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一辆经过特别改装的DT30履带式运输车缓缓从极光酒馆一侧的停车场里开了出来。
这辆蓝白色涂装的运输车有足足三节,相比最后面一节的平平无奇,中间那节的车厢左右却固定着穗穗做雪姑娘打扮,提着满满一篮子复活节鸡蛋,笑的格外治愈的巨幅照片。
至于车头那节,除了头顶的几个卫星天线,两侧车厢全都喷绘着专属于穗穗的、巨大的、专用于这里的logo——头戴王冠吐着舌头的金色小绵羊。
这也是这里所有用于出租的越野车共同的标志,并且每一辆都有唯一的编号。
而眼前这辆拥有三节车身的DT30,它的编号是明显符合华夏人数字审美学的“88888888”。
“上车!”
依旧做雪姑娘打扮的穗穗小手一挥,第一个登上了中间那节车厢侧面的舱门。
这里面和金属本子给卫燃的那一辆相比可要朴素多了,却也某种意义上的实用多了。
这节车厢里可没有床,仅仅只有洗手间、简易厨房以及靠墙放着的一组L形沙发和中间的小桌子。
剩下的一大半空间,周围一圈三边贴墙固定的长条桌以及固定在地板上的办公椅子,满打满算也才8个工位,倒是车尾的墙上挂满了一块挨着一块的液晶屏幕。
“这里就是未来几天大家的办公室了”
穗穗拍了拍手,眉开眼笑的画着饼,“大家最多只要辛苦五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到时候带你们去伊尔库茨克好好玩几天!”
“乌拉!”
跟着一起上来的7名海拉留学生姑娘发出了欢呼,随后各自找位置坐下来,支起了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并且连通了电源。
总的来说,穗穗绝对算是个好老板,都不等那些海拉姑娘们完成笔记本开机,她便亲自拉上了沙发区和工作区之间厚重的拉帘。
“你别告诉我这辆运输车是专门为了这次的复活节活动准备的”
卫燃坐在沙发上,一边摩挲着靠在腿边的狗头一边面色古怪的问道。
“我可没那么奢侈”
穗穗挨着卫燃坐下来,又招呼着卡坚卡姐妹,以及玛尔塔坐下来,这才趁着洛拉和陆欣妲给大家分发瓶装热饮的功夫开始了解释。
“卡妹,你来说。”穗穗的解释足够节省口水。
“这样的三段式履带运输车一共订购了五辆,虽然都是便宜的二手货,但是质量都还不错。”
安菲萨解释道,“每辆车的后半段都是个移动兽医站,中间段是足以支撑进行简单外科手术的医疗舱。
前半段除了用于携带货物,还能用来发电并且支持电影放映。
当然,主要放映的都是我们的制片厂拍摄的电影。
包括我们乘坐的这辆,在复活节活动结束之后,也会改回刚刚提到的功能。”
“所以这辆的后半段其实是个移动兽医站?”卫燃的脸色愈发古怪。
“目前是货仓,但是里面装满了鸡蛋、热带水果和伏特加。”
穗穗得意的说道,“等我们回去之后,这些移动诊所会继续在周围的聚集区巡游。”
“你在刷声望?”卫燃换回了母语问道,“你就不怕…”
“有什么可怕的?”
穗穗满不在乎的说道,“我根本就看不上这边的生意,也没打算从政。
刷一刷声望不过是为了挤兑一下眼馋的同行,顺便给自己套一层甲罢了。
再说了,这几辆大块头是隶属于经营极光酒馆二层急救室的列昂特夫妇的,他们可是有正经的诊所和兽医营业执照的。”
“所以.”
“所以没有人规定,出诊的医生不能使用这种略显夸张的交通工具。”
穗穗摊摊手,“更没有规定出诊的时候,好心的医生不能顺便请周围的牧民和矿工们看个电影对吧?”
“所以未来几天我们就像一窝鹌鹑一样挤在这个铁盒子里?”
