走了进去。
屋里的女人。都是在雍州城里讨生活的。就算不知道燕地的政治格局,也知道柳巷里的豪客齐府四太爷的名声。如今见他这番行事,自然知道来者不凡,都屏声凝气地退到了一旁。只有原来坐在齐炻怀里的女子殷勤地端了一个春墩给齐懋生,笑道:“爷,你可来得有些晚了!”说着,招呼在一旁的女子给齐懋生重新置杯筷。
齐懋生见这女子行事大方,不由打量了两眼。
这女人眉目还算得上漂亮,行动举止间也颇有风韵,就是气质差了点,太过精明外露,样子就显得不柔和了。
齐潇和齐懋生是最随意的,刚才喝到尽兴的时候,好象四平的小厮来报了一声地,说二哥要找自己,他当时没有在意……没想到找到妓院来了,难道是有什么紧急的公事。所以他有些紧张地道:“二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哦,也没什么事。”齐懋生就打量着屋子里的女孩子们,“本来准备去你那里吃晚饭的,说你来了这里,所以过来看看!”
听到这样地答应,齐潇就不由有些迷茫地摸了摸头。
二哥跟着他们喝花酒……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齐潇的性格本来就颇为洒脱。
既来之,则安之。
他就给齐懋生斟了一杯酒。
齐懋生也没有多说什么,端起酒杯,道:“四叔,六哥、十六哥,我先干为敬!”说完,就豪爽地饮了。
齐炻见状,这才有了一点齐懋生想参加他们一起喝花酒的感觉。他忙高声道:“万芳,来,给九爷斟酒!”
那叫万芳的,是风月场里走惯了的人,哪里还听不出齐炻言词中讨好的意味,忙笑着上前给齐懋生行礼:“奴家万芳,给爷行礼了。”然后起身在齐懋生喝完的酒杯里又斟满了酒。
万芳带了头,屋子里的姑娘都曲膝给齐懋生行礼,一时间,软语轻语,香气扑鼻,屋子里又恢复了几分热闹。
齐炻见齐懋生脸色还好。又想到他那不近女色地名声,眼珠子一转,不由生出几份戏谑之心来。
“万芳。跟你们妈妈说了,把你们那个叫万丽的头牌清倌给我来,陪陪我们九爷。”
这万丽,相貌出众不说,诗琴书画样样都精,又是清倌儿,在雍柳的风月场里已是名声赫赫了,俨然是点春堂的头牌了。齐炻原来也想帮她赎身的。妈妈就求了他,说是在万春堂里养两年,等她找了接班的人,一定送到四太爷府上去。正因如此,这万丽平常虽然只是出场和人对对诗,唱唱曲的,但等闲人也不会出场,颇有点四太爷禁脔的意思。如今竟然要叫万丽出来陪客,万芳的眼皮子就不由地跳了跳。
她对齐懋生的态度更恭敬温顺了,春水般的眼睛骨碌碌直转。曲膝笑应了一声“是”。
齐潇也挪揄地笑:“二哥,今天嫂子不会那么快回家,你就放心和我们喝酒吧!”
齐懋生笑道:“好啊!”
话音一落,到把屋里的另外几个齐氏给镇了镇,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纷纷举酒满饮而尽。
几个人刚放了酒杯,就有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带着三个女子珊珊然地走了进来。
齐炻一见,就朝那女子招手道:“妈妈,我今天可是带了贵客来的,就看你留不留得住了。”
那妇人进了屋子。曲膝朝着齐懋生行了礼,笑道:“都靠诸位爷抬举,哪一位,我都想留下来!”
几个女子跟着那妈妈行了礼。齐懋生就仔细地打量几个女孩子两眼。
一个和那个万芳差不多,二十来岁的样子,另外两个小一些,一个十七、八岁,另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或是美艳,或是端秀。或是清雅。虽然不是倾国倾城貌,但也算得上是万里挑一的美人了。
那妈妈就指着三个女子依旧介绍:“这是万群。这是万蕊,这是万丽。”
齐潇就望着那个万丽道:“妈妈,这可太偏心了,看见我二哥来了,就把镇堂子的姑娘给找了出来……”
万群就笑着上前拉了齐潇的手臂,撒娇道:“看爷说的。我们姐妹正歇着,准备养足了精神和十一爷喝酒的……听爷这话,到好象是我们不该似地!”说着,目光妩媚地就扫了在场的诸位男子一眼。
齐潇就笑道:“既然如此,你就坐到我身边来……”
万群就妖妖娆娆地坐到齐潇身边,藕臂软软地搭在了齐潇的肩上,撒娇地道:“爷,奴家被妈妈催着来,还没喝口水呢!”
齐潇哈哈大笑起来,拿起自己桌有的酒杯就灌了万群一口,万群被呛了一下,捂着胸咳起来。
齐炻有些不自在的看了齐懋生一眼,指着万蕊和万丽笑道:“来,坐到九爷身边来。今天就看你们的本事了,服伺好了,爷今天重重有赏!”
两个小姑娘就娇滴滴地喊了一声“九爷”,坐到了齐懋生的身边。
齐懋生前脚踏进春暖阁,那矮个子汉子后脚就报了点春堂的妈妈。
能被四平服伺着,又找齐家的四太爷……难道是燕国公齐灏,可是,他从来是不涉足风月场所的……
点春堂的妈妈正疑惑着,万芳派来的婢女就到了。
“齐府的四太爷说了,让万丽去春暖阁伺侯!”
平时齐炻还是挺护着万丽的,就拿今天来说,因为是喝花酒,所以特意没有叫她去……现在却……
她问道:“听见四太爷怎么称呼那人了吗?”
婢女道:“称九爷!”
排行第九,除了齐灏,还有谁?
妈妈一时间五味俱全,不知是喜还是忧。
忙把点春堂里最漂亮的万群、万蕊叫了起来,催着几个丫头给她们梳妆,然后反复叮嘱三人,谁要是把那位“九爷”服伺高兴了,以后,柳巷就可以横行走了!
几个丫头也是人精,自然也猜出来这位“九爷”是谁了,都兴奋的好好装扮一番,但真的坐到了齐懋生的身边,心里却有些打鼓,神色间就不由地带了些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