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小饭堂第六百三十三章 清明螺(四十三)_宙斯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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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三章 清明螺(四十三)


更新时间:2025年06月18日  作者:漫漫步归  分类: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漫漫步归 | 大理寺小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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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扒皮,皮扒周……”看着几个年岁小些的杂役将那花绳展开,跳了起来,温明棠一时有些恍惚,好似此时的自己正身处现代社会,自己也回到了童年时同周围那些玩伴一同跳花绳的时候。

当然,大荣没有现代社会的皮筋这等东西,可扔石子,踢键子、花包什么的皆有,甚至还有身旁汤圆拿在手里晃荡,颇有节奏的跟着念出来的拨浪鼓声,都能‘咚咚咚’的应和着那童谣一同念出来。

看着几个同阿丙、汤圆一般大年岁的小杂役午食过后闲着玩耍,其余杂役们,哪怕是关嫂子这等出了名的‘没眼色’‘不会说话’的,嘟囔了两句之后,也还是忍不住跟着踢了几脚键子什么的,温明棠转向身旁的林斐,问道:“你做的?”

周扒皮的故事,她也对汤圆、阿丙他们说过。可这首有关周扒皮的童谣因着事关梦里千年之后的事,她也只对林斐说过,原本以为千年以后的童谣同大荣是不适配的,却不成想这首童谣依旧如千年以后的现代社会那般迅速传唱开来了。

“其实比之那些风花雪月的凄美故事,既要花钱力捧,也不定能捧的起来,这琅琅上口的童谣传唱起来更快。”林斐说道,“昔年隋崩洛阳街头便有‘杨花落,李花开。桃李子,有天下’的民谣,我不过试一试,结果……确实如我想的那般,这童谣同你那周扒皮的乡绅故事一道迅速传开了。”

温明棠顿时恍然,不过还有些细处要问,毕竟这童谣只是她从现代社会照搬过来的,林斐听过她那千年以后光怪陆离的故事,旁人不曾听过,哪怕有那周扒皮的故事佐证,又要如何理解童谣中那些具体的词句?

是以女孩子挑眉,问道:“周扒皮的婆娘在杭州?”现代社会名唤杭州,大荣却叫做余杭。

“这些出事的乡绅中,开赌场那个胡八的祖籍确实就在绗州,头一个原配就是当地人,跟了胡八没两年就死在绗州当地了。”林斐说道。

温明棠‘哦’了一声,恍然,原来是同音字,不过大荣的绗州不似现代社会的杭州,现在的余杭,大荣这绗州在临近西域之地。隐隐有些明白过来的温明棠想了想又问:“绗州绗州卖冰块,冰块冰块化成水?”

“绗州时常大旱,大旱么,当地百姓就需要水,这群乡绅霸占水源便做起了卖水生意。只是做卖水生意他们还不老实,旁人卖一桶水就是一桶水,没什么克扣,他们卖的那一桶水却是一桶凝结的冰。”林斐说到这里,也笑了,对温明棠道,“你知道的,这一桶冰化成水之后也只剩半桶了,所以这群乡绅实则是收一桶水的银钱,却只卖出半桶水,变着法子克扣当地百姓。”

“那……这句‘周扒皮的婆娘变成鬼’呢?”温明棠接着问道。

林斐说道:“那刘家姐妹花闹鬼抓交替的事同乡绅的事一同传开了。”说到这里,不等温明棠说话,又道,“童谣不苛求意思连贯的,本是街头巷尾传唱的,只消琅琅上口,百姓又听得懂以及想得到其中的意思和人,明白这童谣是在变着法子骂那群乡绅,往后打交道时会学着警惕乡绅就够了。”

温明棠想起千年以后自己从小跳花绳跳到大的这首童谣深以为然:虽然连有没有周扒皮这个故事都不清楚,可‘周扒皮’这号‘人’确实是深入人心了。

“刘家姐妹花的案子其实也已人赃并获了,只是因着接连撞上这些事,比之那杀人凶手刘耀祖被捉拿,绳之以法的常见结局,倒是那稀奇的闹鬼之事传的更广。”林斐看向跟着几个小杂役玩耍的一时来了兴致的关嫂子等人,听着她们嚷嚷着‘我早就说这刘家村闹鬼了吧’,又笑道,“这件事……好似多数人更乐意也更喜欢听那个闹鬼的传闻。”

“于这件事本身而言……或许也不算错。毕竟刘家村本也皆是些人面鬼罢了。”温明棠想了想,说道,“再者刘耀祖被正法,赵大郎他们入了狱,也算得上是杀人偿命的公道了。”