卫燃明智的转移了话题并且换上了俄语。
他相信穗穗不会做蠢事,更何况这也确实不算蠢事。
“你想的还挺美”
穗穗白了卫燃一眼,指了指外面说道,“姑娘们四人一组住在那些跟随行动的大脚车里,28位姑娘每人每天只要工作两次,每次三小时,其余的时间就能换岗休息。
我们几个只是为了拍一下上车的镜头才上来的,等下就去我们的大脚车里。
还有,这次我们除了要去几个聚集区访问以及接受采访,还要去…”
“所以我这几天都要穿着这套傻老头儿的行头?”卫燃撩起脸上的白色假胡子问道。
“先生,你也不想让我和别的男人搭档吧?”穗穗笑眯眯的问道,她可太清楚怎么拿捏卫燃了。
“我最喜欢扮严寒老人了”卫燃配合的给出了回答。
“这就对了!”穗穗满意的拍了拍卫燃的肩膀。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辆三节式的运输车也缓缓动了起来。
“所以她们的工作是什么?”卫燃指了指厚重布帘的另一端问道。
“她们主要负责整理各个车子的向导通过聚居区的网络发回来的视频,还要随时监控各个路线是否出现突发情况。
毕竟这里不比因塔,而且这次有这么多游客开车自驾,哪怕出一点儿问题都会很麻烦。”
“确实有些冒险”卫燃不由的点点头。
“发生意外的概率其实很低”
安菲萨说道,“这次活动是联合当地官方以及帮派一起组织的,而且每辆向导车里都有工矿安保和帮派成员。
所以其实当地人比我们更担心会出现意外,这关系到他们能否有一笔额外的收入。”
“只要哪个聚居区出现恶性事件,以后的线路都会绕开相关的聚居区。”
最近一直在努力学汉语的玛尔塔帮着解释道,“穗穗说,这叫连坐制度。”
“尾猿掌英明”卫燃哭笑不得的比了个大拇指。
这个几乎用烂了的招数当初穗穗在因塔就实践过,事实证明非常好用。
“谁会和钱过不去?”
穗穗脸上的小表情愈发的得意了些,“这次活动,我们在每个聚集区都还设置了隐藏剧情。
总之让他们玩去吧,我敢保证,这次复活节结束之后双方都会印象深刻的。”
“所以我们接下来这是去哪?”卫燃最后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穗穗再次卖了个关子,转而摸出手机,拉着卫燃开始了自拍。
在这摇摇晃晃中,这辆运输车在将图拉小镇丢进了身后的夜色中之后也短暂的停车,任由卫燃和穗穗等人从中段车厢另一侧的小门下车。
等他们各自结组钻进了原本由芭芭雅嘎的粉色小太妹们帮忙驾驶的大脚车里,那辆三节式的运输车也再次开了起来。
和卫燃以及穗穗同乘一辆车的自然是卡坚卡姐妹,也直到这个时候,穗穗才开口解释道,“我们这次的最终目的地是烈火野外救助站,中途会经过四个聚集区,我们只要每到一个聚居区就发放些水果、鸡蛋以及伏特加就够了。”
“惠而不贵”
“没错”
穗穗点点头,“这些东西在这种鬼地方比卢布都好用。”
“所以其实伊万先生也来了?”卫燃近乎笃定的问道。
“他和他的学生柳波芙其实比我们还早到一天呢,毕竟他可是我们的安保经理。”
穗穗先是指了指头顶用魔术贴固定的步枪,随后撩起窗帘往外看了看,指着一辆车说道,“那辆白色的履带式牵引车就是伊万先生驾驶的,柳波芙按照安排应该是和洛拉还有玛尔塔以及陆欣妲她们三个在一辆车里。”
看了一眼外面的那辆货斗包着篷布的ATS59G牵引车,以及那辆车后面的大号爬犁运载的油桶,卫燃不由的晃了晃神。
“想什么呢?”穗穗靠在卫燃的身上问道。
“没什么”
回过神来的卫燃笑了笑,对于伊万,不,对于阿波利来说,对于自己来说,这也算是故地重游了。
在和穗穗的闲聊中,这支庞大的车队也以那辆夸张的三节式“出诊车”打头,以阿波利驾驶的履带式牵引车收尾,中间夹杂着十几辆大脚车浩浩荡荡的沿着仍旧冰封的河道,在刺目的车灯中开往了下一个目的地。
等到车队的前进速度趋于稳定,起了个大早儿开始折腾的穗穗也打了个哈欠。
“去睡一会儿吧”
卫燃一边说着,一边帮对方摘下了头上的白色假发。
“你也睡一会儿吧”
穗穗说着打了个哈欠,任由卫燃将她抱到了后面的床上。
随着这支车队大张旗鼓的行进,当地媒体也跟随进行着报导,那些不远万里赶来做任务的游客们,也偶尔会被拦下来接受采访。
