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清音没有出声,既然皇帝在此,她也乐得作壁上观。()阅读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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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妍眼中含泪,泫然欲泣,见蓝清音无意插手,便转而对皇帝凄楚道:“皇上,奴婢是无辜的!奴婢房里原本没有这方小说西,定是有人故意栽赃!”
皇帝神色冷漠,看向押着她的侍卫,沉声问道:“搜到何物?”
“禀皇上,卑职搜到一包可疑粉末,像是熏香之用。”那侍卫恭敬回道。
聚皇帝眯了眯眸子,冷声道:“药粉交到太医署,暂且把人押下去。”
“是,皇上!”侍卫颔首,一把揪起素妍,毫不怜惜地架着她离开。
只听那幽幽凄凄的哀怨声逐渐远去:“皇上……奴婢冤枉啊……”
娌蓝清音收回视线,微微笑着,瞥向皇帝。这出戏,越来越精彩了。
皇帝回看她一眼,抿起薄唇,大步往内居凤床走去。
蓝清音跟在他身侧,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并未翻动任何物书,只是负手而立,目光锐利如锋,扫过每个角落,最后定在宽大凤床上。
蓝清音心中一突,面上越发控制得镇定无波。她设置的机关,巧妙绝伦,他不可能轻易发现。何况他昨夜刚睡过这张床,如已发觉异常,不会今日才动作。这样看来,是有人今早给了他消息?究竟是谁?谁有这般大的能耐?
片刻之后,皇帝转过身来,淡淡扬唇,开口道:“此事委屈皇后了,想来是那素妍胆大妄为,私藏秽药。”
蓝清音恭顺曲膝,自动请罪:“臣妾宫中发生此等事,全怪臣妾管束不力,请皇上责罚。”
皇帝亲手扶她起身,俊容柔和,缓缓道:“皇后毋须自责,不过后宫之中不应存在淫秽之物,朕会继续命人彻查清楚,这两日怕是要扰皇后清净了。”
“皇上圣明,确是应当搜查清楚。”蓝清音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浅浅而笑。他还想再查下去,不查出密道不罢休吗?
“皇后如此明理,朕甚感欣慰。”皇帝笑看着她,语气闲适轻淡,再道,“朕尚有政事待办,就不陪皇后了。”
“臣妾恭送皇上。”蓝清音又一盈身,目送他离去。
须臾间,所有人都散去,偌大的寝居变得宁静无声,蓝清音这才沉了脸。这次的事非同寻常,照常理来说,若有人存心陷害她,就应把熏香药粉放在她寝宫里,而不是栽赃给素妍。这恐怕只是一个障眼法,目的是……不希望她怀疑素妍?
时过午时,她用了凤撵仪仗,落落大方地前去太医署探病。
端木痕正在药房捣药,并未休息养伤。
“师父。”她轻轻一唤,漾开真心的笑容。师父的精神不错,那么确实伤得不重。
“清音。”端木痕洗净双手,才向她走去,淡笑道,“亲眼看见,可放心了?”
蓝清音点了点头,亦笑着道:“不知是何人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刺杀师父?”
端木痕俊朗清淡的眉宇间掠过一丝忧心,半晌,才轻描淡写回道:“那刺客已被就地正法,就莫要再提了吧。”
“师父都不追究了,清音自然会尊重师父的决定。”她的笑颜不变,但眸光却隐约黯了几分。她和师父相处十三年,她太了解他的情绪波动了。他是真的在为那女刺客担忧。但担忧什么呢?那女子与他是何关系?
她挥了挥手,示意两名随行宫女到门外候着,才又低低出声道:“师父上次说清音将会遇到一个大劫,是怎样的劫呢?”
端木痕只是温雅微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她的嗓音更低了一分,沉凝而认真:“既是清音命中的劫数,理应由清音自己承担,师父不应违逆天命定数。”
“清音,师父一直把你当作亲人看待,又怎能明知你有难却袖手旁观?”端木痕的语气温柔和煦,却有一种坚定的底蕴。
“亲人?”她喃喃重复,清美容色染上一抹落寞。
端木痕凝望着她,心中知晓她的忧伤,却狠心再淡淡补上一句:“师父自幼看着你长大,若说把你当作女儿看待也不为过。”
蓝清音浑身一震,蓦地抬眼,定定盯着他。女儿?!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残忍的话?她分明感受得到,他对她……难道只是她的错觉?她的一厢情愿?
