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
类别:散文诗词
作者:果子姑娘←→
冯长彪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冷笑,放下筷子盯着安荣:“咋地啊,不愿意让俺们來啊,还去哈尔滨,你咋不去北京呢。”
安荣一脸的委屈,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老舅你说啥呢,谁不愿意让你们來了,再说我也不知道你回來了啊,这都快二十年沒见过面了,你忽然上门我这不也是好吃好喝招待你么。”
冯长彪撇嘴骂道:“放屁,刚才你咋沒说你们要去哈尔滨呢,在厨房里捅捅咕咕的商量啥,以为我不知道呢。”
安荣面露惊讶,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过话來,张翠莲暗自叹气,以前还真沒看出來自己这个婆婆有这么好骗啊。
她笑着说道:“阿姨在厨房里倒跟我们说了这个事儿,说您老人家好容易來了一次,她们偏偏要出远门,要是说出來也挺难为情的,我倒是觉得大家都是一家人,等着阿姨跟小秋回來好好地宴请一顿补偿一下。”
冯长彪看着安荣旁边能说会道的小姑娘,心里头那点火气全都冲着她发出來,满脸的鄙视:“你是谁啊你,谁跟你是一家人啊,我们家里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么。”
安荣忍着怒气,拉着张翠莲的手道:“这是小城的对象,我们家的儿媳妇。”
“对象,那就是还沒结婚喽,沒结婚上你们家來干啥來了,又不是正经媳妇儿,上赶着舔着脸有沒有点家教,”七姑也听出來安荣的口气,还沒说要住在他们家就要被撵出來了,活生生的打脸,什么东西啊。
“怎么不叫正经媳妇儿了,我们双方老人都谈过了也订过日子了,顾致城上头的领导都批下來了,要不是我儿媳妇大学沒毕业,日子早就办了,”安荣忍不住要撕破脸,就算是得罪了眼前的活阎王也不能让人笑话自己的孩子。
“阿姨,你们家是不是欠人家钱沒还啊,”张翠莲不理会对面的人,转过头忽然问起了安荣。
“啊,沒有啊,”安荣沒明白话里的意思,只见张翠莲冷笑:“那沒有欠人家钱,干嘛他们要针对你呢,难道以前你们家得罪了他们,你给忘了。”
张翠莲的疑惑让桌上的人脸色有些挂不住,大家都是成年人谁还听不出來话里的意思啊,安荣笑呵呵的对张翠莲道:“看你这孩子,你是不知道舅爷的脾气,向來都是这么的耿直,刀子嘴豆腐心而已。”
说完看着对面吃的满嘴都是油的少年,笑着说道:“海洋这么大了,不上学,以后准备干点啥呀。”
七姑也顾不得让冯长彪装了,连忙接话道:“能干啥呀,在家呆着也不挣钱,沒啥出息,这不眼瞅着要征兵了,看看你们这哥哥嫂子的能给安排到哪。”
张翠莲暗骂了一句“贱皮子”,给你一张好脸就蹬鼻子上脸装犊子,甩脸子不高兴了,连忙溜须拍马的装成三孙子。
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张翠莲放下筷子,甜甜一笑:“这个容易啊,顾致城刚好因为征兵调走了呢,他就管这事儿,就去他那好了。”
冯长彪眼前一亮,终于露出了自打进屋以來的头一个笑脸,安荣沒想到张翠莲居然把烂摊子丢给了自己的儿子,來不及阻止只能陪笑着说道:“那是,那是,小城倒是管这个。”
七姑乐的合不拢嘴,直把顾致城夸上了天,顾致秋在旁边看着都傻眼了,不知道怎么就几分钟的功夫,就能从剑拔弩张发展到其乐融融了。
“小城调哪儿去了,”冯长彪又掏出了一支烟点上,粗糙的手指翘起來,又摆出了一副长辈的模样,带着一丝倨傲。
“大兴安岭,”张翠莲眉开眼笑,看着冯长彪一家三口吞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心里乐开了花。
“挺好的,新兵训练之后都得调到边防去,虽说吃点苦吧,但是挺能锻炼人的,”张翠莲说着夹了一筷子菜给海英,还摸了摸她怀里的孩子。
“啊,边境啊,那多危险啊,”七姑有些慌了,扭过头看着闷头吃饭的独子,连连摇头:“那不行,再说那边也太冷了啊,总能冻死人,还穷的要命。”
张翠莲不以为意的撇嘴,对着安荣使眼色:“阿姨你看,这么好的地方还不去,保家卫国护卫边疆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咱们家顾致城可是主动要求调任的,等我俩结婚之后我也跟着去驻地了。”
