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青云第十七章 以利诱之_宙斯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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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以利诱之


更新时间:2013年07月08日  作者:夏言冰  分类: 都市 | 官场沉浮 | 首长 | 夏言冰 | 一路青云 
第十五章诱吴南下

其实李逸风所说的道理,包飞扬何尝不明白?可是他现在的时间太紧,必须抢在十六日市人大会议召开之前,拿到路忠诚涉案的证据,否则无法把路忠诚拉下马,上一世所经历的人生悲剧又将重演。

在上一世,他已经失去过父亲和母亲一次了,难道说这一世还要再经历一次失去父母的悲恸?

不行!

绝对不行!

但是,严峻的现实情况又摆在面前。不抓吴伟民,就没有办法拿到路忠诚的涉案证据。抓了吴伟民,又会惊动到路忠诚,有可能让路忠诚提前动手,销毁证据!

而情况又不允许他们多拖延。本来五天多的时间,被龚大力耗去了十几个小时,现在只剩下四天零十三四个小时了。可以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弥足珍贵,时间每浪费一分一秒,就意味着包氏家族又距离悲剧的深渊近了一分一秒。

该怎么破解眼前的这个死结呢?

包飞扬脑子以最高速度转动着,试图找出一条破解眼下困局的办法。忽然间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上一世他去粤东前找李逸风告别时,李逸风跟他说起的一件事情。

“李叔叔,你是不是有一个老战友在粤城市公安局工作工作?”包飞扬问道。

李逸风也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寻找办法解决眼前棘手的局面。听到包飞扬问他,就下意识地回答道:“对啊。我是有个老战友在粤城市公安局……”

刚说到这里,李逸风忽然间醒悟了过来,他瞪大眼睛望着包飞扬,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当然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上一世你听说我要去粤东,就给我写下一个名字,说这个是你的老战友,在粤城市公安局担任副局长。我在粤东市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就可以去找他帮忙。只要提起你的名字,你的这个老战友绝对不会有二话说的。因为你们俩有着过命的交情。如果不是你的掩护,你这个老战友早就把命丢在法卡山战场上了。当然,为此你付出的代价,就是腰椎骨附近中了一块炮弹碎片,前线医院的军医还感叹你命大,说这块炮弹碎片往中间偏移五毫米,你就是不死,也得全身瘫痪。即使如此,你腰上也留下了一块十几厘米长的伤疤,每逢阴雨天,都会折磨你痛苦不堪。当时也是你喝高了,趁着酒兴撩起了衣衫,让我有幸看到了那道狰狞的伤疤,像是一条巨型蜈蚣一样趴在你后腰上,煞是触目惊心!

包飞扬心中回想着,嘴上却笑着解释道:“是我在伯父家里听他和伯母闲聊时,不经意提起的……”

原来是听包市长说的啊?

李逸风点了点头,心中却更加疑惑,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向包国强说起过这件事情?

难道说又是某次自己喝高了,吹嘘自己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的经历时不小心说起的?

嗯,有可能,是有这个可能。

见李逸风疑神疑鬼的模样,包飞扬心中偷笑,脸上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还听我伯父说,你这个老战友是粤城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吧?”

啊?我连这个都说了啊?那看来是不久前的事情。因为我这个老战友升任粤城市公安局副局长也就是两个月的工夫。可是李逸风却不记得,这两个月时间内,自己有哪一次和包国强在一起喝酒喝高过。

鉴于时间紧迫,李逸风也没有太多工夫在这种细枝末节上纠结。他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了回来,考虑包飞扬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情。如果是以前,他还可以置之不理。但是在见证过包飞扬一肚子蔫坏儿却异常有效的主意之后,李逸风知道,这个古灵精怪的年轻人这个时候提起他的老战友,必定不是无的放矢。

李逸风转业之后干了十几年刑侦工作,也是人老成精,先前他局限于思路没有放开,没有往这方面想。现在经包飞扬这么一提醒,又如何想不明白包飞扬的意思呢?

“飞扬,你的意思是,把吴伟民引到粤城市,来个异地抓捕?”

“李叔叔果然是厉害!”包飞扬伸出大拇指赞道,“我还没有说一个字,意思就被你猜到了!”