4月1号的当天,跑的最快的几辆车已经赶到了第一个聚居区,顺利的完成给伤残矿工以及家属送上慰问品的工作。
自然,他们也受到了热情的款待,并且买了不少心仪的手工制作的纪念品。
甚至,其中一辆大脚车的成员还成功触发了提前设置的隐藏剧情,获得了在特别开辟的无线电频道里的“全服公告”。
在这些花活的刺激之下,这些跑来玩冰雪自驾的游客彻底来了兴致,却也不出意外的因此闹出了各种各样的笑话。
也正是在这天的黄昏,卫燃等人搭乘的车队也终于赶到了第一个聚居区。
这里完全就是个矿业小镇,人数不多,唯一的高端消费场所也就只有两家商店和一座酒馆。
但在这个聚居区里,却生活着两位曾经获得过劳动奖章的退休工人以及几名致残的矿工。
赶在晚餐时间之前,穗穗重新穿戴好那套雪姑娘的行头,带着扮作严寒老人的卫燃,以及假装是一匹马,同时还拽着个装满礼物的小爬犁的狗子贝利亚,给这些特殊居民送上了一份又一份的礼物。
在这“形象工程”结束之后,停在河畔的运输车不但已经支起了足够宽大的幕布开始播放免费的电影,而且还在前面支起了几个足够大的帐篷。
这些充当电影院的帐篷里不但点燃了一个个燃气取暖炉,顺便也在观众的身后,用几口大锅煮上了足够多的鸡蛋。
很快,便有居民尤其小孩子赶了过来,领上一个煮熟的鸡蛋和一套简易的水彩以及画笔,一边看着帐篷外的电影,一边围拢在那些取暖炉周围给手里的鸡蛋上色。
这足够传统却又足够特别的活动绝对算是卖点十足,尤其还有不少赶来这里的游客也加入了进来。
这个并不算温暖的冷夜里,这辆运输车就像是一颗火种一般点燃了这座小镇的节日气氛,同时也让躲在履带牵引车的驾驶室里暗中看着这一切的阿波利露出了一抹笑容。
等到电影结束观众散场,众人在合力收拾了幕布和帐篷等物之后也没急着继续赶路,直接就在这运输车的背风面就地扎营,各自躲在各自驾驶的大脚车里加热着提前准备的晚餐。
运输车中段的车厢里,洛拉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熟练的指挥着差不多和她同龄的海拉姑娘们,协调着整场活动各个环节的进度。
与此同时,在这座小镇的路边,一辆恰好停留在这里的货运司机却躲在他的卡车车厢里,举着望远镜偷偷窥视着不远处河岸边的车队。
这天晚上,车队里疲惫的众人睡的格外舒服。等到第二天一早,他们根本等不及赖床的太阳跳出来,便早早的起床出发赶往了下一个聚集区。
接下来一直到4月4号复活节当天,这支缓慢前进的车队也准时开到了一个并不算大的聚居区里。
居住在这里的并非矿工,反而是纯粹的游牧部落,随着春季来临,为了避免让饲养的驯鹿生病,他们也即将启程北上去追赶逃跑的严冬。
而复活节便是他们启程前的最后一个节日。
也正因如此,这个特意挑选出来的小镇里今天也聚集了大量的游客车队。
这些不远万里赶来这里的大馋虫们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出手绝对算得上阔绰。
也正因如此,有不少驯鹿还没等来出发北上,便被扒了皮掏空身体送上了烧烤架。
甚至,在这些游客里还有相当数量厨艺不错的内脏爱好者。
在这些大馋虫的通力协作以及厨艺比拼之下,不但那些驯鹿死出了新花样,甚至那些把鹿血当红牛儿喝的原住民都看的叹为观止。
也直到这个时候,卫燃才总算是知道,出发前的时候穗穗为什么让自己带足了调料了。
显而易见,他明白的实在是晚了一些——此时此刻的他虽然已经脱掉了那套可笑的寒冬老人的行头,但却已经穿上了一条厚实的围裙。
也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提前赶来的阿波利竟然已经用油桶按照家里他那个小号吊炉做出了一个大号产品——比之老家父子摆摊用的都不差多少的商用吊炉。
无奈之下,刚刚把肉炖上的卫师傅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带着几个来自中东的海拉姑娘一起开始和面,手忙脚乱的打烧饼卖艺。
“这就是那个值钱的历史学者?”
