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至今
沉吟至今
“啊?真要分兵吗?”路明非一听各自为战四个字脑袋都大了一圈。
他很想建议恺撒多看看恐怖片,有多少英雄好汉都是死在了分头行动这个决策上,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一根筷子掰得断,一把筷子掰不断,除非你会无敌的龙!王!狩!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蛇岐八家现在能拿出的头部战力并不多对吧?”恺撒望着矮桌上杯盏中已经凉透了的冷茶,茶水里昏暗倒映着橘政宗表情不详的脸颊,“执行局的局长,源稚生应该能算得上一位,毕竟那是林年亲口承认的强者。上杉家主也大概算得上一位,审判这个言灵如今已经不是秘密了。”
“天照命和月读命,如果我的情报不错的话,蛇岐八家的内部应该是这样称呼上杉家主和源家主的,虽然我并不明白这是否意味着那两位家主是否有什么我们还未知的地方,但也可见其在本家之中的特殊性。”恺撒缓缓说道。
恺撒的情报是从林年那里得来的,林年前两次来日本的时候从一些琐屑的途径得到了不少有关蛇岐八家的情报,在和执行局共事合作捣毁猛鬼众窝点的那段时间,也从那些真正的精英老油子嘴里听到了不少消息,月读命和天照命的说法也是那时候偶然得知的。
“天照命和月读命的说法,确有此事,恺撒君能知晓这件事应该是从林君那里获知的吧?”橘政宗看向了林年,林年不置可否,“但恕我直言,天照命和月读命只是一种精神象征罢了。”
“精神象征?类似‘天命混血种’这种听起来煞有其事,但具体深析却只是一味的模糊其词的说法吗?”恺撒眉头皱起。
“不,应该更具体一些,我们相信这是一种‘血源刻印’。”橘政宗说道。
“血源刻印?”恺撒这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
“这是一种只流传在我们日本内部的说法,血源刻印可以解释为是天生遗传,无法像是言灵那样可以通过血统精炼技术进阶,亦或者是后天领悟的能力。血源刻印更像是一种遗传病,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比如秘党所掌握的‘所罗门之匙’在我们的眼中就是一种典型的血源刻印。”橘政宗缓慢地解释道。
“所罗门之匙,你是说‘钥匙’吗?”恺撒微微顿了一下。
一旁的林年也不陌生这个名字,‘钥匙’正指的是那个拥有可以打开一切“门”的力量的婴儿,曾经他们在三峡进行过合作,那种力量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只要是这个世界上能被广泛地认知为“门”这种概念的东西,‘钥匙’都能通过自己的天赋去打开,即使这道门只是信息世界的防火墙,‘钥匙’的力量一样能作用在上面。
这是已经是类似于一种“现象”的发生了,超脱了所谓言灵学,风、火、地、水、精神能解释的范畴,用更能理解的话来说,那就是“规则”的体现。
“所以拥有天照命和月读命这种血源刻印的源稚生和绘梨衣能做到哪种程度?”恺撒紧盯橘政宗问道。
“大概会让你感到遗憾了,天照命和月读命并不具体代表着某种可以干涉到现实的特殊性,我说过,它只是一种精神象征。”橘政宗摇头,“比如天照命,蛇岐八家自古以来都认为,日本的混血种之中每一代都会有一个混血种继承天照大神的意志,被天命庇护,驱邪破魔,如太阳般光照日本。这是一种命运,由血脉继承下来的意志,拥有天照命庇护的天命之人将会受到这股力量的保护,走在大义的路上,直到成就大业。”
“没有更具体效用吗?”恺撒听得一愣一愣的。
橘政宗这一套让他莫名的有种忽然身处意大利的老家,那群老不死的东西围住自己反复跟他洗脑时的说辞一样,什么你的血统是最纯净的,你血脉中的命运会指引你走上光辉加图索家族的道路吧啦吧啦的
“硬要说的话,天照命的继承者都有着绝对的领袖力,可以轻易而举地让属下为他冲锋陷阵,能唤醒整个大和民族的正面斗志。”橘政宗琢磨了一会儿后看向恺撒回答。
“这不精控吗?要您这么说的话,那天照命的正统得在苏维埃了!”路明非忽然发出感叹,然后遭受到了林年的无情肘击,捂住肚子俯下身子干咳。
“为什么?”橘政宗看向路明非不解,他没听说过前苏联还有信仰天照大神的传闻啊。
“他RTS游戏玩多了,不用管他。”林年面无表情地说道。
“如果说天照命是日本混血种的命定精神领袖,那上杉家主所背负的月读命呢?”恺撒又问道。
“凌驾于其他混血种之上,位在混血种与尊贵的纯血之间的模糊存在。”橘政宗回答,“那是我们日本混血种中流传中最高等也是最危险的血源刻印,我们相信每一代都会有一个混血种继承上古神祇月读尊的意志,承载了这种意志和命运的混血种可以在见月之时,释放超级言灵摧毁我们的一切敌人!”