“少拍我的马屁!”李逸风瞪了包飞扬一眼,沉吟道,“把吴伟民引到月城去,采取异地抓捕方案也不是不可以。最起码有我老战友出面,在取得粤城市当地公安机关的协助方面是绝对没有问题。”

李逸风顿了一顿,继续说道:“问题是我们怎么把吴伟民引到粤城市去?如果他不去粤城市,我们这个异地抓捕方案就是空中楼阁,没有一点意义。”

“怎么把吴伟民引去粤城市?”包飞扬早就考虑好了这个问题,他说道:“无非就是两个方面,第一,谁出面来引?第二,采取什么办法来引?这两个方面交给我,我来想办法解决。”

“李叔叔,”包飞扬说道,“你的工作就是联系好你的老战友,等吴伟民一到粤城市,我们就立即展开抓捕行动。”

虽然李逸风知道不能以普通的年轻人标准来看待包飞扬,但是见包飞扬揽下引吴伟民到粤城市去的任务,心中还是非常担心。作为昌盛投资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吴伟民整天打交道的对象都是市委市政府处级以上的领导,眼界必定很高。这样的人可不是阿猫阿狗,随随便便就能够上当,被人引到其他城市去的。包飞扬即使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大学生,在社会经验方面几乎是个恐怕,想要让整日浸泡在生意场老奸巨猾的吴伟民上当,谈何容易啊?

“飞扬,你可不要勉为其难。我们时间有限,可容不得半点浪费。”李逸风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件事情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如果没有把握,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人选或者途径把吴伟民引到粤城市去。又或者干脆放弃异地抓捕方案,考虑一下其他的办法。”

“对,飞扬,对于引吴伟民到粤城市去,你有几成把握?”坐在一旁的方学文也忍不住开了口。

“有几成把握,我不好说,因为我还需要对吴伟民的情况进行进一步的调查。”包飞扬老实地回答道:“不过我自己的看法,就眼下的情况,要把吴伟民引到粤城市去,我是最好的人选。如果李叔叔充足的时间,我相信李叔叔能找到更好的人选和办法把吴伟民引到粤城市去。可是眼下不行,时间不允许!而且李叔叔和方叔叔这边也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做,比如中天石化乙烯扩建工程的事故现场的重新勘察。经过这么多天,事故现场肯定已经遭到高度破坏,很多证据已经湮灭,想要从中间查出蛛丝马迹,也是非常艰巨的任务,而且这项工作还要悄悄地进行,以免打草惊蛇。这更是加剧了这项工作的艰巨性……”

“这个你不用担心。老方和小梅在这方面有足够的经验。”李逸风摆了摆手,“像这种需要进行秘密勘察的局面,他们遇到的又不是一次两次。”

“还是说说你的打算吧。”李逸风说道,“你不是说需要对吴伟民的情况进行进一步调查吗?你打算怎么调查?需要我提供哪方面的协助工作?”

“李叔叔,这个工作不能让你们出面。”包飞扬笑了起来,“不然吴伟民得到风声提高了警觉,我想诱骗他到粤城市可就不容易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李逸风问道。

“我打算找常叔叔帮忙。”包飞扬回答道。

“常叔叔?是中天市商品期货交易所所长常学宏?”李逸风道。

“是啊!吴伟民的昌盛投资有限公司既然是做粮食期货。常叔叔肯定对他们公司的情况非常了解。”包飞扬说道。

“嗯!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李逸风笑着点头,对包飞扬能不能把吴伟民引到粤城市就又多了一分信心。

常学宏原来是中天市粮食局局长。当时省里考虑出任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所长的人选中很多考察对象,常学宏只是其中之一。而呼声最高的,是中江省粮食厅副厅长何佳龙。常学宏之所以能够在这场异常艰苦的竞争中笑到最后,成为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的第一任所长,最主要的因素就是包国强的支持。从这一点上来,包飞扬去找常学宏了解昌盛投资有限公司和吴伟民的情况,无疑是最好的也是最方便的途径。

真是后生可畏啊!李逸风一向以反应敏捷自诩。可是和包飞扬一比,就立刻显示出了差距。最起码他本人就没有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到找常学宏去了解吴伟民的底细。

“好!那我们就不耽误时间了!”李逸风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我现在马上派车把你送到花园路商品期货交易所。你去找老常了解情况。有什么进展随时联系我。”

“李叔叔,这是我新买的传呼机号码。”包飞扬也把自己的传呼机号码写在纸上交给李逸风,“你们这边有什么新情况,也随时通知我!”

