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的空地上,看着远处雾霭里若隐若现的一片深绿,她心里又是一阵痒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窥探它的全貌。
孟庆平拿出来锹镐,就看见孙女儿站在门口发呆,就关切的问道:“慈儿怎么不多睡会儿?”
“祖父,慈儿睡不着。”
“睡不着哪成啊,小孩子还是要多睡会儿,这样才能长的好。”
傅心慈见祖父也学会了碎碎念,只好支开话头。
“祖父,咱们拔下来的草,是不是都要收集起来呀。”
“嗯,这大片的草地上有很多大的蒿草,咱们刨下来晾干了,留着冬天烧火暖屋子挺好的。”
听祖父提到暖屋子,傅心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祖父,咱们家屋子里也修上地龙吧,这样屋子里才能暖和。”
“哎呀,瞧瞧我这脑子,慈儿要是不说,祖父都要忘了。等齐贤侄来了,我得先跟他知会一声。”
“爹,齐大哥还说过的,今天千户所那边很可能会给咱们送砖瓦。”
“送砖瓦好啊,那样咱们家的房子就会盖的快些。”
孟庆平也想自家的日子快点步上正轨,他可不想天天跟那么多人睡一间屋子,还是坐着睡的。
“我的老腰啊,真想好好的躺在床上好好的抻一抻。”
“祖父,这里都是火炕。”
“火炕就更好了,祖父可是听你齐伯伯说了,那火炕烙腰可好了。”
祖孙俩絮絮叨叨说着话,手里却也都忙碌着。
半晌之后,孟庆平才发现孙女儿小手的力道,居然比他这个成年男子的力道还好。
“慈儿。”
“祖父怎么了?”傅心慈就顾着和祖父说话,根本就没有注意自己拔出来的蒿草,每一棵都非常的整齐,根须都在。
而且她的速度也不慢,跟祖父刨地的速度所差无几。
最重要的是,祖父刨出来的地,还要有人去捡草根,而傅心慈拔过的地方,一个草根都没有留下。
这情形,就算孟庆平见多识广,也没想明白。
齐远山父子俩过来的时候,傅心慈他们一家正坐在门口吃早饭。
煮的浓稠的小米粥,配上煮的起沙的土豆拌草菇黄豆酱,真是最纯朴的美味。
齐远山父子俩骑马过来,刚一靠近就闻到了。
“好香啊。”
“香就过来吃一碗,带了你们父子俩的份。”
“嘿嘿,我就知道带我的份了。”齐贺说着就跑进灶房,见大锅里真的带了他们父子俩的份,就盛了两碗小米粥出来。
“爹,这碗给你。”
“你这孩子。”昨天晌午在孟家吃了一顿了,今早上又过来吃,齐远山还是抹不开这个面子。
毕竟在这地界,粮食是短缺的,他们父子俩来孟家吃饭,他怕孟家有人吃不饱。
“让你吃你就吃,要是不够吃,也不会让你们父子俩。”孟庆平到是说的实在。
齐远山就接过来碗,蹲在孟庆平父子中间。温热粘稠的小米粥,喝一口从心里往外的舒坦。
齐远山一口小米粥下肚,心里忍住暗叹:还是孟叔家的小米粥好啊,不仅煮的稠,米也香,不像他们卫所里的军粮,多数都是陈粮,煮出来的米粥就没有这个味。
傅余还是习惯食不言,等他撂下碗筷才和齐远山提起来:“齐大哥,今天千户所那边能给咱们送砖瓦么?”
