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把这些野味往鸿富酒楼后院地下一扔,皇甫锦宣又恢复他的模样,把手一挥:“肉材本公子自己出了,给本公子做一席野味宴,剩下的肉都赏你了。但本公子话说在前头,要是味儿做得不好,你这酒楼就等着关门吧!”
酒楼老板当然知道他就是钦差大人。
看着快铺满一地的野味,又听了他那威胁满满的话,老板的脸都白了。
当然,这个不在皇甫锦宣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好不容易弄到这么齐全的野味,这还有皇甫景宸的功劳,现在是他请皇甫景宸吃饭,要是好好的材料,结果弄得难以下口,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其实他还是有些后悔的。
当初被父王和哥哥算计到这里来做钦差的时候,他就该想到这里穷乡僻壤的没有什么好吃的,应该把厨房里的老张给绑……不,一起带过来。
这样就不用天天吃些难以下咽的了。
鸿富酒楼的老板心里又高兴又担忧,立刻召集后厨的三个厨子商议。
他们做菜的手法简单粗暴,卤,蒸,炖。
可显然这位钦差大人是不会满意这么没有特色的菜式的。
厨子甲战战兢兢:“老板,我的手艺你知道,我就是把这些肉放锅里一煮,切开来再炒炒。镇上的人都说好吃,可这是京城里来的贵人,他们喜欢什么口味咱们也不知道啊!”
厨子乙连连点头:“听说京城里的人可会吃了,一个茄子都有二十八道工序。咱们这手艺,贵人肯定看不上啊!”
厨子丙叹气道:“老板,我家上有老下有小,这贵人要是生起气来,把我给砍了,那我一家都得饿死了呀!”
酒楼老板:“……”
他唉声叹气地道:“那怎么办?咱们就这么看着?那不但你们一家得饿死,我一家也得饿死了!”
厨子甲建议道:“这不离晚膳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吗?咱们先把这些洗剥干净,再商量着怎么弄吧!光是对着这一地毛,那也想不出啥好办法!”
老板深表赞同:“对对对,你们先处理干净了这些,弄好了咱们再商量着。”
厨子乙突地眼睛一亮,道:“我有个办法!”
几双眼睛同时看过来。
厨子乙转着眼珠子,不太确定地道:“钦差大人是京城里来的贵人对不对?我二叔家的堂兄的小舅子说过了,这位钦差大人到地儿后,谁的面子也不给,就只给黄公子和小夏大夫的面子。”
“这都火烧眉毛了?你快说,别卖关子了!”
厨子乙道:“黄公子咱们求不上,但是小夏大夫是大好人是不是?”
“那还用你说!”
厨子乙道:“我看小夏大夫也是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说不定见过别的地方的菜式是怎么烧的,咱们去请她传我们几招,弄几个特别一点的菜出来,说不定能合钦差大人的意呢?”
老板一听,也是眼前一亮,一拍膝盖,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小夏大夫人好心善,肯定会帮忙的!”
厨子丙在一边泼冷水:“说起来小夏大夫也就十六七岁的一小姑娘,能把医术学得这么高明,肯定没少下功夫,那还有时间学做饭吗?或者人家连饭都不会做,能知道怎么做菜吗?”
这句话顿时引来另三人的怒目而视。
在一众人满怀希望的时候,怎么能容有人在一边泼冷水?
厨子丙见自己犯了众怒,讪讪地道:“我就是随便说说!”
老板狠狠瞪他一眼,指挥道:“你们快把这里清理干净,我去请小夏大夫!”
夏文锦这几天住在客栈里,镇上的人也都知道。
他火急火燎地去客栈找夏文锦时,夏文锦正喝着老板送来的新茶。
这茶当然不是顶级好茶,但是在这个镇子上,却已经是难得一见了。
得知老板的来意,夏文锦有些好笑,皇甫锦宣那个纨绔这是故态复萌了?黄铮竟然跟他一起胡闹。
不过,孔铁新不也说是这家酒楼里吗?
她反正是要去的,看酒楼老板这急得汗水像下雨似的,那就去看看吧。
酒楼的几个厨子虽然做菜简单粗暴,但是处理这些野味却熟练之极,就这么会儿功夫,野味都已经扒了皮,开膛破腹。
只是那野猪过大了,处理起来稍麻烦一些。
夏文锦也没有自己动手,她去后厨转了一圈,召了三个厨子跟他们说着什么,那三个厨子不住点头。
时候还早,夏文锦准备去买些东西。
这边夏文锦前脚离开鸿富酒楼后厨到了街上,酒楼前堂就来了一个人。
孔铁新带着四五个随从,步伐中都透着为官者的威严。
酒楼老板刚觉得小夏大夫的方法好用,松了口气,就见到孔铁新,忙又一溜小跑过来,陪笑道:“县老爷,您是要用饭吗?”
孔铁新瞥了酒楼老板一眼,虽然他态度谨慎小心,但是并没有受宠若惊,只是问他要不要用饭?
难道他堂堂的县令大人到了这么一个小镇上的小酒楼,酒楼的老板不是要派人一起隆重来迎的吗?
如果酒楼老板知道他心里这么想,只会呵呵两声,钦差大人还在这里点菜了呢,还自己提供的野味呢,人家钦差大人也没有叫人隆重迎接。
孔铁新想起自己来的正事,也顾不得计较酒楼老板的行为了,一个乡野小民,透着小家子气,知道什么?
他倨傲地道:“本县今晚要宴客,把你们这儿最贵的酒席给整治一桌,菜要你们这儿最好的菜,听清楚了?”
又是要一桌酒席,酒楼老板道:“听清楚了!”
孔铁新扫了他一眼,居高临下地道:“银子不会少你的,但菜要好吃,酒要好……算了,酒本县自己会带来,懂?”
酒楼老板又想擦汗了,不过,有了夏文锦对三个厨子的指导,他多少有了点自信,忙不迭地点头:“懂懂懂!大人放心!”
等孔铁新离开,酒楼老板站在原地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这酒楼,一年到头生意也就那样,不愠不火,今天怎么的就这么好的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