第十六章秘闻

在花园路和向阳路交叉口的东南角,矗立一栋大厦,墨绿色的玻璃幕墙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这栋大厦就是中天市大名鼎鼎的宏源大厦,也是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的所在地。在九十年代前期,提起宏源大厦四个字,几乎就和中天期货市场是同一个概念。宏源大厦一到六层,被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租赁下来作为办公地点。宏源大厦七层以上,则全部被大大小小的期货公司租赁,可以说整个宏源大厦,所以说用宏源大厦四个字代替中天期货市场,倒是也恰如其分。

包飞扬站在宏源大厦电梯间前,看着墙壁上林林总总不下上百家期货公司的标牌,心中也暗自感叹,这么多期货公司都选择和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在同一家大厦办公,除了办理业务方便之外,更主要的也是想借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的东风吧?在这种情况下,昌盛投资公司选择中天市财政大厦作为办公室地点就显得有些另类,也许正是这种差异化经营的路线,使昌盛投资公司显得与一般期货公司的不同来,从而更容易忽悠到客户?而只接受处级以上干部作为公司的客户,同样走的也是差异化经营路线,一下子就把昌盛投资公司的形象拔高了不少。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吴伟民还真是少有的聪明人,行走在这个时代的先锋。可惜的是,这个聪明人却为虎作伥,和路忠诚路卫国父子沆瀣一气。这也注定了吴伟民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包飞扬心中感慨着,乘坐电梯来到了六楼。宏源大厦六楼是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高层领导的办公地,分为东西两侧。其中东边一侧是常学宏办公室所在地,西边一侧则是交易所其他几位副所长的办公室所在地。

包飞扬来到六楼东侧的走廊,正要往里进。却被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给拦住了。

“干什么的?”

“哦,我是来找常所长的。”

年轻人用鄙夷地目光上下打量包飞扬两眼,傲慢地说道:“找常所长干什么?”

包飞扬不愿意生事,也被年轻人傲慢的态度给激怒了:“我找他干什么,只有见他才能说。”

“哟呵,口气还不小啊?”年轻人鼻头翕动着,嘴巴几乎要翘到天上,“还见到常所长才能说。我们常所长忙着呢,可没有空见什么闲杂人等。你快出去吧!”说着还往外挥挥手,像是在轰苍蝇似的。

包飞扬没有想到在这个紧要关头听竟然会遇到这么一位狗眼看人低的极品货色。这时候包飞扬也无心和这个极品男纠缠,他沉声说道:“你也不问我是什么人,就把我往外赶,就不怕被常所长责备?”

听着包飞扬充满自信的口气,年轻人心中不由得打了一个突,目光有些狐疑地望着包飞扬,“你是什么人?”

“李逸风的侄子。”

包飞扬没有打出伯父包国强的旗号,而是把李逸风搬出来,除了避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之外,还有另外一层担心……

“李逸风是什么……啊,你是说市公安局李逸风李局吗?”年轻人态度前倨后恭,转变地十分自如和迅速。

“你们常所长还认得别的李逸风吗?”包飞扬淡淡一笑。

“啊?原来你就是李局的侄子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年轻人一脸亲切地微笑,双手拉着包飞扬的手连声向包飞扬道歉,“你好你好,我是常所长的秘书小张,我上次还听李局提起过你,却没有想到自己有眼不识泰山,见到你本人却闹出这么大误会。”

他伸手就把包飞扬往他的办公室让,“你先坐沙发上等等,我这就去向常所长汇报。”说完一溜烟地就向走廊尽头跑去。

工夫不大,张秘书又一溜烟地跑了回来,“常所长请你进去。”

常学宏正一脸纳闷地坐在办公桌后,想着“李逸风的侄子”究竟是何许人的时候,张秘书领着包飞扬走了进来。常学宏抬头一看,不由得笑了起来,原来竟然这小子。不错不错,论起来这小子还真的是李逸风的侄子呢!

“飞扬,原来是你啊!”常学宏起身笑脸相迎,“你今天不上课吗?怎么有空跑我这里来了?”