“哎呦,瞧我这记性,傅兄弟要是不问我,我把这事都给忘了,千户所那边今天就给你们送砖瓦。”齐远山有些不好意思的拍拍自己的脑袋说道。
提起来砖瓦,孟庆平就接过来话头,“远山啊,叔和你说个事。”m.y逼quge
“叔,您说,不用和我见外。”
“这事还是昨天慈儿提醒我的,不然我也给忘了。”孟庆平就把想在屋子里修地龙的事说了一遍。
“叔,修地龙是好事,冬天暖和不少呢,只是这得去千户所请工匠,咱们卫所里的人不会修地龙。”
“那请工匠的事,叔就拜托给你了。”
“叔,您放心,我肯定给您安排的妥妥的。”
齐远山说完了,又跟老金交代几句,才亲自快马加鞭去了千户所。
齐贺:他今天留下来帮孟爷爷干活。
傅心慈:齐哥留下干活,她心里就平衡了。
饭后休息片刻,一家人又下地干活。
今天也许是心态放平和了,傅心慈发现地里有很多的野韭菜和山蒜。
这两样可是好东西啊,不仅可以炒菜吃,还可以做腌菜。
之前刨出来的,孟庆平父子俩也都收集起来了,只是家里没人拾掇,都乱糟糟的扔在灶房外的角落里。
“咱们…。”
傅心慈想说,晚上用野韭菜做馅饼或者做面卷子。可是想想他们家这些天的伙食已经严重超标了,才没有说出口。
傅心慈见祖父在看她,就说:“等晚上把那些野韭菜和山蒜拾掇出来,咱们做腌菜。”
“做腌菜得买坛子。”方氏说道。
“咱们家刚搬到这里,这些东西还没来得及预备。”孟庆平才想起来,他们上次去镇子上采买,根本就没想起来这茬儿。
“今年咱们得准备两口缸,一口腌菜,一口积酸菜。”
“慈儿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远山给我说过,这里的冬天是要积酸菜的。”
“孟爷爷,我爹还说过,还要晾干菜。”
“嗯,看来咱们接下来的日子有的忙了。为了冬天有菜吃,就得多准备一些。”显然孟庆平总算是想起来,这里冬天的寒冷。
傅心慈:更想去海边看看,要是能真正的走到海边,这里的人冬天里就不会饿肚子。
只是这件事情,他要和祖父好好的沟通才行。还不能让她娘知道,否则一切免谈。
齐远山是个行动派,下午就带着千户所的工匠和十辆骡车的青砖赶了回来。
看着长长的车队,以及骡车上的青砖,很多人都停下手里的活计,驻足观望。
“五个,这些青砖都是给二哥家运的吧。”一个孟氏族人用很笃定的口气和孟五爷说道。
“那还用说吗,咱们现在的兜比脸都干净。”孟五爷毫不留情的打击了一拨人。
昏暗潮湿的矿道中,陆叶背着矿篓,手中提着矿镐,一步步朝前行去。
网站内容不对,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正确内容。少年的表情有些忧伤,双目聚焦在面前的空处,似在盯着什么东西。
外人看来,陆叶前方空无一物,但实际上在少年的视野中,却能看到一个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树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叶繁茂,树杈从树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开,支撑起一个半圆形的树冠。
来到这个叫九州的世界已经一年多时间,陆叶至今没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当自己的注意力足够集中的时候,这棵影子树就有几率出现在视野中,而且别人完全不会察觉。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声叹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醒来,还不等他熟悉下环境,所处的势力便被一伙贼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杀,他与另外一些年轻的男女成了那伙贼人的俘虏,然后被送进了这处矿脉,成为一名低贱的矿奴。
事后他才从旁人的零散交谈中得知,他所处的势力是隶属浩天盟,一个叫做玄天宗的宗门。
这个宗门的名字听起来炫酷狂霸,但实际上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宗门。
攻占玄天宗的,是万魔岭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万魔岭,是这个世界的两大阵营组织,俱都由无数大小势力联合形成,互相倾轧拼斗,意图彻底消灭对方,据说已经持续数百年。
在陆叶看来,这样的争斗简单来说就是守序阵营与邪恶阵营的对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这样的对抗大潮中。
历年来九州大陆战火纷飞,每年都有如玄天宗这样的小势力被连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占据各处地盘,让局势变得更加混乱。
矿奴就矿奴吧陆叶自我安慰一声,比较起那些被杀的人,他好歹还活着。
能活下来并非他有什么特别的本领,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杂役做事,如陆叶这样没有修为在身,年纪尚轻的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事实上,这一处矿脉中的矿奴,不单单只有玄天宗的人,还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门的弟子。