“赵莲同她那便宜夫婿童正被长安府尹以嫌疑的名头扣下来了,若是没有旁的证据,又不曾牵连进旁的事顶多扣押三个月。”林斐说道,“听长安府那里的人说童正对此很是不满,相反赵莲竟是松了口气,重新捂住肚子,开始保护起腹中的胎儿了。”

“这也不奇怪!”温明棠点头说道,“童大善人虽然上缴了尽数家财,可还是有些田地傍身的,于多数人看来都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还有三斤钉’的,那些田地在赵莲看来足够了。只要童家还有家财,她肚子里的胎儿就还有用处。且……这三个月在牢里或许比回刘家村反而更‘安生’些。”

当时在府衙都撕破脸皮至那般地步了,赵莲也知晓整个刘家村有多少人在等着她腾位子,自是知晓回了刘家村有多危险的。

便是身上没有‘官司’,如刘家姐妹花那般‘干净’些的都还会出事,更别提她了!再者她自己出去了,赵大郎同刘氏又出不去。毕竟那夫妇俩帮着抬尸体,处理尸体的罪名是坐实的,虽然判决还没下来,但少说也要关个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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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情形下,除了她自己,还有谁能保护自己的胎儿?靠童大善人吗?还是那一同关在牢中的童正?

如此衡量一番,自是府衙大牢反而比外头更安全了。

两人没有再说赵莲,目光重新落到正在玩闹的汤圆等人身上。

听着那首自己自小跳花绳唱到大的童谣在面前这群身处不同时空,身着襦裙的大荣众人口中被念起,温明棠下意识的弯了弯唇角,跟着一同默念了起来。

“周扒皮,皮扒周。周扒皮的婆娘在绗(杭)州,绗(杭)州绗(杭)州卖冰块,冰块冰块化成水,周扒皮的婆娘变成鬼。鬼!鬼!鬼!”

不同历史时空之下的人好似在这一刻有了交汇,她初来大荣时,在宫中借到那些前人史书翻看时,看到那些历史中不同时空,不同朝代,却出现了相同名字与事件的巧合时的惊讶感在这一刻好似被突然抹平了。

那些在史书中,民间一代一代口口相传着留下来的‘瑰宝’就似那被大浪淘尽之后露出的金子一般熠熠生辉,自是不管身处哪个时空,都足够耀眼的。

这周扒皮的童谣……以另一种方式,另一种巧合自此开始在民间传唱也不奇怪了。

想起自己先时同汤圆他们说起周扒皮的故事时本也只是随性而为,却没成想自己竟也难得的成了那推进民谣传唱中的一环,温明棠突然有种自己好似摸到了史书一角的感觉。

“我先时还真是不曾想过周扒皮的童谣会传的这么广。”温明棠对林斐坦言,在这点上,土生土长的大荣人林斐显然更能把握的准大荣百姓的心思,眼光精准而刁钻,只一听便将之传开了。

“除了这童谣本身琅琅上口,以及牵连进这些事之外其实还有别的原因。”林斐说道,“你我皆知那群村民跑去蜃楼找胡八等人是被算计了,胡八等人不开门除了被算计,也有那些人本身的问题。”

“可百姓看不到这些,虽然多数时候众人乐意看到真相,可有时若是那假像是他们想要看到的那个样子,又不影响结果时,他们也是更乐意看那些假像的。”林斐说到这里,挑眉,对温明棠,“譬如……周扒皮的婆娘变成鬼!”

这一句听的温明棠再次恍然,她问林斐:“所以百姓看到的是什么?他们以为的又是什么?”

“有人算过,那一日酒楼送去的饭食银钱就足够填补一整个村落的亏空了。为了自己的一顿饭钱赔了全数身家与性命,于百姓看来,这些乡绅实在太抠,太‘扒皮’了。”林斐说道。

事情很多时候都是极其复杂的,同一件事的很多面都是值得说道的。多数人看事的角度也往往是不同的,就似这件事,比之那饭食银钱太贵,以及乡绅过分什么的,虽然这些百姓也在看,可真正让所有人嘲讽,成茶余饭后笑料的却是乡绅太过抠门,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死抠着那点钱不放手,结果为了一顿饭钱赔了自己的性命。

这也是‘周扒皮’的童谣传的那么广的原因之一:这件事之于乡绅的身家而言,实在是像极了一个笑话,也不怪那么多人嘲讽了。这种笑话,在千年以后的现代社会有抠门如‘葛朗台’似的人物,也是广为人知的。