张秘书在一旁暗暗咋舌,原来这小子不是吹牛,真的是李逸风的侄子。也幸亏自己刚才见机得快,没有往死里得罪他,不然这小子怀恨起来,在常所长面前告告小黑状,也够自己喝一壶的。

心中盘算着,张秘书手脚却不慢,动作麻利地为包飞扬泡上一杯明前毛尖,殷勤地端了上来。

“常叔叔,我今天来找你有事。”包飞扬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张秘书。

常学宏心领神会,挥手说道,“小张,你出去吧。”

老板既然发了话,张秘书只有心惊肉跳地退了出去。他心中暗想,是不是那小子想要告自己是黑状,才让常所长把自己轰出去?

等张秘书退了出去,常学宏就说道:“好了,飞扬,有什么事情,你现在可以说了。”

“常叔叔,我想让你帮忙查一家公司的底细。”

“查一家公司的底细?你应该去找工商局或者税务局啊?”常学宏笑了起来,“叔叔这里是期货交易所,又怎么能够帮你查呢?”

“因为我要查的是一家期货公司。”

“哦?期货公司?”常学宏坐直了身子,“说说看,是哪一家期货公司?”

“昌盛投资有限公司。”

“是昌盛投资有限公司?”常学宏看了包飞扬一眼,“你怎么会忽然间想起查他的底细了?”

“前两天,有人把昌盛投资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吴伟民,说是要让我爸投资,搞期货交易。我妈知道后担心不靠谱,就让我暗地过来打听打听吴伟民的这个昌盛投资有限公司的底细。”包飞扬把他在路上进行编造的理由讲了出来。

虽然说常学宏能够坐上中天期货交易所一把手的位置,主要是得力于包国强的大力推荐。但是在这个时候,包飞扬也不敢把他的真实目的告诉吴伟民。如果是包国强还在台上,包飞扬自然没有什么顾虑。但是现在包国强眼看就要失势了,谁知道常学宏会怎么想?人心隔肚皮啊!最起码就包飞扬所知,在上一世包国强入狱后,常学宏就再也没有登过包家的大门,和李逸风热心地跑前跑后忙里忙外形成了截然不同的鲜明对比。而且这次包国强率商贸考察团到日本去,常学宏也没有到机场去送行。这虽然不能说常学宏背叛的包国强,但是他明哲保身的态度还是非常明显的。

而刚才包飞扬才会在张秘书面前打出李逸风而不是包国强的旗号,除了避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外,还担心常学宏知道是他过来拜访之后,会不会为了怕招惹麻烦,躲着不肯见他……

说实话,常学宏见到包飞扬后,还真的是担心包飞扬是过来替包国强传什么话的。常学宏自然是记得包国强向省里大力荐举他为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一把手的恩情。可是眼下市里形势险恶,明显是路忠诚占了上风,这个时候常学宏如果这个时候还公然站出来到包国强这一边,除了把自己的前程搭进去外,没有其他任何效果。包国强的境遇并不是说他常学宏站出来表态后就可以得到改变的。

现在看到包飞扬只是想了解昌盛投资有限公司的底细,常学宏心中就放心多了。如果仅仅是这个问题的话,他倒是可以帮助一下包飞扬解决一下。他毕竟受过包国强的恩惠,这时候如果帮助包国胜避免一点经济损失,也算是对包国强的一种报答吧!

“这个吴伟民,还真的会钻营算计,竟然把网都撒到大学里去了。”常学宏轻轻拍了一下扶手,感叹道,“飞扬啊,你今天来找我算是找对人了。不然,你父母的大半辈子积蓄,怕是要填到水坑里去了。”

包飞扬的父亲是中天工业大学土木工程系主任,按照行政级别来说,也算是正处级干部。所以听包飞扬说吴伟民去找包国胜去拉投资,常学宏一点也不敢到怀疑。

“回去告诉你爸你妈,”常学宏说道,“昌盛投资公司经营状况非常糟糕,说不定哪天就垮台了。让你爸你妈千万要提高警惕,不要把钱交给吴伟民。”

“什么?昌盛投资有限公司要垮台了?不是吧?”包飞扬一脸惶急的模样,“不是说,昌盛投资有限公司经营的非常好吗?市委市政府很多处级干部都有投资在昌盛公司呢!”