邪月谷实力不弱,这些年来攻占了不少地盘,这些地盘上原本的势力自然都被覆灭,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处奴役。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有一个特点,还没有开窍,没有修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陆有一句话,妖不开窍难化形,人不开窍难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开灵窍,只有开了灵窍,才有修行的资格。
开灵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普通人中经过系统的锻炼后能开启灵窍的,不过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门的,有长辈指点,这个比例可能会高一些。
陆叶没能开启自身的灵窍,所以只能在这昏暗的矿道中挖矿为生。
不过矿奴并非没有出路,若是能开窍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报备的话,便有机会参加一项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为邪月谷弟子。
然而矿奴中能开窍者寥寥无几,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整日劳作,连饭都吃不饱,如何还能开窍。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矿奴都已经认命,每日辛苦劳作,只为一顿饱饭。
陆叶对玄天宗没有什么归属感,毕竟刚来到这个世界,玄天宗就被灭了,宗内那些人谁是谁他都不认识。
他也不想成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这不是个正经的势力,单听名字就给人一种邪恶感,早晚要凉。
但总不能一辈子窝在这里当矿奴,那成何体统,好歹他也是新时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一年来他一直在努力开窍,原本他以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树能给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帮助,可直到现在,这影子树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说什么帮助,有时候还会影响他的视力。
陆叶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转过一道弯,远方出现一点微弱的光芒,那是矿道的出口之一。
今日收获不错,将矿篓里的矿石上缴,应该能得三点贡献,算上前几日积累的,约莫有十二点了,两点拿来换两个馒头,剩下的十点刚好够换一枚气血丹。
气血丹是一种很低级的丹药,并非辅助开窍之物,但是想要开窍,就必须得气血充盈才行,气血丹虽然低级,却正适合陆叶这样没开窍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愿意拿出气血丹,也并非善心发作,而是他们深谙人心之道,这最廉价低级的丹药可以让心怀希望之人愈发努力挖矿。
比如陆叶每日就很勤劳。
距离矿道出口还有三十丈,陆叶的目光不经意地瞥过左前方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块巨石横亘。
他脚步不停,继续朝前走着,直到十丈左右,才将背负在身后的矿篓放下,紧了紧手中的矿镐,又从矿篓里取出一块大小适中的石头,稍稍掂量了一下。
下一刻,他朝着那块巨石奔跑起来,临近巨石前,侧身滑步,一脚踏在矿道的岩壁上,整个人借助反弹的力道对着巨石后方俯冲而下,犹如一只矫健的猎豹。
两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后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浑没想到来人竟会发现他们的踪迹。
听到动静,再看见陆叶想要起身已经来不及了。
在两人惊恐的注视下,陆叶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矿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当即啊呀一声惨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鲜血直流。
陆叶另一手的矿镐再度出手,却没打中第二人,那人反应不错,偏头躲过了。
然而陆叶已经冲到他面前,一脚踹下,正中对方小腹,那人顿时满面痛楚,跌飞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来。
陆叶迈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对方的头发,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冷笑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兄弟两个!
这两人他认识,是一个刘氏家族的弟子,刘氏所在的地盘被邪月谷攻占之后,刘家一些年轻的弟子便被送到这里来充当矿奴了。
严格说起来,陆叶与刘氏这两兄弟也算是同命相连。
这一下砸的不轻,刘氏老二只哼了一声,便直接被砸晕过去。
陆叶又朝之前被他打伤的刘老大走去。
刘老大额头都被打烂了,鲜血模糊了双眼,隐约见到陆叶朝他行来,吓得连滚带爬:饶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过来了,还以为是旁人饶命啊!
