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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煞鬼柱的一角,被一剑斩破,阵法塌陷一方。
无穷煞气由此而出,冲霄而上,凝成无尽阴云。
随着煞气不断汹涌,直冲苍穹而上,阴云规模也不断扩大。
瞬间整个白羊县都在阴云笼罩之下,甚至还在扩散,似乎要扩散至整个广山域。
阴云之中,雷霆骤起,细雨成丝,阴冷无比,仿佛苍天也在啜泣。
“本座携半袖金衣,统筹诸事。”
宝寿道长收了剑,淡淡道:“就算宰了你,也是治你以下犯上之罪,名正言顺。”
这中年男子面色变幻,终究退了一步,低声道:“属下失礼,大人恕罪。”
杨文离忽然心中一动。
具有半袖金衣,斩杀红衣斩妖吏,是治以下犯上之罪,所以名正言顺?
莫非宝寿道长此前,还有名不正,言不顺的时候?
他心中顿时想到了南泉县一案,涉及猎妖府红衣斩妖吏周应被伏杀一事,南泉县令及捕头被咒杀之事,还有沦为废人的郑大人。
宝寿道长似乎察觉什么,扫了他一眼。
杨文离心头一震,然后肃然道:“宝寿道长乃是炼神真人,虽非我猎妖府所属,然而具有半袖金衣,等同于金衣斩妖吏到此,我等此行以宝寿道长为首,再有以下犯上者,无须道长出手,杨某亲自斩他!”
宝寿道长收回目光,然后看向众人,说道:“按照原定计划,以红衣斩妖吏为首,各率七名白衣斩妖吏,进入白羊县三十二乡镇之中,仔细寻找天魂珠的藏匿之地!但本座在此加上一点,到了地方之后,每一个红衣斩妖吏麾下,分出四名白衣,前去救治灾民,并指引他们由此方向,逃出白羊县……”
说完之后,他又看向杨文离:“在前面燃起大火,为灾民进行指引,除此之外,就地挖灶,准备煮粥,分发灾民。”
“煮粥?”
杨文离不禁错愕,看了看左右空旷之地。
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何况他还不是巧妇!
“调一个人,到周边各县官府,借来粮食!”
宝寿道长伸手指向其中一名红衣斩妖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出身哪家宗派?”
这红衣斩妖吏,赫然是个女子,双十年华,面貌秀丽,修为已至炼气大成。
“晚辈孔秀,九霄仙宗真传弟子。”
“就由你去各家官府借粮。”
众人面面相觑,露出狐疑之色。
这位炼神境的年轻真人,莫非看上了这个九霄仙宗的女弟子?
须得知晓,进入白羊县,必有危险,一个不慎,或许全军覆没。
而此刻前去借粮,可是个美差,不但没有危险,反而功劳不小。
“借粮?”孔秀眉宇微蹙,低声道:“目前大夏境内,渐生旱灾,周边各县虽然没有白羊县这般严重,但各家官府,恐怕不会轻易借粮。”
“世间道理为大,你跟他们讲道理,此番借粮,也留下借条,自有掌域大人还债。”宝寿道长平淡说道:“若讲不通道理,就帮他们把道理打通!”
“打通?”孔秀不由一怔。
“贫道行事公正,点你出来,原因便是看重你九霄仙宗的身份。”宝寿道长哼了一声,说道:“你是猎妖府红衣斩妖吏,也是九霄仙宗真传弟子,如今人命关天,哪家官府不借粮,打断他的腿!在你背后,有掌域大人,还有本座撑腰,更有九霄仙宗的身份,你怕什么?”
“大人说得是。”
杨文离这般回应。
众多斩妖吏,均对视一眼,各自恍然。
原来是误会了这位宝寿道长,他点出孔秀,另有原因,并非徇私。
“道长……”杨文离面露踌躇,低声道:“杨某在此统筹接引灾民及救济灾民之事,万一那邪修潜藏于灾民之中,由此遁逃,杨某断然无法抵挡,该当如何是好?”
“他若生遁逃之心,就不会立下九煞鬼柱。”宝寿道长缓缓说道:“十二天魂珠,炼制之法特殊,须得尽快合一,才能是近乎于仙宝的物事,如若不然,余下天魂珠,只是寻常法宝的层次,就如你们所说,他不会轻易舍弃的。”
“可是……”杨文离总觉得他话中有话,而且剑斩九煞鬼柱之举,似乎更有深意。
“各自分配人手,准备动身。”
宝寿道长高声说了一句,然后看向杨文离,平静说道:“贫道自有主张,无需多言。”
“来了个不讲规矩的……”
白羊县内,一个黑袍老者,抬头望天,轻笑了声,道:“可惜了这无穷煞气,本该让十二天魂珠再增添不少底蕴的。说来,倒是这厮行事古怪,真就不怕老夫顺着这个缺口走掉了?”
在他身后,一个黑袍青年,神色异样,眼神深处略带忧虑。
早上师尊挑选阵法时,用了前不久得来的九煞鬼柱。
师尊曾说,猎妖府的人往往贪功,多半会认为九煞鬼柱封住白羊县,会连同他们这些布阵之人一起困在白羊县内,所以猎妖府的人不会轻易破阵,只会尝试按照阵法运行轨迹,一步一步潜入白羊县。
这样一来,猎妖府的人,会来得慢。
他们也会有更多的时间,来炼化十二天魂珠。
但是未有料到,才过半日,九煞鬼柱就被斩了一角!
而且竟然是以如此强硬的方式,悍然击破九煞鬼柱!
出手之人必然是炼神境真人!
而师尊也曾经说过,广山域暂时没有炼神境真人!
黑袍青年心有忐忑。
师尊修行以来,年深日久,早已跳出了善恶道德的束缚之外,行事唯独利益,不讲好坏,也最擅长揣摩人心,勘破人意,这些年来给他的印象,便是神机妙算,算无遗策!
但今日,师尊说广山域没有炼神真人,猎妖府也不会破阵而来。
然而此刻就有炼神境真人出手打破了阵法!
似乎就连师尊,都已经失算了。
那么这一次还能全身而退吗?
“罗七。”
黑袍老者缓缓说道:“去白羊县衙走一趟,替老夫传话给那位县太爷,另外……替老夫捎一封书信。”
这青年怔了下,低声道:“书信捎给谁?”
黑袍老者淡然道:“你只放在身上,时机一到,自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