“飞扬,我还会骗你不成?”常学宏压低声音说道,“昌盛投资公司真的是要夸了。这件事情是千真万确。你回去告诉你父母就行,千万不要传出去。”

“常叔叔,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我回去好说服我爸啊!”包飞扬说道,“不然我就这么一说,万一他不相信,硬是要取钱交给吴伟民,那不就糟糕了吗?”

“常叔叔,您放心,我绝对不外传!”看着常学宏还在犹豫,包飞扬赶忙又加了一句,“而且不仅是我爸爸,李叔叔这边也被吴伟民说动了心,准备把几万块积蓄全部拿出来交给昌盛投资公司呢!”

听说连李逸风也被牵扯进去了,常学宏终于下定了决心。包国强会倒,李逸风可不一定会倒。如果这次自己没有把情况说清楚,害得李逸风被昌盛投资公司坑了钱,那岂不是把李逸风也得罪了?李逸风可是市公安局排名第三的实权副局长,如果下决心给他使绊子,常学宏的日子也不会多好过。

“唉!飞扬,叔叔可是相信你才告诉你的。除了你父母和李叔叔,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不然可就把你常叔叔坑苦了!”

“叔叔,你放心,我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个轻重?”包飞扬又连连保证。

“那好,我就告诉你吧!”

常学宏把身子往包飞扬这边挪了挪,压低声音,开始讲述起来……


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是国务院批准成立的国内首批期货市场试点单位之一。在一九九二年这个时候,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运行的并不是真正的期货交易,而是现货远期交易。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正式开展期货交易,要等到一年以后。

现货远期交易和期货交易有很多相同的地方,比如可以套期保值、都采用最低保证金制度、都可以采取双向操作既可以买多卖多,也可以买空卖空。当账面浮亏超过最低保证金时必须补仓,否则期货交易所将会强行平仓以避免损失。

当然,现货远期和期货交易也有一些不同的地方。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现货远期交易的标的是商品现货仓单,合约到期之后,必须进行现货交割。而期货交易交易对象则是标准化商品合约,到期之后可以通过对冲来了结利润或者亏损。

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现货远期交易品种有玉米、小麦和绿豆三种,其中又以绿豆最为火爆,商品期货交易所内百分之九十的交易仓单都集中在绿豆上。之所以出现这种特殊的情况,主要是因为中江省是全国绿豆的主产地。在九十年代初期,中江省以一省之地生产了全国绿豆产量的百分之六十以上。中江省绿豆产量的高低,直接决定了全国绿豆价格的走势。

自然,昌盛投资有限公司也把宝押在绿豆上了,通过买卖绿豆现货仓单,前期很是赚了不少钱,给客户分了不少红,在中天市委市政府的县处级干部之中声誉很好。

一时间吴伟民就有些飘飘然,头脑开始发热。去年十一月份的时候,他通过省农业厅的关系获知一个消息,中江省农科院培育出了一个绿豆新品种。这个新品种绿豆具有耐旱高产的新特性。根据相关的实验数据,这个绿豆高产新品种可以把绿豆原来的亩产五十公斤左右提高到亩产一百五十公斤左右,产量几乎提高了百分之两百。根据农业厅的计划,一九九二年将在中江省全省范围内大规模推广这个绿豆高产新品种。根据这个消息,吴伟民判断到一九九二年九月新绿豆上市的时候,绿豆的价格将会大幅度下跌。在这种情况下,吴伟民就在九一年年底的时候,一次性投入了六百万资金,作了九二年十月份绿豆现货合约的空单。

可是吴伟民时运不济,从一九九二年二月开始,国内经济就出现了过热的苗头,投资急剧膨胀,受此影响,所有原材料农产品的价格都开始急剧上升,绿豆自然也不例外。短短的两个月,粮食批发市场的上绿豆现货价格已经由每吨两千四百元上涨到每吨三千三百多元,几乎是上涨了百分四十。于此同时,商品期货交易所十月份合约的价格也上涨了百分之三十五左右。

由于现货远期交易使用的是十倍的金融杠杆,也就是说,当合约价格出现百分之十正增长时,投资者可以获得十倍的利润。但是当合约价格出现百分之十的负增长时,投资者就会全军覆没,血本无归。

面对着这急转而下的情况,吴伟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任由商品期货交易所平仓,那么他先期投入的六百万就全部亏掉;要么就必须追加资金投入,维持住最低保证金的规定比例,等待市场好转时再平仓,减轻或者挽回损失。

