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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幼琼神思不属地陪同安德鲁逛完街，谢绝了晚餐的邀请，匆匆忙赶回西泠公寓。
亮着应急灯的楼道静悄悄，23A的防盗门像合上的蚌壳般牢牢关着。谢幼琼以往买菜回来两手提着袋子懒于掏钥匙，时常按门铃让谢幼风开门。她下意识地把手伸向门铃，忽然想起谢幼风已然不在，不会再为她开门了。
谢幼风前些天已回羊城念书，门铃里头恶作剧地接着的乱七八糟的电线也已拆除。没了小屁孩的恶作剧，谢幼琼忽然倍感寂寞。
她从手包里掏出钥匙开了门。暮色已降，客厅里没有点灯。谢幼琼摁亮灯光，空荡荡的客厅让她感到心慌，就好像心脏上破了个洞一样。
霎时间，她想明白缺了什么。
缺了舒娆。
“小娆？”
谢幼琼推开房门，小书房内平淡素净。窗帘拉得严丝合缝，不透一点光亮，被褥都叠得整整齐齐。谢幼琼总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良久才心房微颤地想到，这里头少了舒娆的衣物。
她走到窗边，拉开帘子。透过泪水氤氲的双眼，外头的景物成了一沓沓水彩污迹似的光斑。
她怔怔地站了很久，久得不知道有多久。寂寞从未像这般真切地在她心底发芽。
手机在口袋中震动，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瀚哥？什么，有消息了？好，我马上过去。现在是……八点十分，九点前在警局见。”
林瀚等在警局门口，远远地看到一辆红的由滨江南路辅道驶来，转身朝守门警卫打了个招呼。
车子驶进简秀区警局，警卫都已经习惯性地举起手准备敬礼，一见开进来的是辆出租车，不禁有些迟疑。
等到谢幼琼下了车，出租车司机还有些愣愣的，心想这女孩好大的面子，幸好刚才她抢上时没得罪她。
车门砰地关上，林瀚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快步走上前去。
“来得真快。还以为下班高峰会在路上堵些时间。”他说。
谢幼琼已经卸下了脸上的淡妆，换回了常穿的黑色衣束，一派干练的中性气质。她的眉眼干净得像画上去的一般，原本还有些工作刚毕的疲态，此刻也一扫而空。唯有眼底一丝焦虑，隐隐透露出她的真实心境。
“是堵了。”谢幼琼说，“我在立交桥上下了车，走到交叉路口重新打的车。”
林瀚眼神一晃。立交桥上禁止上下客，能逼得司机做出出格的举动，谢幼琼此来想必很着急。
“你怎么知道是我？这出租车莫非是透明的？”谢幼琼奇怪地问。
林瀚说：“不知道，我就是能感觉到。”
谢幼琼笑了笑：“不管怎样，谢谢了。那司机估计以为我是什么大腕，还少收了我几块钱车费。”
“省下来的请我吃碗麻辣烫？”林瀚打趣。
“可以。但只能吃四块钱的。”
没料到谢幼琼会接茬，林瀚先是发了下呆。心仪的姑娘这么大方，他反倒不敢随意开玩笑了。
“别的先别说了，我姐在哪？”谢幼琼问道，一边抻着脖子四处张望，好似谢安茹就躲在那棵塔松后头，会突然挂着得意的笑容蹦出来似的。
林瀚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谢幼琼察觉到了不对劲，揪着一颗心故作轻松地问道：“怎么了？”
林瀚叹了口气。“小琼，你先答应我一句，待会听了你先别激动，这消息还没证实……”
“瀚哥，你说什么呢。”谢幼琼皱着眉头打断道，“既然还没证实，我又有什么好激动的？到底是什么消息你就直说吧，我受得住。”
罢了罢了，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个男孩子气的模样，看来自己怕她太受刺激是多虑了。林瀚暗自摇头，说道：“我不是担心你么。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走吧。”
说着就往外头走去。
“又要去哪？你刚才直说地方不就行了，害我多跑一趟。”
在自民路走了半天，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没办法，得先来局里讨张纸盖个戳儿。毕竟这案子不归我管，不经同意乱动旁人的活计可是个大忌讳。”
“还不是你那时候不在，否则我用得着在派出所守了一晚上？”谢幼琼抱怨了一下，奇怪地问道：“究竟是什么地方，还得审批手续？我姐该不会在号子里吧？”
“不是。”
