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狼身体伏低,绿瞳倒竖,尾巴重重的垂在身后,龇开獠牙,四爪抓紧地面,划出一道道深痕,做足了攻击准备。
王裕西一步步往前,脚步慵懒随性,清冷气息铺散开去,过分白皙的脸上,带着少有的兴致,“你可能感应到什么?”
灰狼倏的眯起狼眸,龇着獠牙,发出阵阵低吼。这个人类到底想做什么,说的又是些什么鬼话?欺狼太甚。
虫子被灰狼凶狠的模样震得激情膨胀,在旁边叽叽喳喳叫嚣,“咬他,快咬他,赶紧上啊,别怂,咬,往死里咬,别开小弱崽弱得不堪一击,但他皮糙肉厚,有嚼劲,赶紧上啊蠢狼,光摆架势有个屁用。”黑黑丑丑的小虫子上蹿下跳,把它给能耐得不行。
王裕西烦得不行,屈指一弹,虫子就飞了出去,砸在树干上,晕晕乎乎的被反弹落进灰狼厚重的狼毛里。
灰狼凶狠的模样瞬间变得惊恐,浑身炸毛,拼命的扭动身子,企图将虫子甩下来,吭哧吭哧喘着气,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小玩意钻进他蓬松柔软的毛发里了啊啊啊,狼要疯了。
本就晕乎的虫子更晕了,本能的抓紧狼毛,死活不被甩下去,这狼是有羊癫疯吧,发什么神经,可要了它虫爷的老命。
一虫一狼拼命较劲,王裕西拧紧峰眉,低声警告,“虫子,不准再闹,否则我让师姨不给你灵食。”
虫子浑身一僵,直挺挺的从灰狼身上落了下来,躺地上躺尸,果然,这个人类肚子里都黑透了。
灰狼松了一口气,大步从虫子身边跳开,警惕的看着王裕西,和生死不知的虫子。这人类实在狡诈,竟然知道他讨厌小爬虫。
王裕西觉得这头狼的眼神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在意,清清冷冷眸子的打量灰狼,疑惑的歪了歪脑袋,“你身上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会觉得熟悉?”
灰狼一愣,这个人类也是狼族?
暗暗耸动鼻子,不是,这人类身上没有狼族气息。
警惕又深了一层,这是在套自己的话?可恶的狡猾人类。
王裕西看它没有替自己解惑的打算,也不再多问。
身形闪动,灰狼晃神的工夫,将其制住,不费一点力气。
略带嫌弃的看着灰狼言语,“太弱了,回去问问师姨好了。”
灰狼大惊,狼脑袋里晕乎得不行,它到底是怎么被做主的?试着动了动四肢,就跟被截了一般,毫无反应,身体也动弹不得,这个人类到底是什么来历?血族派来的?
不像,血族也没这个本事。
灰狼简单的脑子,想不了太多,跟条死狗似得,被一个人弱小的人类捏住命运的后劲动弹不得,明明两百多斤的重量,偏偏看起来轻飘飘的不如一张纸,顿时羞愤难当,它的狼生,不干净了。
地上躺尸的虫子悠悠飞起来,瞧了眼灰狼,满满的嫌弃,弱,太弱了,浪费虫爷那么多口水,一招都没扛过,白长了这么大块头。
灰狼莫名其妙看懂了虫子的眼神,就……很生气。
王裕西戳了戳虫子,“赶紧的,我们要去找师姨。”
虫子怒,唧唧叫唤,又戳,又戳,早晚有一天,虫爷要把你的爪子给剁掉。
王裕西勾了勾嘴角,看着虫子气呼呼的样子,十分开怀。
虫子自闭了,闪身化成一匹丑了吧唧的老秃马,马眼对着王裕西翻白眼,可恶的人崽子,就只配骑丑马。
王裕西也不嫌弃,翻身上去,在老马头上戳了一把,“赶紧的。”
心机马气吐血,咴了一嗓子,撒开蹄子狂奔,以此来泄愤。想着最好能把小弱崽颠下去,以报心头之恨。
王裕西端坐,完全不受影响,坐得稳稳当当。
灰狼已经傻眼了,他都看到了什么?
虫子,变成马?
这比他们狼变成人还恐怖。
没听过什么虫族或是马族啊?
难道是别国的隐世家族?
它们是不是也能变成人?
灰狼心里百转千回,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感觉今天的认知颠覆了他们的狼生,早知道就直接跑了,和个人类较什么劲,如今被抓,不知道他们是敌是友。
万一用自己做饵,给狼族带去灾祸怎么办?
不,不行,他们要是敢用它,伤害狼族,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灰狼发狠的想了许多,没有发现自己被捏住后颈,轻飘飘拎在手里的样子有多滑稽。
也没发现少年对它不屑一顾的眼神。
不得不说,狼有时候想得也挺多。
小镇过去,到师墨他们的住处不远,以心机马的速度,不过几个小时。
路上,心机虫抖了抖马耳朵,仰头看了一眼。
咦,怎么这么多小垃圾?
