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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医生,请。”费力克斯站在手术通道内,双手扎在胸前,向凌然点点头,又向凯伦点点头:“凯伦。”
“费力克斯。凌医生。”凯伦同样扎着手,向两人微微颔首后,率先跨步,走进了手术室内。
接着,是凌然向两人放出云点头,也是同样问候了一声,也走入了隔壁的手术室。
费力克斯自傲的昂着头,最后一个走进了3号手术室。
在费力克斯和凯伦的强烈要求下,他们与凌然各自得到了一间手术室,以同时进行一台心脏搭桥手术。
没有人宣称这是一次比赛。医院和病人也不允许用手术来比赛。
但在进入手术室的刹那,费力克斯和凯伦,不约而同的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对职业尊严和自尊的恐惧,全部抛之脑后。
尊严这种东西,就得不断获胜才能得到。好在现实社会比赌场好的地方在于,参与赌局的并不只有运气,还有长期积累得到的知识和经验。
费力克斯和凯伦对凌然的技术还是认可的,但打心底里,他们依旧有许多的疑惑。
外科医生这个品种,大部分时间都是默默无闻的没错。但强如凌然这种水平的医生,总会有一个契机让你脱颖而出的。像是突然窜出来的……当然,有些名医是突然蹿出来的,但那多半是创新性的临床技术的发明,而不是学习和继承传统的成熟技术出身的。
几名老外医生甚至怀疑中国人在病人的选择等方面做了手脚,因此,今天的手术之前,他们还额外的准备和检查了一番。
费力克斯和凯伦甚至又从国外拉了一只助手过来,从而保证每人都能分到两只助手,以示公平。
云医内部,也是心甘情愿的在两名老外的指引下,进行了一番公平公正的调整。
3名心脏外科医生,同时进行三台心脏搭桥手术,这个规模和强度,直接抽光了麻醉科的医生,以至于肝胆外科和消化外科的日常手术都被延期了。
不过,云医的领导们甘之如饴。
三名心脏外科的巅峰对决——虽然没有任何官方和民间组织支持这件事,但这个机会显然是极其难得的。
甚至在云医的领导们看来,凌然能够加入到这个三人对决中来,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至于余媛或者狄院士团队的报告,都不能弥补他们的这种心里劣势——这种事情,不光是要说服自己,还得说服学界,才能算数的。
而对学界这种东西,用说的显然是不足够的。
所以,云医上层其实是相当支持费力克斯等人提出的同时手术的方案的。
大家都不说比赛的话,但气势和样子,都是摆的足足的。
到了手术室内,吕文斌等人更是做足了准备的样子。
凌然入内,倒是挺满意他们的态度,给出了一个微笑,就问道:“情况有变化吗?”
“与术前研判基本一致……”余媛今天直接坐在了麻醉医生苏嘉福身边,到报告的时候,才从圆凳上跳下来,开始详述用药等等。
凌然一边听一边看核磁共振,与以往的习惯别无二致。
手术室内无人敢于打扰凌然。
别看凌然进入云医才只有三年左右的时间,但技术权威的威势早已经建立起来了。
换成别的医生,别说是凌然年龄相当的医生了,就是普通的主治医生,如果进到手术室里不动手,扎着两根蹄子看影像报告什么的,首先就要被护士骂的狗血淋头。如果麻醉医生被吵醒了的话,估计也会加入其中跟着骂。
大家都是急着下班的打工人,谁都不会让着谁的。
但对凌然,再有个性的打工人都是自我乖巧的。
余媛也是如此,乖巧的陈述了情况以后,就乖巧的跳上了圆凳,两条腿甩啊甩的,等着开局。
她今天照例没资格上手术台,但给论文凑个素材什么的,还是有必要过来的。
“开始吧。”凌然说话间来到了病人面前。
病人也是从心脏外科借来的,康主任坐门诊的时候收的病人,在这种时候,也就只能让出来了。
毕竟,费力克斯和凯伦也不可能公开的收病人去。
吕文斌立即站到位置上,低声道:“全景摄像都开起来了。”
“有谁在看?”凌然平淡的问了一句。
吕文斌愣了一下,问这么直接?但他转眼也就正常化了,自然道:“所有人?”
凌然抬头一瞥:“准确点。”
“呃……转播的,咱们医院的,省立的,陆院的……”吕文斌念念叨叨的回答着。
凌然“哦”的一声打断吕文斌的诉说,皱眉道:“既然跟之前一样,为什么要用所有人来描述?”
吕文斌暗叫一声“苦煞我也”,再正色道:“凌主任,我错了。”
凌然再次用审视的眼神看向吕文斌。
吕文斌心下莫名的有些慌,连忙道:“今天早上不是文件出了吗,我们商量着,从这台手术开始就用主任的称呼了。”
凌然摇摇头,要了笔,在病人身上画了起来。
吕文斌低声问:“您是不喜欢这个称呼?”
凌然”恩”的一声,并不做解释。
吕文斌于是也迅速乖巧状态:“那我们就还是称呼凌医生?”
凌然点点头,再伸手要刀,切了起来。
随着一股新鲜的血液从病人身上冒出来,众人只觉得浑身的紧张感为之一松。
“我就说,不要用主任之类的称呼了,俗的很。马砚麟傻乎乎的。”余媛在圆凳上晃着腿,有点小得意的样子。她连助手都不用做,轻松之余还有点小无聊,随手就将马砚麟给卖出来了。
站在二助位置上的马砚麟一脸无奈,他现在才知道,这么好的马屁,为什么左慈典不拍,轻易的就让给自己做“首倡人”了。
马砚麟偷看一眼凌然,低声解释道:“我是觉得明确一下也挺好的,你像咱们出去,别的团队都是主任主任的……”
“咱们凌医生哪里还需要用主任这个名头。”余媛随口道:“怎么说也是教授。”
“那……也合适……”马砚麟一嘴的虚不受补的样子。
“麻醉稳定一下。”凌然稍微停了一下手,再瞥马砚麟一眼,道:“复习一下,说说早期做OPCAB(非体外循环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手术的排除条件。”
在凌然手下做外科医生,隐然间是有些类似于西式教育的全外科制霸的。当然,心脏手术这种在国外都是专科学习的技术,直接挪移到了与其他外科手术并列,对下级医生们来说,也是有好有坏的。
好处自然是接触到的咨询更多,得以积累哪能可贵的经验,弊端则是学习的负担大大增加。
但与求学期的中学生或大学生所不同,进入医院的年轻医生们,对于学习的负担和未来的成就,已经有较为明确的认知了,在这个付出不一定有回报的年代,能够付出有回报,而且是高回报的工作,没有人愿意轻言放弃。
马砚麟也只是懵了十几秒钟,接着,就拼命的回忆并背诵起来:“排除条件有近期心肌梗死史,左心室功能障碍,轻中度主动脉或二尖瓣返流……”
余媛看着马砚麟好似鲶鱼一般的挣扎,不由嘿嘿笑出了声。
凌然转头,道:“余媛说说下腔静脉周围的解剖。”
余媛一惊,小心翼翼道:“您指的是哪方面……”
凌然:“能说多少说多少。”
余媛的脸顿时苦了起来。
她旁边的苏嘉福的脸上,不由裂开了花,有意识的看了眼余媛的脚,心道:你再跳啊!
手术室里再次传来余媛期期艾艾的回答声,刚刚还因为摄像头而迟疑的助手和护士们,顿时兴奋和紧张起来。
而在手术室外,盯着屏幕看的医生们则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大家的头衔与教学式的手术,总感觉有点不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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