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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领主城堡一层大厅。
罗森当着公主和奥布莱恩的面,平静地说出了早已商量好的决定。
说完后,奥伯莱恩大师眉头微微一皱,觉得这办法背离了传统,正要拒绝时,身边就传来海莉索雅公主的声音。
“罗森镇长,你的提议不错,那就先按你说的办吧。”
奥布莱恩一怔,看了眼海莉索雅,只见对方面色平静无波,完全看不出她心中的想法,心中便是一惊。
细细一想,就猜到了一个可能,便将冲到嘴边的话强咽了回去。
“既然殿下同意,我也没有意见。”
他们都是大人物,在凛冬城有很多事务要处理,自然不能在新月镇这样的偏僻小地方呆太久。
早餐后,稍稍歇息了下,就用了个飞行术,冲上天空,一路赶回凛冬城。
等将新月镇远远甩在身后,奥布莱恩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困惑。
“殿下,恕我直言,公爵恐怕不会同意您的做法。”
只要是在凛冬城生活的贵族,每个人都必须掌握一个技能,就是要仔细摸清楚公爵的脾气,免得触犯到他的禁忌,从而导致命运坎坷。
奥布莱恩作为炼器大师,更能成为拉法雷亚学院的副院长,这一项技能自然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于是就感觉海莉索雅公主的决定不妥。
海莉索雅淡淡看了眼炼器大师:“我知道不妥,但我父亲没空管这种小事。”
“只要你们不多嘴,我父亲就不知道这事,还是说,大师准备去向我父亲揭发我?”
说到这,海莉索雅眯起眼睛,凝视着奥布莱恩。
奥布莱恩心中一紧,立即摇头:“不,殿下,您是学院的负责人,您的意志就是学院的最终决定。”
“嗯。”
海莉索雅神色缓和下来,轻声解释。
“我知道这事有些违背了传统,也触犯了我父亲的尊严。但战事将起,而我的三位哥哥都是武技高超的大武士。”
“战争一旦爆发,他们必定受到重用,并有大量建立战功的机会。而我,作为一个高阶巅峰的法师,若不想失去机会,就必须另寻崛起的机会。”
“大师,请伱记住,这既是我的机会,也是学院的机会,更是北境法师的机会。”
“我若能继承大位,就会将利益大大向法师界倾斜,也会大大提升法师的地位,而不是如现在这般,被那群粗鲁野蛮的战士呼来喝去的指挥。”
高地法师地位尊贵,那是因为大领主是大法师。凛冬城都法师可没这么逍遥。
不仅不逍遥,甚至有些憋屈。
奥伯莱恩心中再是一震,轻轻点头。
“殿下,我完全理解了您的用心。您放心,我和莱雅会牢牢保密。”
作为法师,他自然也是支持海莉索雅公主上位的,事实上,整个拉法雷亚学院都支持。
可惜学院能量有限。
又飞了会儿,海莉索雅公主说道:“我问你,得了罗森的法术锁后,你能破解他的法术,尤其是这个石化术吗?”
虽然罗森很有前途,但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会将注押在一个人身上。
否则上位者就不是上位者,而是被手下操纵的傀儡。
所以,必须分散下注,让手下相互制衡。
但没想到,她这么一问,奥布莱恩眉头就是一皱。
海莉索雅十分敏锐:“怎么?他给了你假东西?”
奥布莱恩摇头:“东西是真的,但这原理很古怪。”
“就算知道了,我也没法破解他现有的法术锁,只能是用这个法术锁,加密我自己的法术。”
见公主不解,他解释道:“这个法术锁就像个不可逆的死结,打死了,就解不开了。”
“事实上,如果我用这个法术锁加密我的法术,罗森十有八九也解不开。”
海莉索雅眉头微皱:“那我们现在回去,找罗森要石化术原理。”
奥布莱恩摇头:“殿下不必麻烦,虽然不知原理,但还是可以直接仿照,只是要花些心思而已。”
“如果殿下需要,我的炼器工坊全力开工,一天就能生产5000根石化法杖出来。”
这个答案让海莉索雅感到满意。
她又问:“那您认为,能在当前石化术上进行发展,发展出高阶,乃至大师阶的石化建筑术吗?”
当前公开的建筑石化术,是中阶版本,用于普通建筑自然不错,但用于真正的军事要塞,强度却就有些不够了。
军事要塞嘛,自然是越坚固越好。
奥伯莱恩脸上顿时显出为难之色,虽然心里很不想承认,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殿下,罗森法师恐怕是北境最强的逻辑法师之一。在炼器方面,我自认在站在北境巅峰,但创造新法术这事,您得看他。”
海莉索雅就觉得奇怪:“大师也没法在这基础上进步吗?”