热闹的聚餐现场,一名担任后勤机修师的中年男人趁着点烟的功夫低声朝同伴问道。
“他身边的那位雪姑娘更值钱”
担任他的助手的男人低声说道,“你有把握吗?”
“当然有把握”
机修师自信的低声说道,“除了那辆履带式牵引车,他们使用的其余那些车子都是我来检修的,而且我从我以前的老伙计那里得知。
他们的终点站就是他负责的救助站,中途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是无人区,就算你们开枪也不会引来什么麻烦的。”
“那辆牵引车是怎么回事?”
“那辆车一直停在极光酒馆的私人车库里,那里一直都有监控盯着。”
机修师说道,“不过不用担心,我听说驾驶那辆车的老头子只是我那位老伙计负责的救助站之前的负责人,似乎是前几年才被失散的家人找到并且接走的。”
“最好是这样”他的助手稍稍松了口气低声说道,“给我遥控吧。”
“先支付剩下的钱给我”
这名机修师直白的提醒道,“我可不想给你们做替罪羊。”
“没问题,但你也要清楚,如果你的遥控不好用,那我们就只能把你们一家都丢进地窖里冻成冰块了。”
“放心吧,我已经试过无数次了,拿钱吧。”这名机修师弹飞了三两口抽完的香烟低声催促着。
“15万美元的现金,还有今天晚上飞往伊尔库茨克的机票都在你那辆大脚车的驾驶室里了。”
机修师的助手低声说道,“遥控器呢?”
“和我来”
这名机修师说完重新点燃了一颗来自华夏的香烟,迈步走向了不远处贴着硕大扳手符号的大脚车。
在仔细检查了车子里的现金和机票之后,他将一台经过改装的对讲机递给了他的助手,“不要切换频道,开机之后按下呼叫键两秒钟,松开之后那些车子就会全部熄火并且切断供电。”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这名机修师笃定的说道,“这是我在军队服役的时候学来的小把戏。”
“最好是真的”
“你们对他们动手的时候我说不定才刚刚赶到伊尔库茨克”
这名机修师说道,“所以如果你不信任我,不如取消交易。”
“信你一次,快离开这里吧。”机修师的助手收好那台对讲机之后催促道。
“祝你们好运”
这名机修师说完,已经关上了车门,启动这辆停在聚居区最外围的车子,心急火燎的开往了最近的机场。
轻轻拍了拍兜里的对讲机,这名机修助手转身钻进了属于他的那辆大脚车,耐心的等待着动手的机会。
复活节这天,站在吊炉前的卫师傅以及手里拿着吊炉烧饼夹炖鹿肉肥肠吃的满嘴流油的穗穗最后一次接受了采访,这座小镇也开始了庆祝复活节的狂欢。
也正是在这天傍晚,悄然逃走的机修师赶到了另一个拥有简易机场的小镇,汇合了他的老婆孩子,搭乘着一架安24小飞机连夜赶往了伊尔库茨克。
当这座游牧小镇重新被晚起的阳光照亮的时候,那些牧民们也带着昨晚的收获,驱赶着驯鹿成群结队的开始了北上。
同样,已经分发完了所有礼物的游客们,也在以三节式的运输车为背景各自拍下了照片之后,告别了根本语言不通的朋友,带着满满的收获开始了返程。
稍晚一些,那辆三节式的运输车也跟着启动开往了来时的方向。
这一路上,这辆车里的存货已经全部清空,接下来他将返回极地小镇图拉,重新恢复成流动兽医站和人类诊所开始在荒原上巡游。
“我们也出发吧!”