可是刚开始的时候,吴伟民并没有预料到绿豆的价格会上涨这么迅猛,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又连续投入了两个六百万资金进去了。此时昌盛投资有限公司投在九月份绿豆现货合约的资金已经高达一千八百万,这几乎已经是昌盛投资公司所能筹措的资金的极限了。可是绿豆的价格仍然在上涨,很快就从百分之二十跳到百分之三十,很快又跳到百分之三十五。

“在绿豆价格上涨了百分之三十的时候,也就是四月二十七日,吴伟民私下里来找我,说他实在是拿不出更多资金了,求我找一个通融的办法。”常学宏说道,“可是我哪里有什么通融的办法?更何况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是国务院确定下来的试点单位,不光是省里,国务院那边也有无数眼睛在盯着中天商品期货交易所的试运行情况。即使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搞什么小动作。我告诉吴伟民,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可通融的地方。按照商品期货交易所制定的制度,吴伟民还有三天时间来筹集资金来补仓,以维持最低保证金的比例。如果超过了三天,那么商品期货交易所只有按照相关规定,选择平仓昌盛投资有限公司十月份的绿豆现货合约。”

“四月二十九日,也就是约定昌盛投资公司补仓的最后一天,眼看着距离期货交易大厅停止营业只有一个小时了,吴伟民还没有出现。当时我心中估计,吴伟民估计是筹措不到资金了,那么等到四月三十日开市的时候,昌盛投资公司的十月份现货空仓合约将会被强行平仓。计算下来,在这笔合约上,昌盛投资公司的亏损额高达一千八百万之多。吴伟民不但把前期帮客户赚的钱完全赔了进去,而且还把客户的老本都赔光了。消息一旦传出去,不但吴伟民要跳楼,那些在昌盛投资公司有投资的市委市政府的县处级干部恐怕也要乱成一锅粥了。”

“还好,这种可怕的局面没有出现。在营业厅停止营业前十分钟,吴伟民匆匆赶了过来,交给柜台上一张六百万的支票,暂时避免了被强行平仓的悲剧。”常学宏说道,“不过呢,从那个时候到现在,十月份的绿豆合约价格又上涨了百分之五,并且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也许过不了几天,又到了百分之十的门槛。到时候吴伟民如果不能再筹集到六百万的保证金,还是逃脱不了被强行平仓的命运!”

“飞扬,如果你爸妈把钱交给吴伟民,他的目的恐怕也是用来凑合约的最低保证金。可是按照眼下的趋势,哪怕是绿豆价格再上涨百分之几,吴伟民即使再凑够六百万也会被吞噬。到时候你爸妈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想辛苦钱,岂不是被吴伟民拿过来打了水漂?”

包飞扬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他上一世的二零零七、二零零八年的时候,他也经历“蒜”你狠、“豆”你玩儿的时代,本以为这是二十一世纪的中国特色。却没有想到,原来在一九九二年的时候,在中天期货交易市场上,“豆”你玩儿已经开始兴风作浪了。

“常叔叔,真的是太谢谢你!”包飞扬从常学宏这里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一切,起身向常学宏告辞,“如果不知道这些,我爸和李叔叔肯定会被吴伟民坑了。”

“和我还客气什么?都是自家人嘛!”常学宏笑呵呵地站起来身来把包飞扬送到办公室门口,又压低声音嘱咐了一句,“你千万要记得,这些情况除了你父母和李叔叔外,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一旦被昌盛投资公司的客户们知道了,很可能会影响到中天市安定团结的局面。”

“我知道。您放心吧!”包飞扬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常学宏也真是煞费苦心,明明是怕消息传出去影响到中天市两会的召开,却硬是换了一个说法,说是怕影响到中天市安定团结的局面。估计也是怕提到两会,会刺激到自己的父母吧?

出了宏源大厦,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从昨天也到现在包飞扬都没吃东西,这时候不免有些饥肠辘辘。他找了一家小饭馆坐下,要了一份大碗的羊肉烩面,一边吃着,一边在心中消化常学宏说的那些信息。

包飞扬觉得其他方面都可以放开,最重要的信息就是吴伟民极度需要资金。包飞扬脑海里掠过一个想法,如果能找人冒充粤城市的大老板,想要在昌盛投资有限公司开户炒作期货,那么是不是有可能把吴伟民骗到粤城市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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