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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
“灭人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虽然他们很自私，喜欢内斗，也不是太团结，但空岛依然存在，还有莫干剑宗，断水刀门，光明顶和北海禅院这等神圣地。院长大人虽然离开，可空岛却藏有很多剑，我想，等等就能看见空岛的那些剑了，希望不要令我失望才好。”
计蒙依然慎重却有些期待的说道。
“走吧，站远一些去看，这冰山就要落下来了，我不喜欢有血溅到我的身上。”魔尊说着便站了起来，从茶楼消失，出现在上京城边缘的空中。
计蒙想了想，淡然一笑，却去了更远一些的地方。
唐光明那光明的一拳在冰山中渐渐黯淡，冰山却裂成了两半，就在无数双惊恐的眼睛里，自天空而降。
空中的两个猩红的巨大灯笼缓缓熄灭，露出了一双清澈的大眼睛。
这双大眼睛看着正在落下的巨大冰山似乎有些茫然，似乎全然不知道那就是自己喷吐出的一道龙息。
它豁然惊醒，便动，从天空而下，便有风云随动。
它的眼中流露出了愤怒的情绪，看上去非常生气。
空中风云突变，在愈发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更加令人惶恐不安。
它从空中飞来，它向那座巨大的就要砸到上京的冰山飞去！
风云突然涌动，豁然翻卷，就见一条极长的龙尾自风云中出，像草原上的牧马人挥动的长鞭，抽向了那巨大的冰山，抽出了一股凌冽的狂风。
雪早已停止，它在恢复清明的那一刻便屏息住了呼吸，仿佛它很清楚自己的呼吸会给下面的人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它的眼神渐渐平静，因为这一尾的力量足以将那座冰山化为齑粉。
如此，下面的人当无性命之忧。
“轰！”
一声惊天巨响传来，龙尾抽在了冰山之上，它却又露出了极为疑惑的眼神。
冰山在空中剧烈震动，却只有一角被龙尾扫落，冰山依然下落，只是微微改变了一些方向。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失去了很多力量？”
巨龙就这么停在了空中，眼睁睁的看着冰山落下，它的龙魂却开始扫视自己的身体。于是，它便发现自己少了二十四根骨头！
它的眼神愈发迷茫，似乎陷入了沉思，似乎露出了极为痛苦的神色。
它不知道那二十四根骨头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失去。
它只是觉得自己不但失去了二十四根骨头，似乎还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那东西不是一魂一魄，而是比一魂一魄还要重要的东西。
地上又传来一道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上京城再次震动，巨龙闭上了眼睛。
上京城里响起了嚎叫声，悲鸣声，呼天抢地的哭喊声……
整个上京的西区在冰山之下消失不见，没有一栋房屋，没有一颗榕树，自然也没有一个人。
一切都被这座冰山埋葬，有水在冰山的边缘流淌，水是冰山撞击后融化的水，这水是红的，越来越多，越来越红。
冰山渐渐碎裂，发出阵阵咔嚓声，化为了一地的冰屑。
那冰屑之下，便可见如泥一般的尸体，便可见那一地尸体里流淌出的殷红的血。
有月升起，悬于东方天，有星出现，遍布整个苍穹。
上京城里除了悲愤，便只有仇恨，对那条龙的仇恨。
张屠夫提着杀猪刀走了出来，就站在月光下，手中的杀猪刀高高的举起，在月光下散发着惨白的光。
龙在天上，他自然杀不到，但他真的很想杀，比杀唐霸道还要想杀。
李铁匠拧着巨斧也走了出来，就这么站在月光里，双眼怒视着空中没有丝毫动静的龙。
隔壁老王手里捏着旱烟袋，却没有吸一口，烟锅里的烟丝已然熄灭，他浑然没有在意，同样怒视着空中那条龙。
上京城里的百姓在此时都走了出来，都怒视着空中的那个东西。
他们不知道那就是龙，他们只知道那个东西给上京城降下了灾难。
西城区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随着夜风飘荡在整个上京。
没有人呕吐，所有人皆愤怒！
唐光明垂下了头，他缓缓说道：“走吧，去督察院坐坐，还不知道它会疯几次，只是希望它能够在清醒的时候离开。”
李远霸点了点头，却问道：“它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也不知道，我和你一样没有见过龙，也不知道龙究竟是一种什么性格的生物。但我似乎能够感觉得到它此刻的悲伤，它好像本意并不是要做这样一件事情。”