昨晚被一杯杜松子酒灌倒的穗穗打着哈欠说道,“我们跟着那辆履带式牵引车走就行了。”
“回去继续睡一会儿吧”
卫燃安抚了一番,这几天的时间穗穗可不轻松,无论是采访还是每天放电影的搬来搬去,这些雪姑娘们可都是全程参与的。
“我确实要好好睡一觉”
已经爬上车厢的穗穗话音未落,已经取出了一瓶苹果酒,给自己倒了一大杯之后格外豪爽的咕嘟咕嘟的灌进了肚子里。
不等她放下杯子,某种意义上思家心切的阿波利便已经驾驶着那辆履带式牵引车第一个冲了出去。
“你们也去后面休息吧”
卫燃朝卡坚卡姐妹说道,“我来开车就好”。
“谢谢”
卡坚卡姐妹异口同声的道了声谢,根本不知道客气的去了后面的车厢,爬上了属于她们的两个上铺。
招呼着狗子贝利亚在副驾驶趴好,卫燃启动车子,混在周围的大脚车队里跟上了打头的牵引车。
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仅剩的12辆大脚车重新在尚且冰封的河道上排起了长龙。
没有那辆速度相对缓慢的三节式运输车牵制,这些轻盈的六轮大脚车速度要快了许多。
也正因如此,根本没有等到天黑,他们便跟着阿波利抄近路离开了河道。
“我们还有多远?”
卫燃抄起手台问道,这条路并非他们上次走过的路。
“很快了,但是可能要天黑之后才能赶到。”
老伊万,不,阿波利答道,“只要我们穿过这片针叶林重新进入前面的河道,然后沿着那条河道一直开就好了,从这里走能节省至少20分钟的时间。”
算了,就当是陪这个老朋友来探亲吧.
卫燃如此琢磨着,同时也稍稍踩下了油门。
赶在天色再次早早的暗下来之前,车队终于离开针叶林重新回到了冰封的河道之上。
到了这里,卫燃也对周围多少有了些许印象,按照上次来这里的情形,他们只要沿着这条河道继续往北跑上两三个小时就能赶到烈火野外救助站。
然而,就在他们跑过一条河的岔口的时候,整整12辆大脚车却突兀的熄火断电失去了所有的动力。
相比之下,倒是最前面阿波利驾驶的那辆牵引车没有任何问题。
卫燃反应极快的抄起了手台,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这个通讯频道里却传来了大量的杂音。
卧槽?信号干扰?
卫燃直接松开了手台,抬手从头顶扯下了一支马卡洛夫手枪,推开车门朝着头顶连连扣动了扳机。
在清脆刺耳的枪声提醒之下,阿波利近乎下意识的出溜到了座椅和牵引车操纵杆之间狭小的空间里。
“砰!”