“又是相当模糊其词的说法啊,比起‘钥匙’那样有着实际能力的血源刻印,感觉天照命和月读命更像是你们日本混血种对自己族内的‘超级混血种’的特化尊称罢了。”恺撒摇头,算是明白了所谓的天照、月读命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们更相信比起实际存在的能力显化,寄宿在这两种血源刻印上真正的力量是那不可违背的命运。”橘政宗认真地说道。
“天照命一定会带本家走向胜利,月读命一定能毁灭本家的敌人。难怪那么的元老会以及大多数的家主都执意要将上杉家主送去战场,为的就是遵从那虚无缥缈的命运,想用‘审判’这个超级言灵去应命啊。”恺撒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蛇岐八家在上杉家主的决策上这么顽固,但明白之后涌起的却是荒谬感。
放着大局不分析,无视各种隐患和危险不管,一群老家伙居然去笃信所谓的命运。
荒谬又不失一些真实,因为历史上无数事件和例子都印证了,传统和信仰总是会导致一些观念根深蒂固的种族不可避免地走向毁灭。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组成的。恺撒以前不知道在哪里听过这句话,现在慢慢地坚信不疑了起来。
“作为大家长的你,现在有足够的权力立刻发起一场战争吗?”恺撒还是决定跳过这个话题讨论真正重要的问题点。
“紧急宣布进入全面战争状态,作为大家长的我可以无理由调配蛇岐八家的所有资源,这就是大家长这个位置的目的所在。”橘政宗正襟危坐,眉目肃冷地说道。
一个组织中总需要一个能一锤定音的声音,这就像是公司必须有一个51%的持股权者存在一个道理,领袖是必不可少的灵魂,而作为领袖最基本的权力就是在特殊时刻完全的掌控整个团队的行进脚步。
恺撒点了点头,难听的话倒是不必说出口了,在这之前他的确有些担心蛇岐八家这种在日本此前多少年都拥有着绝对统治力的组织会出现不可避免的严重内蛀,可现在看起来虽然内蛀情况还是有的(存在内鬼),但好歹还算是在正常运转。
那么接下来就是恺撒这次会议要谈的重点了。
“政宗先生知道这次战争的重要性吗?”恺撒看向橘政宗的双眸问。
“此乃存亡之秋也,此战不可避,不可败。”橘政宗用相当流畅标准的中文回答了这个问题,黑色羽织下老人的体魄也散发出了强大的能量,让矮桌前的本部小组无法忽视这位大家长的决意。
“那么,我需要这一次针对猛鬼众进化药工厂战争的完全指挥权,我希望在合适的时候可以借政宗先生之手进行对蛇岐八家如今可调用战力的直接分配。”恺撒·加图索开口缓缓说道。
这句话一出,矮桌上安静了,整个八俣俱乐部偌大的场地内也陷入了良久的死寂。
林年、路明非和楚子航都下意识愣神地看向了恺撒,似乎没想到恺撒居然能提出这种.夸张的要求。
而恺撒的话还没说完,他只是起了一个头,“进化药工厂战略部署有多重要,这点我就不多赘述了,我要表明的一个立场很简单,那就是蛇岐八家和本部小组都输不起,所以要尽可能地把所有的威胁都降到最低,其中在我看来最麻烦也是最不能出错的一点就是内鬼原因导致的情报泄露。”
那双海蓝色的眼眸直视橘政宗说道,“我的话可能会有些难听,但政宗先生还是希望你在可能闹得不欢而散之前听进去。作为本部小组的组长以及决策人,我对蛇岐八家并没有任何的歧视倾向,但就根据现在的时局来看,我认为蛇岐八家的内部隐患太大,所以我平等的不信任每一个蛇岐八家的成员,其中也包括作为大家长的你。”
“但现在政宗先生不是在跟我们合作吗?就算其他人信不过,作为我们选中的盟友,政宗先生应该可以”路明非嘴角抽了一下,寻思恺撒这应该是唱红白脸吧?他现在该出来扮好人说好话了对吧?