“能是能,但我年纪大了,流数都还没完全学明白,想研究建立在高深流数基础上的全新法术,属实有些困难了。”
海莉索雅懂了,就道:“那你就不要抢罗森的石化建筑生意了,让他赚钱吧。”
奥布莱恩本身也不想抢建筑这种粗活。
他看中的是法术锁本身,因为他也深深被同行抄袭所困扰着,闻言就苦笑一声:“殿下,说实话,我想抢也难。”
“恐怕不久之后,罗森法师就会推出更难解的法术锁,以及更加高级更加强大的石化术。”
“他是个才华横溢的法师,年轻力壮,精力旺盛,我这老头可没法和他赛跑。”
海莉索雅就笑:“是啊,他的确很年轻,也很.强壮。”
却是想到昨夜的事情,于是左胸口竟有微微的酥麻。
她心中暗想:‘再等个十几年,估计就真正能成为我好帮手了,若是真正忠诚,那倒也真的可以兑现昨夜许诺的奖励。”
不提离去的三人,目光回到新月镇。
罗森和詹德洛妮正在炼金实验室忙活。
虽然梅森爵士态度傲慢,但精密天平出品的设备的确要比北境的设备好用一大截,完全就是两个时代的产品。
此时,罗森正从控温熔炉中缓缓捞起一团粘稠的,纯粹透明的,散发着淡淡红光的液体。
这是融化的玻璃。
詹德洛妮站在旁边仔细观察了一眼,就摇头。
“不行,里面还是有细微气泡,颜色也不算纯正,依旧带了一些绿意。”
罗森也看到了,将玻璃液放回熔炉。
“必须完全解决这两个问题。”
詹德洛妮仔细想了下,奇怪反问:“为什么一定要玻璃呢,炼器用的极品基石就可以满足你的要求呀。”
罗森自有考量:“两个原因。”
“第一,玻璃足够坚硬,抗磨损能力远比基石强。”
“第二,玻璃便宜,材料到处都是,其成本不到极品基石的百分之一。”
“哪怕是超高纯度,材质均匀的无色玻璃,成本也不到纯粹基石的十分之一。而如果能得到这样的玻璃,并用此打造光学设备,那咱们就有巨大的成本优势。”
光学仪器,是罗森打算进军的新领域。
这领域的初期并不难,成本也低,作用却十分巨大。
有了这个,就相当于睁开一双探索世界深层奥秘的深邃洞察之眼,能大大加快前进的脚步。
詹德洛妮明白了:“那就继续尝试吧。”
两人继续忙碌。
说实话,罗森其实知道很多制造高纯度玻璃的地球方法,因为前世记忆里有。
但知道归知道,实践却是第一次,且异界玻璃的性质和地球也有些微妙的不同。
所以,得一遍一遍摸索。
之后数天时间,罗森和詹德洛妮的几乎所有空闲时间都在仔细研究玻璃工艺问题。
一眨眼,三天就过去了。
问题终于得到了完全的解决。
当一块纯粹无色的,如水晶一般完美无瑕的玻璃出现在炼金实验室时,詹德洛妮不由地紧紧盯住它,大眼睛中闪现出一丝迷离色彩。
她由衷发出感叹:“真漂亮啊比无暇水晶还漂亮!”
她敬佩地看着罗森:“罗森,不得不说,你在炼器上也有卓绝天赋,你对物质特性的把握上,拥有不可思议的洞察嗅觉。”
那么多她想都想不到的、精妙的独创工艺,几天就搞出来了,简直就和造物主似的。
她觉得自己开始崇拜罗森了。
好不容易平静情绪后,她又忍不住问:“罗森,然后呢?”
眼前玻璃是方形的,除了漂亮外,她想不出它的具体功用。
罗森微微一笑,正在用大引力崩解术打造各种细腻度的磨镜粉,闻言笑道:“然后磨成老花镜。”
这世界早有玻璃,单筒望远镜也已经出现三十多年,老花镜更是普及,磨镜片的工艺也相当成熟了。
当然,磨得好不好,非常考验手法。
詹德洛妮明白了:“噢我明白了,你是打算照一个性能高超的望远镜?”
没想,罗森却摇头:“是一种观察镜没错,但不是望远。”
“嗯?那哪来看什么?”
她稍稍迟疑了下,就想到一个可能。
“你不会是打算制作磨镜大师赫列文猜想的观微镜吧?”
赫列文,是东境的镜子大师,‘远望’工坊的创始人,也是单筒望远镜的发明人。
在打造更多性能出色的望远镜的同时,他就给了一个预言。
他说,玻璃是操纵光的大师,既然能将远处的物体拉到眼前,那就能将近处的物体放得更大,以至于显出物质的细微结构。
随后,这位镜子大师就开始研究观微镜。
但天不遂人愿。
大概十年前,也就是大师开始研究观微镜的第三年,到达78高龄的他,被神召唤去了神国,于是观微镜的事就暂时被搁置了起来。
罗森自然也知道这段典故。
他微笑点头:“你猜对了。”
“那你想到怎么做了吗?”
“想到了。来帮我把这些金属部件打造出来吧,不求速度,只求精密,最好在一个头发丝之内的精密。”
詹德洛妮接过罗森递过来的图纸看了眼,信心十足地点了下头:“交给我吧。”
拥有纯粹法力后,她的控制力大增,其他不敢说,精密绝对有保证。
打造镜架时,罗森则开始磨镜。
詹德洛妮偶然看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罗森,咱们能不能直接把玻璃做成预想的形状呢?”
这么一来,就不用磨了。
罗森自然想过,他摇了摇头:“以后肯定可以,但我现在对玻璃的性质没有做到完全了解,控制不好复杂精密的形状。”
高温冷却过程中,一个控制不好,玻璃就会出现不均匀扭曲,然后这镜就废了。
詹德洛妮明白了:“唔,那就一步一步来吧。”
两人继续忙碌。
因为是第一次干,所以进度很慢,估计得两三天才能完工。
当两人忙碌到黄昏时,回到大厅吃晚餐时,就发现大厅里多了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新月镇的代理领主夏玻莱。
他红光满面,志得意满,见到罗森后,哈哈一笑。
“罗森,明天陪我去一趟望月花园,我要去找姑妈求亲。”
罗森想了下:“既然是求亲,那就得好好准备下了。”
向杜蒙男爵的女儿求亲,一旦事情公开,就是图穷匕见的一刻,伏波斯非得疯了不可。
当然了,只要伯爵在,伏波斯就不可能翻起大风浪。
罗森个人感觉,只需要做好防刺杀的准备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