几乎前后脚,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他驾驶的这辆牵引车驾驶位的玻璃也应声多出了一个弹孔。
电光火石之间,这颗子弹又穿过了座椅靠背,继而打着转穿透了车厢的后部箱体,最终被里面的工具箱挡住。
几乎就在意识到自己遭到了狙杀的同时,侥幸活下来的阿波利便已经推动操纵杆左转,驾驶着这辆牵引车离开河道又一次冲进了针叶林。
紧接着,他熟练的从仪表台后面拔出了一支拧着消音器的马卡洛夫,又拿上了已经被干扰的手台。
在将这两样东西别在腰上之后,阿波利又探手伸到驾驶席后面,熟练的抽出了一支AK74M步枪以及一个产自华夏,但却装有弹匣和俄式手榴弹的56胸挂。
按下这辆牵引车仪表台上的一个开关打开了车顶那一圈刺目的车灯,阿波利从胸挂里掏出一颗闪光震撼弹扯掉拉环直接从车顶的天窗丢了出去。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和来自身后的强烈闪光中,已经年过半百的阿波利却灵活的像个年轻人一般,拎着枪和胸挂跳出了驾驶室,以最快的速度躲到了一棵树的后面,任由头顶被爆炸震下来的积雪笼罩了自己。
时间退回到车队熄火卫燃开枪的那一刻,在刺耳的枪声提醒之下,因为车子失去动力而惊醒的卡坚卡姐妹最先反应过来。
这对姐妹动作一致的伸手从头顶各自扯下了一支AK步枪,又一前一后的从上铺翻下来,将一脸茫然的穗穗从床上扯下来,塞进了相对安全的床底,接着又扯下了黏在床底下的防弹衣催着她穿上。
同一时间,除了那些纯粹长得好看根本没有战斗力的粉色小太妹,另外那两队总计28名海拉姑娘全都反应极快的进行了武装,同时也借助最后的一丝惯性,将大脚车努力开到了卫燃他们这辆车的周围。
只不过,相比卡坚卡姐妹手上的AK步枪,这些海拉姑娘们的武器多少.额.武德过于充沛了一些。
黑色的AK74M步枪仅仅只是查漏补缺的基础配置,那些大脚车里,甚至有至少两支PKM轻机枪以及两支SVD狙击步枪。
除此之外,更有几名海拉姑娘已经一脸兴奋的给原本以为根本用不上的GM94榴弹发射器,乃至过时但依旧好用的RPG7火箭筒都装上了弹药。
“防弹衣!”
几辆大脚车里,海拉姑娘们的小队长几乎同时发出了命令。
在这命令之下,这些姑娘们从床底下扯出了一件件防弹衣以最快的速度套在了身上,接着又戴上了头盔以及芭芭雅嘎安保公司的身份卡。
与此同时,卫燃也已经离开驾驶室摸到后排车厢,穿上了安菲萨递来的防弹衣和防弹头盔。
“怎么回事?外面发生什么了?”几乎被关在床底下的穗穗惊慌失措的问道。
“只是演习”
安菲娅安抚对方的同时,已经和周围几辆车里的海拉姑娘们在同一时间,从床底下抽出了一套天线伸出了窗外,随后连到了卫星电话上。
“保护好她”
卫燃用德语说完,也不等回应,便探手打开了车门。
“砰!”
仅仅只是这样一个动作,车门玻璃便被子弹击中应声碎开。
与此同时,河道边的针叶林中也传出了闪光震撼弹的巨响。
“通讯恢复了”恰在此时,安菲娅递给了卫燃一个蓝牙耳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辆辆履带式牵引车、大脚车相继顶着刺目的车灯从河道两侧的针叶林中冒了出来。
不多时,一道道刺目的光束笼罩了河道中扎堆的大脚车。
河道边缘,一个人影站在一辆车尾冲着河道,货斗里还架着一挺机枪的牵引车旁边,举着高音喇叭嚣张的说道,“阿芙乐尔小姐,我想和你做一笔公平的交易。”
“交你妈了个13的易”
卫燃嘟囔了一句之后,捏住蓝牙耳机用俄语命令道,“拿着喇叭的那个留活口,别让他旁边的机枪喘气儿,开火!”
“哒哒哒哒哒——”
他这边话音未落,已经架好了机枪的海拉姑娘便立刻开始了扫射。
这突如其来的强大火力远在河道两侧那些以为胜券在握的围堵者预料之外。
也正是在这下了死手的反击之下,河道两侧那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一时间可谓死伤惨重。
更加要命的是,在这两支机枪建立了压制优势之后,随着一扇扇车门开启,那些海拉姑娘们也以如同黑寡妇一般的悍勇冲了出来,或是用手里的榴弹发射器,或是用突击步枪,甚至火箭筒开始了更加猛烈的压制。
与此同时,却也有躲在车子里的两名海拉狙击手,轻而易举的从两个方向同时开火击中了距离都不到一百米的那位喇叭男的两条小腿迎面骨。
“轰!轰!”