“那咱们到底去哪？”谢幼琼的语气明显带上了一丝烦躁。这不怪她，换作谁要是这么找个人找了大半年，有了点消息偏又藏着捂着不给她知道，都会是这副模样。
“太平间。”林瀚头也不回地说。
半个小时后，市立殡仪馆。
白色的瓷砖在灯光下泛着荧荧亮光。谢幼琼手脚冰凉，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地面上，感觉硬瓷地面似乎忽然软化成了豆腐，让她有种站立不稳的感觉。
她以为等待了这么久，无论怎样的消息自己都该能坦然面对。可当“太平间”三个字传进耳中时，她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不用去照镜子，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像个死人一样糟糕。
林瀚在她身旁轻声叮嘱着：“待会不要太着急。我们先从手脚的特征看起，分辨不清再认五官。你是第一次，慢慢来，这样不会太难受。”
这种语气好似在菜市场挑鲜鸡。谢幼琼晕乎乎地点了点头。
林瀚手一翻，变戏法似的地掏出一小盒虎标驱风膏：“需要这个吗？气味好闻些。”
“瀚哥，我没事。”谢幼琼吐出几个字。
“真没事？”林瀚关切地问。
谢幼琼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引路的工作人员走得很快，跟踩在溜冰鞋上似的。白色制服宛如一面来自阴间的招魂幡，在冰冷的走道里飘荡。
推开陈尸房的隔断门，谢幼琼明显感到了温度的下降。她急忙退后几步，退出了门外。
“怎么了？”林瀚已经走到了里头，见状跟着走了出来，“还好吗？不行下回再来吧。”
“我没事。”谢幼琼摇了摇头。
她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今天第几回强作镇定地摇头，又是第几次说出“我没事”这三个字了。从林瀚告诉她找到一具疑似谢安茹的无名女尸起，谢幼琼就一直在重复这套“坚强体操”。
“你先去吧。我打个电话，稍后就来。”她说。
林瀚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谢幼琼给舒娆发了短信，背对着停尸房深吸了一口干净的空气，而后转身走了进去。
停尸房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阴森可怖。里头隔成里外两间，外间除了一个操作台和一些摆放工具的架子外别无它物，里间才是陈放尸体的所在。
门没有关紧，丝丝凉气透将出来。谢幼琼下意识地往里头望了一眼，只见一排排低温仓将墙壁分割占据。那一格一格的金属仓门带着把手，让谢幼琼没来由地想到了广式肠粉的蒸屉。
“同志，麻烦将门关一下。”林瀚说了一声。工作人员瞥了谢幼琼一眼，走上前去把门合上。
操作台上平放着一个长条形的物件，上头蒙着一张白布，宛如儿时经常在馒头店看到的待蒸的面团。谢幼琼知道，底下躺着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姐姐。
工作人员提醒两人做好准备。三人戴上乳胶手套，林瀚干咳一声，开始例行公事地介绍情况。他的语调有点说不出的怪异。
“……8月25日在安河公园发现的，由一名环卫工人报警。死者为年轻女性，初步推测年龄介于二十五到二十八岁之间。由于尸体被藏在人工湖的排水渠内部，被发现时据死亡时间已有一周左右，具体时间需要由检验人员判定。下面由秦法医对尸体的状况简单介绍一下。
谢幼琼这才知道，这名看上去颇为年轻的工作人员原来是一名法医。
秦明面无表情地说：“检验结果还没出来，该说的林警官都说过了。目前已知的是死者受过侵犯，阴道内残存的**和乳房四周的啮痕都能证明这一点。”
谢幼琼察觉到了秦明话中的蹊跷之处。“生前吗？”她问，意思是问这是否一起奸杀案。
秦明竖起一根指头推了推眼镜，面色阴沉地说：“死后。”
谢幼琼顿时觉得胃部一阵翻涌。
最近的空气……怎么说呢，不是很畅透。各方各面，神经都比较敏感。所以我把跟现实相关联的都削薄，尽量写成接近架空的样子，也不搞什么含沙射影。这么做毕竟有些碍手碍脚，许多地方都不好写，所以有时候看起来就好像有很多常识性错误。
其实作者本人是想写得真实些，但只能如此。不然过了线被封了，大家都不开心。虽然这本书看的人不多，但还是希望能平平安安写完。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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