刘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矿道出口前,自然是没安什么好心。
这两人在被抓来之前,俱都是娇生惯养之辈,哪怕成了矿奴,也不愿吃苦,可是矿奴身份低贱,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矿奴当人看,没有矿石兑换贡献的话,根本换取不到吃食。
所以这两兄弟便经常蹲在矿道的某个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单的矿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开采的矿石被劫走,还被打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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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们就是想打劫陆叶,结果不是对手,被教训了一顿。
不曾想,这才没几天,又碰到这两兄弟了。
一样米养百样人,矿奴中有如刘氏兄弟这般好吃懒做之辈,也有如陆叶这样心怀梦想之人。
这一年来,陆叶通过矿石兑换到的贡献,除了保证每日的温饱之外,皆都换取了气血丹服用。
林林总总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气血丹。
这就造就了陆叶强于绝大多数矿奴的体魄,虽然他的体型不算壮硕,可身躯内蕴藏的力量,已经胜过普通人。
对付两个好吃懒做的矿奴,自然不在话下。
刘老大还在告饶,陆叶只当没听见,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扬起另一手的石头,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矿奴生涯,陆叶见过太多惨剧,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怜悯和同情都是没有用处的。
矿奴们也不是一片和睦,来自不同势力的矿奴注定没办法团结起来,为了一块上好的矿石,矿奴们经常会打的头破血流。
矿道中每天都会死人,每走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为被人打劫而饿死的矿奴不在少数。
刘老大应声而倒。
陆叶捡回自己的矿镐,重新背上矿篓,迈步朝出口行去,他没有杀刘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软,而是受伤的矿奴在这里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才走没几步,出口处忽然慌慌张张冲进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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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那人低喝着,一巴掌朝陆叶扫了过来。
这一瞬间,陆叶遍体生寒,只因他看到对方掌心中有淡蓝色的光芒流过。
那是灵力的光芒,换句话说,对他出手的是一个修士!
开启灵窍才有修行的资格,才有资格被称为修士。
修士的灵力是一种极为神奇的力量,陆叶曾见过邪月谷的一位修士出手,虽没有太强的威势,但那人只是轻轻一掌,便拍碎了一块矿石,正是见过那神奇的一幕,陆叶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开启自身灵窍,成为一名修士。
他也曾暗暗评估过,哪怕邪月谷修为最低的修士,也能轻松吊打十个自己。
所以在察觉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时候,陆叶便知自己要大难临头了。
生死危机关头,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后跃去。
胸膛一麻,骨折的声音响起,陆叶应声倒飞,跌倒在地。
剧烈的疼痛让他头脑清醒不少,在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之后,他立刻起身。
咦!出手的那个修士有些惊讶,刚才那一掌他虽然没有用全力,只是随手拍出,但也不应该是矿奴能够承受的。
借着微光看清矿奴的容貌,脱口道:陆叶?
陆叶此刻已经摆出转身逃跑的姿势,听得声音之后也愕然至极:杨管事?
这个姓杨的修士是矿上的一个小管事,陆叶时常会与他打交道,因为气血丹就是从他手上兑换来的,所以彼此间也算熟稔。
杨管事很看好陆叶,毕竟如他这般能吃苦耐劳的矿奴很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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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看好归看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优待,一日没有开窍,陆叶这样的凡人与修士之间都有难以逾越的鸿沟。
在认出陆叶之后,杨管事对于自己一掌没能拍死对方的事就释然了,陆叶这一年来从他手上兑换了不少气血丹,身体素质本就比一般的矿奴强,再加上他只是随手一击,没有要刻意杀人,对方能活下来并不奇怪。
杨管事对面处,陆叶心中直打鼓。
邪月谷的修士一般不会理会矿奴的死活,他们也知道矿奴在矿脉之中会经常发生打架斗殴的事,除非被他们碰见,否则基本不做理会。
陆叶这边才把刘氏兄弟打的头破血流,昏倒在地,转头杨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陆叶看来,这分明是杨管事在教训自己。
看最新正确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不过很快他又觉得不对,因为杨管事冲进来的时候神色慌慌张张,不像是在为刘氏兄弟出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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