蝙蝠虽然不属于虫类,不在管辖范围内,但虫爷仍旧不把它们放在眼里,一看小垃圾的样子,就知道不怀好意,也不知道要去祸害谁,虫爷表示想看热闹。
王裕西也察觉到了,淡蓝的眸子,看着寻着阴影飞行的蝙蝠,微微挑眉,像是同路啊。
灰狼毛茸茸的狼脸皱成一团,成千上万的血族蝙蝠朝着一个方向去,绝对是要搞事,不知道帽叔派的谁来。
“啪,”黑狼第十次摔跤了,圆滚滚的狼身在冰面上滑行了十多米,才撞在一块冰石上停下。
身后的灰狼齐齐翻白眼,不明白帽叔为什么要让这个软脚虾来。
“阿咯,你行不行啊?要不你就在这等我们,我们去看就行,再耽误下去,天都黑了。”
大黑狼气得龇牙,低吼一声,纵身跃起,“啪……”摔成了狼饼。
灰狼们……
黑狼想哭,摇身一变,变成了白白胖胖的小少年,身上只有一件雪狼皮褂子也不怕冷,翻身骑上灰狼的背,“出发。”
灰狼狠狠的翻了个白眼,驮着小少年在冰原狂奔。
小镇上,金矿流言四起,无数人往小镇赶来,居住在小镇的人也蠢蠢欲动。
金矿啊,得不到金矿,得几块金子,这辈子也足够了。
在小镇居住的人,大多都是社会底层的穷苦人民,有时候为了个不切实际的未来,容易豁出去走极端。反正穷苦受累一辈子,不如拼死干一场,说不定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所以,金矿流言一出,他们就待不住了,不管是真是假,总想去瞧一瞧。
嚯哈伊是个中年男人,因为愤怒,白胖的脸涨得通红,将手里的酒瓶一把摔出去,砸在薄薄的地毯上,四分五裂,“给我查,是谁放出的消息,还有,守住各个路口,不准该死的混蛋趁乱逃出去,所有来小镇的陌生人,都抓起来,务必将人给我找回来,所有传播金矿流言的人也都给我抓起来。”
“是,”坎图成员大气不敢出,恭敬应下,退出大堂,四下散开忙碌。
西托神情激荡,兴奋得满脸通红,拽住巴布,颤声问,“巴布,你说真有金矿吗?”金矿啊,有了金矿,他再也不用在小镇,当这该死的小混混。
巴布皱眉,“你在想什么?小镇就这么大,真有金矿,还会等到现在?西托,收起你的好奇心,好好办事,嚯哈伊正在气头上,别让他抓到你的小辫子,嚯哈伊不是个仁慈的人。”
西托啧了一声,不再提金矿的事,而后兴致浓郁的道,“听说贝尔曼家族的人也在往这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说他们是来找人的还是找金矿的?”
巴布有些累,不满的看着西托,“你的好奇心太重了,”甩开西托的手,大步离开。西托很容易被他的好奇心害死,可他该劝的都劝了,剩下的,就看上帝了。
西托耸耸肩,快步跟上,心里却一直惦记金矿和贝尔曼家族的人,做事心不在焉。
原本沉寂,无人询问的小镇,突然间热闹起来,小破院的男人微微眯起眸子,眼底尽是兴味。
木楼里,师翰醒了过来,精神要比之前好一些,神情也不再恍惚,听了师墨严谨说的前因后果,几乎瞬间就猜到了背后之人。
“孟家。”
京都势力,师墨不了解,但严谨知道。
孟家是和师家几乎实力地位相当的存在,可野心却是师家不能企及的。
当年师家出事,孟家一家独大,很是得脸,并且也从中获利良多。
明里暗里排挤师家阵营的人,这些年被他们拔除大半,送上自己的人。
原本以为能够一直独大下去,即便师家回来,也无法再撼动他们的地位,稳稳的第一。如果不是能力不济,孟家甚至想将师家所有力量铲除,让师家永无翻身之力。
哪想,师家回去了,师义锋辞职,师林师子退出政权中心,仅仅一个师翰,就让孟家多年的钻营毁了大半。
原本那些,他们以为被拔出的,依附师家的人,竟然卷土重来,势如破竹,打得他们连连败退,别说保持鼎盛时期的荣光,就连以前和师家齐头并进的能力都没了。
孟家这些年,太过张扬傲慢,目下无尘,得罪了不少人,欺压了不少人,不用师家做什么,甚至不用师家阵营里的人做什么,那些被孟家欺辱过的人,明里暗里共同打压,就不是孟家能够承受得起的。
几乎是几天时间,孟家就兵败如山倒,只能龟缩一隅,隐隐有退出京都舞台的趋势。
孟家如何甘心,为此便不管不顾,破釜沉舟对师翰出手。以为没了师翰,孟家就能重来,太过异想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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