“包括政宗先生,我平等地信不过除了我们自己本部小组以外的任何人。”恺撒淡淡地说道,“如果以大家长之前自述的对于王将的评价,以及对于之前蛇岐八家与猛鬼众的战争出现的种种劣势作为参考,那么我得出的结论就是,蛇岐八家里任何人都信不过,任何人都可能成为泄密的漏洞。”
“我不将泄密的情况视为单纯的内鬼刺探,我只是跳脱出了内鬼的这个思维桎梏,单只谈泄密这个情况的发生。”恺撒说,“如果蛇岐八家的情报屡次发生泄密行为,猛鬼众总是能料敌先机一步,那么我就直接可以看作情报如果到了蛇岐八家手里就一定会泄密,做好这种最坏的打算。”
“那么,这种局面的解决办法就只有一个。”恺撒直视面色不定的橘政宗,平静地说,“将总指挥权直接移交给我,作为局外人,作为和猛鬼众没有任何勾连的本部小组来指挥这次蛇岐八家的作战。真正核心的战略部署,怎么打,如何打,什么时候打,由我来说了算。蛇岐八家单方面只需要成为一部战争机器,这台机器的方向盘放给我来掌控!”
路明非脸部抽了抽不敢说话了,他意识到恺撒这是来真的了,这家伙是真的想直接“夺权”,而且还是当着人家蛇岐八家的大家长面儿说:你们的人都不行,包括你我都怀疑是二五仔,你不是想赢吗?可以啊,把蛇岐八家交给我一时半会儿就行了。
难怪会议谈到现在,恺撒都迟迟没有详细地去讨论三个工厂到底该怎么分配人员,最多只是模糊地讲了一句要分兵,合着是压根就没想在橘政宗面前把他的想法摊开啊!
这种放肆的行为还真只能私下会议中表现,要是放在八位家主都在场的会议上,别说橘政宗什么表态了,其他七位家主能直接掀桌子指着恺撒把他冷冻柜里的祖宗十八代给拖出来骂一遍!
橘政宗表情最后趋于平静了,抬头看向那双海蓝的瞳眸淡淡地问,“恺撒君指挥过类似的行动吗?知道在战场上作为领袖需要承担的——”
“我知道,我也对那种压力深有体会。”恺撒轻声打断了橘政宗的话,因为他知道对方想要问什么,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参与过康斯坦丁的战役,指挥过半个卡塞尔学院的精锐对青铜与火之王发起过冲锋,我也经历过大地与山之王战役,在胡同小巷包围耶梦加得,见识过正统大无畏的牺牲精神。甚至在我尚未成年以前,在遥远的老家意大利,家族中的长辈(弗罗斯特·加图索)就授意我领导过不止一次黑手党进行地盘上的争夺战——我想说的是,我知道战争意味着牺牲,作为领袖则需要扛起牺牲所带来的重量。在你的眼里我的确很年轻,但我参加过很多次葬礼,看到过逝者家属的眼泪,我的叔叔指着那些家属向我说过,他们的痛苦是你带来的,而我们的荣誉也是你带来的,痛苦和荣誉就是领袖者肩膀上的天秤,由领袖者的能力来主导他倾斜的角度——在我的肩膀上早已经有过那些重量留下的痕迹了,我不缺决心,也不缺经验,我缺的仅仅只是一次次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罢了。”
橘政宗久久不言,迟迟没有给出自己的答案。
林年则是微微闭眸,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希尔伯特·让·昂热极力推崇恺撒成为“领袖”的原因吧,放在同样的位置,林年会选择相信自己的力量可以摆平一切麻烦,楚子航则是会选择缜密思考后协调各方后得到的最优解,而路明非一旁的路明非一句烂话不敢说,生怕破坏了现在的气氛。
他们没有一个人有着恺撒的这种“骄傲”和“自负”,而要成为一个领袖,这种特质是必不可少的。
路明非用余光观察着身边坐着的这个金发的意大利男人,头一次觉得这个和他同龄,却一直打着贵公子标签的男人坐在矮桌前的身躯显得如此高大,那双年轻但却不失锐气的眼眸毫不避讳地回视着对面那位掌权老人锋锐的瞳光,不甘示弱。也就这个时候才能后知后觉地想起恺撒·加图索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这年头谁还不是一个黑道的话事人了?他们本部小组这边的组长可是弗罗斯特·加图索那个老家伙求都求不回继承家业的黑道公子呢!怎么可能没资格指导你们一个岛上黑道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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