当然,乡绅这次咬死不给钱究竟是太过抠门还是如他们自己所说的‘不给点颜色我等瞧瞧,我等凭什么给钱?’的在等‘给他们的颜色’,看热闹,看笑话的百姓爱看的是前者,自也乐的在那里唱周扒皮,当然,于林斐等不那么爱看热闹的,知晓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后者。

眼下,倒也算是如他们所愿的等来‘给他们看的颜色’了,只是这给予颜色瞧瞧的后果,也不知这群张狂的乡绅能否承受了。

“听说那群乡绅求人带话童不韦,要他赶紧将村祠里的石头挪开,把那狐仙娘娘也一并处理了。”林斐说道,“外头还有小道消息说那石头和狐仙娘娘邪门的很,乡绅们是被反噬堵了口,以致难以伸冤,被人抓了做交替了。”

这话一出,温明棠突地记起了前几日那个古怪的梦,记起那道声音喑哑,目光黏腻恍如毒蛇的女子,还有那几个男人嗤笑的‘你那美貌……偷来的吧!’以及那女子幽幽笑声中的‘你管我覆在面上的是旁人的皮还是画的皮’,她垂下眼睑,伸手下意识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既是安抚,又是对那个落水的八岁女孩子的道歉。

不知是不是与自己这具身体契合太高,还是这具身体的灵魂中当真有她的一部分,又或者真如林斐所言,她只是庄周梦蝶般做了个千年以后的梦。总之,当她带着现代社会的记忆在这具身体中睁开眼的那一刻,她想当然的以为自己穿越了,以为自己不是那个乖巧老实的八岁女孩子。

只是虽将自己与‘原主’分的很是清晰,可那股身体没来由的亲切熟悉之感,以及下意识护犊子的行为还是不由自主的生了出来。

在那个困了自己多年的梦魇中,她想当然的猜是‘原主’的前世,以为这是那个乖巧女孩子的遭遇,以为她被人诓骗了,若是事实当真如后头那个梦那般的话,便根本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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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看到之后是感同身受的愤怒,以及努力的想要保护住自己的身体,可……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无形中让那个八岁的乖巧女孩子蒙上了不白之冤呢?

那个八岁的女孩子无法开口告诉她事情不是她想的那般,那棺材里的经历也不是她的,她更不曾同那位风流的二世祖叶公子扯上过关系。虽然因着知晓这些事的人是她,这些事不曾诉诸于口,可若不经证实便无端将这些事强加在那个八岁女孩子的身上,那真真是对那个八岁女孩子最大的不公平。

流言猛于虎,哪怕这些事只她一个人知道,难道就不是泼脏水了么?

一个自幼被教导的乖觉懂事的女孩子,聪明不聪明她不知道,却至少知道那个乖巧的女孩子的品行从来没有什么能令人指摘的地方。从被父母呵护在膝下的大儒千金到沦落掖庭的宫婢,从十指不沾阳春水,吃什么用什么都有专人准备的娇娇女到什么苦活累活都干,也不吭一声,认真做完那些宫中老人刻意刁难指派的活计的吃苦耐劳的小宫婢,这样一个懂事的八岁女孩子又有什么可指摘的?至于那早就不作数的指腹为婚……女孩子不是不识字,却从来不曾写信向那位将‘深沉的关心都写在信里’的叶公子求救过,更没有联系过对方。

便是这样一个懂事的,仅仅八岁的孩子,却被泼上了这样的脏水:做有婚约之人的外室是品行不端,假死成真死是真的蠢,这般又蠢又坏的指责就这般无端砸了过来,真真是欺负一个孩子无法开口为自己辩解。

想到梦里那些嗤笑的男人以及那个‘画皮’似的女子,温明棠冷笑了一声:这世间的山精野怪果然多得很!

被收押在大牢里的乡绅们形容枯槁的瘫坐在那里,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又怎过的了寻常人粗茶淡饭的日子?更遑论他们此时吃的还不是寻常人日常吃的那些平素里被他们丢去喂狗的吃食,而是连真正的狗食都不如的饭食。

虽牢里的饭食难以下咽,可好几日不曾吃过两口饭,饿的腹中都隐隐作痛了。这实在是逼的他们不得不端起那掺了不少碎石子与虫子的饭碗。

才要挑挑拣拣着将碗里的饭食送入口中,便在这时,狱卒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等要见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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