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晚:
经过了一段她觉得格外漫长的路,终于停下来。
墙边的油灯被点亮,眼前的一幕让红豆尖叫出声,一声“啊”响彻房间。
被油灯照亮的房间,房间的架子上捆绑着一个她无比熟悉的人。
那人缓慢地抬起头,看见来人是她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欣喜。红豆看着眼前血肉模糊,鞭痕交错的人几近崩溃的喊道:“表哥!”
怪不得这段日子,她没有看见自己的表哥,就是去找也没找到,没想到他居然一直被关在禁院里受尽折磨。
心疼的泪水从眼眶之中滚落了下来,她垂着头万般内疚:“对不起,表哥!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她的眼泪掉落在地上,看着红豆这副为爱所困的模样。
小白善心大发,让侍卫松开红豆,看着她奔向被绑住的表哥,将其抱住。
可是此刻她心心念念的表哥,越过她的头顶看向了小白。
干裂起皮的嘴唇微碰,他的喉咙因为两日未曾饮水干的要命。他想要张嘴,只觉得喉咙生疼。
他尽力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喉间稍稍湿润了一些,他期待的目光看向小白:“她……来了,我可以……走了吗?”
埋头在他胸前的红豆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她看向自己心心念念一直惦记的表哥。她不敢相信方才那句话出自表哥的嘴里……
小白勾了勾唇角,看来这男人的确是很想离开禁院呢!
他抬起手摸了摸嘴唇,嘴角的笑意加深。
“好啊!”
小白大方道,他来到两人的面前,一把将红豆拽到自己的身前。
他看着渴望自由的男人:“禁院向来有进无出,你想要活着出去,就得有人替你死!你杀了她就可以离开了!”
这话让人毛骨悚然,红豆却木然得站在小白的面前任其摆布,她还沉浸在表哥的那句话里。丝毫没有在意两个男人,此刻将自己当做物品一般处置!
表哥看向被小白拽住的红豆,杀了她就可以离开禁院?杀了她自己就可以活着?
他犹豫了。
他想起自己和红豆的情谊,想起他们在月下立下的誓言,想起他们之间那些快乐的过往,他沉默了……
“你不想活了?”
小白问着。他还以为这个男人能够为了活着出去不择手段呢,可是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还会犹豫。
小白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惋惜道:“既然你不愿意,那我说的话就算了吧!”
“不!”那男人急忙道,他害怕小白反悔立马肯定自己的想法,“我愿意,只要我可以离开禁院或者出去,我愿意!”
小白很满意他的话,他斜睨着男人笑道:“你的选择没有错,接下来,我们就要问问她了!”
被小白拽在身前的红豆依旧低着头,小白贴近她的耳朵轻声蛊惑道:“你看啊,你亲爱的表哥他选择用你的死,来换他的活……”
红豆依旧低着头,方才的话她也听见了。在表哥沉默的那些时间里,她是在期待的,期待着表哥不要说出让自己失望的话。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全心全意信任的,喜爱的男人居然会放弃自己,甚至用她的命来换自己的命!
小白看着她被阴影笼罩的模样,整个人陷入死一般的沉浸轻蔑不已。
“红豆啊,你好歹跟在二夫人身边这么多年,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男人?”
小白轻蔑的语气,嘲讽的话语一字不落得犹如飞虫一般朝着她的耳朵钻进去。
“你抬起头来看看啊,你爱的这个男人他想要你命的嘴角!”
沉默的红豆在这一刻终于不再沉默,她怒吼道:“吼了!”
咆哮过后是整个房间的安静,没有小白的声音,没有表哥的声音。没有被爱情背叛的感觉,也没了在禁院的害怕感。
她偏过头看着对着自己笑的小白,她崩溃地问道:“你说,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小白看着崩溃的红豆依旧是带着笑的模样,他声音很轻:“我给了他选择,为了公平,我也要让你来选择啊!”
为了公平!
红豆听见这四个字只觉得可笑,下一刻就听见小白那蛊惑人心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可以选择杀了他,离开禁院;还可以选择自己死,成全他!”
红豆望向方才为了活命选择让自己死得表哥,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生死的挣扎,失望,还有那挣扎过后出现的坚定的决然。
红豆冲着表哥嫣然一笑,宛如他们立下誓言时一样美好。表哥看着这样子的她一时晃了神。
“我选择……”她顿了顿语气决绝,“他死!”
空气中都是凝固的气氛,红豆看着表哥笑得温柔。她眉眼间是深情款款,语气中都是欣喜:“我好久不曾看到你,今日见到你我心就欢喜了。表哥,我是真心想要和你成婚过日子的……”
听见红豆回答的表哥却狰狞着脸,他不顾喉间的干涩破口大骂,丝毫不见当初的温柔。
“你这个贱人,我为了你在禁院受尽了苦头,现在你居然要杀了我!”表哥眼睛通红,看着红豆只觉得一腔真情喂了狗。
“你也要杀了我啊!”红豆笑得凉薄,反驳着表哥的话。“是你负了我!”
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把刀,她看向拿着刀的那只手——是小白。
小白努了努嘴,将刀放在她的手里:“去吧。”
她拿着刀,一步一步走向表哥。她的脚步没有停顿,来到表哥的面前。
她高高举起手中的刀,目光凝视着眼前惊恐地喊着不要的男人。下一刻她将刀狠狠插进表哥的胸前,惊恐的男人一下子就没了呼吸。
她卸了力气颓然倒地,她坐在地上眼泪无声的落下。
“你杀了我吧!”
过了半晌,她缓缓开口。
“你方才不是选择了杀他,让自己活下来嘛!怎么现在又要求死了?”小白不解问道。
他看着红豆这副伤心欲绝毫无生气的模样,真的不能够理解。明明是她动手杀了她的表哥,此刻这副模样又给谁看呢!
“他负了我,该死!”红豆轻声道,语气却又那么坚定。“我求死,是因为我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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