接连两声由RPG火箭弹表演的爆炸之后,河道两侧的追兵顿时恢复了清醒。
只不过,这清醒过后却并非还击,反而干脆的丢下了手里的AK步枪以及身边被机枪扫中的同伴,或是靠两条腿,或是靠藏在后面的雪地摩托玩了命的便开始了逃窜。
他们本就是当地的黑恶势力,但也正因如此,他们打打顺风局还行。
但是在机枪开始嘶吼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清楚的知道,这次踢到铁板了,镶着爆反装甲的铁板!
这些人精虽然逃了,但仍有一部分人稍晚了一步。
这些里面除了受伤或者殒命的那一部分,剩下的那些在对视一眼之后,立刻跳上了其中一辆躲在最后面,负责进行无线电信号干扰的履带式牵引车便要往针叶林里面跑。
他们绝对不能被抓住!连尸体都不能留在这里!
然而,还不等这辆车把速度提起来,三发不知道从哪打来的子弹便迎面穿过挡风玻璃镶在了驾驶员的脸上。
“哒哒哒!”
伴随着第二道枪声,副驾驶位置的那位也胸口、脖颈相继中弹没了动静。
“咚!”
这辆牵引车重重的撞在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上,也让这棵树不耐烦的洒下了枝头攒了一个漫长冬季的积雪。
与此同时,两队海拉姑娘们也已经在机枪的掩护之下分作两组,以绝对专业的姿势举着枪走向了河道两侧,时不时的,她们还会进行尽量不伤及性命,但绝对会致残的补枪。
随着这些海拉姑娘们渐渐占据绝对的优势,那些原本笼罩了河道中大脚车堆的车灯相继熄灭。
而在熄火的大脚车堆中间,已经穿好了防弹衣的卫燃也已经摸黑挪到了单人床的边上,握住了躲在床底下穗穗冰凉的小手。
颇为难得的是,这种关头,这个明明睡前干了一大杯苹果酒的姑娘不但没哭,反而格外的清醒——仅仅只是声音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刚刚那个高音喇叭的声音点名要和我做生意,看来是我们的生意竞争者。”
用力做了个深呼吸,穗穗见自己在卡坚卡姐妹以及卫燃的封堵之下根本爬不出去,索性趴在地板上,用一件防弹衣盖住了头继续说道,“不可能是国内的同行,他们没这么大的能量。
我们在当地的风评非常好,更不可能是极端份子,运输,没错,空运!是我们的运输机惹来的麻烦。”
“能确定怀疑对象吗?”
卫燃在黑暗中问道,到了如今这个份儿上,他早已经不用出去冲锋陷阵了,否则那些海拉姑娘不是白养了?
“能”
穗穗再次用力做了个深呼吸,“但是不确定,而且没有证据。”
“很快就会有证据了”卫燃平静的说道。
“外面是不是死了很多人?”穗穗压下慌乱问道。
“只是有些人受伤,我们是在警告性质的开火。”安菲萨代替卫燃说了谎话。
“那就好”
穗穗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她绝不是傻子,但正因如此她更加清楚的知道。她必须相信,外面一个人都没死,最多受了些伤。
“有人觉得我们是软柿子了”卫燃微笑着换上汉语说道。
“软柿子在这冰天雪地里,很能变成砸死人的冻柿子。”穗穗攥紧了拳头在仍旧没有停下的枪声中喃喃自语着。
就像卫燃的底线是不能有人哪怕试图伤害穗穗一样,对于穗穗来说,刚刚已经经历的这一切,同样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安菲娅”
穗穗强迫自己继续保持着冷静说道,“联系格列瓦先生,请他派一些以后不打算在俄罗斯常住的帮手过来。”
“顺便联系一下卡尔普先生汇报一下我们的遭遇”卫燃微笑着补充道。
“我们立刻联系”卡坚卡姐妹异口同声的给出了回应。
“砰!”
伴随着又一声枪响,一个试图从信号干扰车里下来的人在惨叫中攥着中枪的手又缩了回去。
“这里的治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针叶林里,躲在暗处的阿波利颇为郁闷的嘀咕着。
他不知道这次的袭击是谁的手笔,但他此时此刻却格外的担心,担心河道里那个一直在努力装人的疯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