安荣会意她的意思,也跟着起哄:“就是啊,当兵锻炼人,你说要去部队养猪做饭,那当兵有啥意思,枪都摸不着,怎么能立功呢,你看老顾那些年多不容易啊,就是现在也天天忙得不像样,但是退休之后就好了,工资待遇都不低,孩子年纪轻轻的多吃点苦不怕啥。”
顾致秋也跟着凑热闹,但是她却是个唱反调的,口气咄咄逼人:“拉倒吧,就我爸跟我大哥缺心眼,还哪里有危险去哪里,当兵有什么好得,一个月能开几个钱啊,你看看我们班的同学家长,多少个自己做买卖当大款的,还去边境,我大哥脑子有病你们也跟着抽风,老毛子多虎啊,动不动就越境抢劫,在边境当兵的,有几个全须全尾的回來的,那点抚恤金还不够吃药的呢。”
安荣瞪眼骂着顾致秋:“你懂什么,既然当了兵,就要有抛头颅洒热血的准备,军人家属的思想觉悟性也得提高,你这种投机倒把的想法,谁教你的。”
冯长彪快六十岁了,膝底下只有这么一个独苗,让他当兵也只为了有一个好的前途,怎么可能让他去危险的地方。
听见这几个人在争吵,心里头那个不是滋味,七姑更是慌乱的沒了主意,连连摆手:“那不行,那不行,唉呀妈呀,俺们可不去那地方,就不能当个司机或者是伙夫,也不打仗也不磨枪的,老老实实的呆着,有个好单位就行了。”
冯长彪也急了,拍着桌子把自己的姐姐摆了上來:“我听你妈说顾德海把家里好几个亲戚都送到了农场去了,那边有部队,上那边当兵也行啊,去什么大兴安岭啊,就在家跟前。”
顾致秋翻了个白眼:“我爸又不是军.长,说让谁去哪儿就去哪儿,人家去农场当兵那是赶上了好时候,要是当时是赶上公安消防那就去当消防员了呢还。”
许是真的着急了,冯长彪一家顾不上顾致秋的“无礼、傲慢、目无尊长”。
“那消防员也行,在市里头沒准还能分套房子呢,”七姑的异想天开,简直要让安荣笑掉大牙,也知道他们确实啥也不懂,但因为啥也不懂又怕他们家人唬弄,就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企图來个下马威让他们也不敢小瞧了去。
但不想阴差阳错被张翠莲给搅合了,沒了主意失了方寸露了怯。
安荣松了一口气,只说等着顾德海回來给问一问,至于顾致城那边,那就不用他费心了,而听说顾致城去了那么一个又偏又远又沒啥油水的地方,一去还不知道多少年能回來,王亚芝婆媳二人还装模作样的劝了劝,心里头不知道笑成了什么样。
冯长彪对儿子的前途忧心忡忡,可今天倒也看出來了自己这个外甥不像是有多大本事的,沒有他姐姐吹得那么玄乎,整了半天还是个给部队里要转业人员安排工作的。
完全跟他要办的事儿是相反的,根本用不上,还有那个有点门路的小子,那是什么破烂门路,当兵的有多苦,谁不知道,本來就够苦了,还去那么恶劣的地方,送命去么。
两口子面对着一桌子的好菜好饭食不知味,这边抱着孩子一直不说话的海英倒若有所思起來。
她在一旁冷眼旁观,发现这个表舅妈沒有六姑说的那么厉害,她见了老婆婆的家里人一下子就怂了,但也沒有怕的那么厉害。
自己是來借钱的,六姑的意思是跟着老冯家人一起來,表舅妈看着冯家人吓破了胆,肯定能借给她,可现在一看,人家也沒被吓破了胆子啊。
可是,自己又张不开口,看着一直吃饭的娘俩也不说话,她干着急又想不出來办法。
一顿饭大家都沒吃好,撤了饭菜摆上水果大家围在一起说话,七姑一遍一遍细细的问着关于征兵的要求跟细节,安荣也尽可能的说的详细。
冯长彪父子二人不说话,耳朵竖的挺高面上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海英推了推六姑,小声哀求道:“姑,你看,我咋说啊。”
旁边的王亚芝一脸得嫌弃,催促道:“有啥说啥呗,你來干啥來了。”
六姑扭过头小声呵斥儿媳妇:“嘶,你说她干啥,她不是也不好意思么。”
海英做低伏小的模样让六姑很受用,看着儿媳妇不断地欺负她,心里头也有些得意。
王亚芝撇撇嘴,尖声的说道:“哎呀,都啥时候了,海英啊,你也是來求舅们的,还不把事儿说了,要不你不是白來了么。”
尖酸的略带讽刺的口气立即让正在侃侃而谈的安荣闭上了嘴巴,她看着骚的满脸通红的海英,又看着一脸古怪的王亚芝:“咋地了,海英有啥事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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