端木痕的黑眸沉寂如古井,波澜不惊,唇角微扬着淡雅的弧度,温和地接着道:“师父年长你十岁,为不了父,也可为兄了。清音,我只会在宫中留半年时间,以后你要学着照顾自己。有时候不要太固执太倔强,不要为了一口气而非争输赢。”
蓝清音张了张嘴,终又闭上。就算师父对她有几分情意又如何?他从未表达过,也没有一丝要带她远走天涯的意向。她不能逼迫他,也不能任性地抛弃肩上的责任。
她轻轻别过脸去,目光飘远,穿透墙壁,似在这一瞬间回到了少年时的场景。
那一年,她初及笄,身穿金线绣凤的公主宫裙,在他面前撩着裙摆转了一圈,脆声道:“师父,清音终于长大了。”
他却低声叹息,吐出一句深奥难懂的话:“越来越近了,也越来越远了。”
闻言,她的明眸中闪过一丝哀伤,但仍努力扬着嘴角,嫣然笑道:“师父,你越来越高深了,清音不懂。”
他望着她,也露出淡泊微笑,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并未再言语。
那是他最后一次做那样亲近的动作。后来他与她说话,必定保持着两步距离。
其实早在那年她已明白,“越来越近”是指政治联姻,“越来越远”是指他与她的距离。
她不甘心,可是,事情终究还是发展成这般情景了。
这两日,催情熏香之事,在后宫闹得沸沸扬扬。众人皆言,皇后为了栓住皇帝的心,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更尖酸难听的话,亦有。比如,皇后擅用床第之术,平日看似端庄正经,实则私底下淫媚浪*荡。
比如,宫女素妍受皇后胁迫,不得不代其顶罪,皇后手段强悍,心肠歹毒,是不折不扣的蛇蝎美人。
对于这些蜚短流长,蓝清音听了也只是一笑而过。
倒是皇帝为以示公允,下令搜了所有嫔妃的寝殿。但显然仅是做个样子而已。
素妍一直不肯认罪,坚持自己的清白,可仍旧因证据确凿而挨了三十大板。
一身血淋淋地被抬回来,几乎去了半条命。
蓝清音去看望过素妍,心中有些疑惑。那伤,绝对是真伤,没有半分作假,也无一点手下留情。如果素妍真是皇帝安插的密探,皇帝也未免太心狠。
如若不是,那么到底是谁察觉密道的端倪?
“娘娘。”侍婢灵月垂首敛眉,温声开口,轻柔语气中隐含一丝阴沉,“奴婢认为,宁可错杀,也毋放过。”
蓝清音抬眼看她,淡淡笑道:“如此一来,本宫岂不是正应了众人的评价?做贼心虚,于是杀人灭口。”
灵月不禁语塞,深思半晌,才又低声道:“奴婢往后会更加严密地监视素妍。”
“嗯。”蓝清音颔首,叮嘱一句,“莫要做得太着痕迹。”
“奴婢知道。”灵月欠身应道,长睫低掩的眸中快速闪过一抹杀气。
蓝清音微眯清眸,敏锐地扫过她,明白地警告道:“小月,你若敢擅作主张,本宫决不会轻饶你。”
灵月的头垂得愈加低,恭驯回道:“奴婢不敢。”
蓝清音轻叹一声,挥手让她退下。凡是一个人心中起了杀意,就必定会散发无形的凌厉之气。即使小月的姿态再谦顺,也遮盖不了那股戾气。她并非心慈手软,只是心底总隐约感觉,素妍的身份极不简单,杀了她恐怕会惹来很大的麻烦。
静坐片刻,待到小月再次折返,禀告皇帝今夜宿在凌宵宫的消息,蓝清音才施施然去沐浴。皇帝不来,但她还是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