巨龙此刻真的很悲伤，它的本心告诉它，它不是人类的敌人，它好像应该是人类的守护者。以前……好像就是这样的。
以前究竟是什么样子它并不记得，它只是凭着残留的一丝记忆隐约能够感觉得到。
但它此刻却成了一个屠夫，成了一条恶龙，这不是它想要的。
它的身体在空中消失，却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出现在了空中。
她从空中走来，踩着月华星光向地上走去，来到了满地流淌着鲜血的西城区。
她站在血地里，任由血水从她那双光洁如玉的赤足上淌过，任由腥风拂起她的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她的眼中愈发悲伤，便有泪水落下。
一滴泪水掉落在血水里，于是血水成冰。
她放眼望去，便见这一大片的区域都是猩红的血水，在月光下却是黝黑的，非常浓郁。
她在血地里缓缓而行，她的泪水洒落一地。一地，皆成冰。
她在一条血路上走着，走出了一条冰封的路，路也是猩红的，路里还有许多的肉泥。
她的眼睛又开始变红，于是她开始奔跑，在血水中奔跑，在月光下奔跑，她看见有许多的人拿着各种东西从上京的四面八方向她涌来，她必须奔跑，跑得越远越好。
她飞了起来，飞上了天空，向着南山飞去。
她并没有刻意选择方向，她只想离开，离得越远越好。
一旦再次发疯，只怕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死亡，她不愿意看见这些人死亡，她想要离得远远的，最好找个无人的地方躲起来，永远不要再出来。
“芊芊公主？”
一个惊异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真的是芊芊公主！”
“怎么会是芊芊公主？”
“芊芊公主为什么变成了妖怪？”
“她明明比芊芊公主大，怎么会是芊芊公主？”
“可是，你仔细看看，她不就活脱脱的一个芊芊公主吗？”
她飞离了人群，留下一地惊愕的上京百姓。
他们站在地上，抬头看着远去的背影，看着那一袭飘飞的白衣黑发，震惊无语。
“她……怎么会是芊芊？”唐光明坐在督察院的凉亭里，鼻子使劲的嗅了嗅，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兰花香。
“我没有见过芊芊，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芊芊。”李远霸也坐在凉亭里，看着飞去的人儿说道。
上官红叶恭敬的站在唐光明的身边，他低声的说道：“下官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真的就是芊芊公主。芊芊公主来过这个小院子，下官也见过几次，她和芊芊公主一模一样，除了看上去年龄稍微大了一点，显得更加成熟一些之外，没有任何分别。”
承天皇帝已经回到了御书房里，御书房里除了他就只有华贵妃。
“究竟怎么回事？那条恶龙怎么会变成芊芊的模样？那究竟是不是芊芊？芊芊怎么成了一条龙？”
华贵妃沉默了很久，想起了院长大人说过的话，便开口说道：“她就是芊芊，芊芊也是她。她是芊芊留在这个世界的身体和维持这具身体不死的残魂。芊芊……有些忙碌，她一直在找寻一个人。你可以认为我们的女儿就是一条龙，也可以认为她依然是一个人。我们的女儿就在空岛之上，她的一些记忆被院长大人封印，要等到十七岁才会解开。所以，她现在并不清楚自己还有一具龙身留在这个世界。”
“龙不会转世重生，龙没有轮回道，所以芊芊舍去了龙身，而以人形转世轮回。当然，这些我并不知道，这些都是院长大人告诉我的。我本以为这个世界只有院长大人一人将芊芊的前世今生看透，却没有想到还有他人。”
“那具龙身本应该在皇陵里沉睡，却不知道皇陵里的人用什么法子唤醒了它。它的魂魄并不完全，所以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但在它清醒的时候，它并不会危害人类，刚才你也看见了，她真的很悲伤，发自心底的。”
承天皇帝早已从龙椅上站起，他喉咙蠕动了两下，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芊芊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她居然有两种形态！
她居然可以这样以两种形态同时存在于世间！
这是何道理？
“现在我只希望她清醒的时间能够长一点，少发一点疯，最好回到北海去躲起来，等到芊芊十七岁，等着芊芊去将她找回来。”
华贵妃的眼里充满了担忧，为那条龙担忧，也为芊芊担忧。
那条龙疯狂的杀了上京不知道多少人，它偏偏化为了人形来到地上，而那人形完全和芊芊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