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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周多没有和欧石楠打过照面之后，许娟发现前两天还和她们一起打杂的新来的实习生突然之间成了林院长面前的红人。
她们宿舍就在隔壁，欧石楠每天早出晚归，整天见不着人影，许娟还悄悄问过陈冬萍，陈冬萍只是告诉她让她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可以。
夜幕降临，月色再次席卷夜空。
“宝宝睡觉。”怀里抱着枕头的女病人眼神空洞，手无意识地轻轻拍打着枕头，轻声细语哄它睡觉。
“乖乖，睡觉，宝宝睡觉。”
许娟靠过去手放在枕头上，柔声道：“宝宝该上厕所了，我带他去上厕所，你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女人的手依旧有力紧紧抓着枕头，许娟从床头柜那端过准备好的水缓缓说道：“喝点水，宝宝才有奶喝。”
听到这话，女人的眼中才凝起神望向水杯，接过水喝了一口，又再次哄着怀中的枕头。
没一会儿，女人静静地躺在床上睡去，许娟帮她盖好被子。
“你很适合哄他们。”
清冷淡漠的声音突然在许娟背后响起，吓得她一激灵，回过头发现是欧石楠。
她一身黑色休闲服，慵懒地靠在窗边，任由皎白月光打在她身上。
脱下那身白色护士服的她倒是感觉更恣意了些。
许娟松口气，害怕吵醒病人示意她出去说话。
俩人站在走廊，许娟两只手撑在窗台上，望着窗外半圆的月亮，思绪有些飘散。
欧石楠双手插兜，静静站在她身后。
等了半天，欧石楠没有听见许娟说话，淡淡开口：“我以为你会有话想和我说。”
许娟望着月亮，语气肯定：“病毒什么的都是假的吧。”
“嗯。”欧石楠轻轻应着。
许娟听见后，眸中暗淡，攥紧拳头，指甲陷入肉中引来阵阵刺痛。
“你和林院长现在是什么关系？”
许娟问道，她这两天听到不少关于她们的谣传，其中不乏绯色。
“师徒、老板和打工的。”
欧石楠朝她走近了些，看着许娟的侧颜，她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你和许锦是什么关系？兄妹吗？”
许娟听见这个名字骤然转过身，抓住欧石楠的肩膀，惊诧地瞪大眸子，其中还夹杂着喜色：“你怎么知道？你见过他是不是？”
欧石楠没有挣脱她的手，那双手抓着她肩膀的力气不小，她望着许娟满是喜色的眸子：“没有，只是见过照片，和你很像。”
“在哪？”许娟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欧石楠看着她，没有回答：“你来这里，就是为了你哥？”
许娟没有说话，放开了她的肩膀，警惕地望着她：“你现在来找我，该不会是林索叫你试探我的吧？”
欧石楠活动了下肩膀，凤眸微睨，轻笑：“是来试探你，但林索不知道。”
“不过，连我这个只看过照片的人都能猜到你和许锦的关系，林索不可能不防着你，你在这里待着是不会有什么成果的。”
“所以呢？”许娟冷笑：“难不成我哥那么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失踪了，都还不许有人惦记着他吗？”
欧石楠微微摇头：“不是让你不管你哥，只是告诉你，林索从一开始就防着你，之所以让你在这待着不过是为了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方便看着你。”
许娟嘲讽地笑着：“看来最近院里传的也不一定是谣言，你的手段不错，居然让林索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如此信任你。”
欧石楠耸耸肩，不置可否，她也听说了，很扯，说她色诱林索。
不过有一部分是事实，林索对她产生了些异样的情愫，准确来说应该是从某人那里转移过来的。
而她也不过是利用了林索的心思去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你哥，应该是四年前和安姚、傅玖一起失踪的吧。”
“对！”
现在摊牌之后，许娟直接抬头直视着欧石楠那双眸子，不躲不闪：“虽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肯定和这里脱不了关系，和那个林索脱不了关系！”
“嗯。”欧石楠点点头给了她肯定的回答：“是有关系，不过我还没找到事情的原委，所以，需要你把自己目前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听见欧石楠的话，许娟诧异，她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你......为什么？”
欧石楠勾唇，凤眸在清冷月光下似乎放着光：“我和你目的相同，都是为了还原当年发生的事情。”
然后，找到厉鬼，一击毙命。
小白前些日子收到了秦桀的来信，她才知道那小团子是可以随时和阎王老儿联络的。
秦桀的信里说，厉鬼以怨气为化身，在化作厉鬼的时候心魂都会附着在他们的执念上，彻底消灭厉鬼永无后患的方法就是毁掉她们储存心魂的执念。
怨气无形，执念却是实打实的有形之物，都是能看得见碰得到的。
同样的因为有心魂护佑，那些执念之物只有阎王和黑白无常的法力才可以摧毁。
许娟看着欧石楠，最终撇过头，闷声道：“我要怎么信你？”
“信我，无论如何我都能让你见到许锦，不信我，下周你就会被扫地出门。”
欧石楠说的自信，语气在许娟听来格外猖狂。
许娟沉默片刻呢喃道：“这么有自信吗？”
说完后没等欧石楠回话紧接着说道：“好，我信你。”
许娟的声音没有那么坚定，更多的是无奈，欧石楠对此并不意外。
许娟在进入这里之后就一直被林索放在外围，能接触到的人基本上都对于她们当年的事情一无所知，一个多月了，她像一只无头苍蝇被困在没有门窗的囚牢之中一般到处乱撞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欧石楠就是那扇许娟唯一能碰到的窗，除了相信，没有其他路可走。
“我们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吧。”
许娟看着这空空荡荡的走廊，心中始终不安：“我知道一个地方，平时没人敢去。”
欧石楠拇指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应了下去：“好。”
许娟带着欧石楠七拐八拐，走到一条狭窄被树丛夹在中间的小路，路上的砖很新，看上去都没什么人踩过。
欧石楠借着月光发现路旁栽着树的都是新土，看上去疏松透气，不像前院花园里的陈土，坚实易板结。
这地方......
欧石楠眯起眸子，心中隐隐不安，建起一个结界将自己和许娟包裹起来。
走过那条小路，是一片盛开着的黄色花朵，欧石楠对于这些花没有什么研究，不过在浓郁夜色下，这些花心的深色不知为何像极了不断涌出的血液，汩汩流下。
只是大概看了一眼这个无人造访的花园，欧石楠便望向许娟：“这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
许娟低头拨开倒在她腿上的花，轻声道：“刚来的时候，本想着能找到些什么，就四处转悠，然后发现了这么一处地方。”
许娟望向欧石楠：“其实这个病院里有很多人都知道这里，不过都觉得阴森没人敢来，我也没怎么来过，以前来的几次老是不由自主地感觉冷。”
说到这，许娟摸摸自己的手，温热的触感给了她不少安全感，感叹道：“这次和你一起来倒是没觉得冷，应该是春天到了吧。”
春天吗？
欧石楠想到那些迟迟未开的花骨朵，心中嗤笑，春天可没有降临在这个病院。
而且，让他们觉得阴森寒冷的也未必是残留的冬季冷风。
欧石楠不着痕迹地摸摸鼻子，将手握拳放在鼻下，眉头还是不由自主地皱起，这地方的死气尸臭真是让人作恶。
不对劲，很不对劲。
许娟见欧石楠表情不太好，想到院里的传闻，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这......不会真有什么东西吧？”许娟不由咽了下口水，手中已经起了一层冷汗：“有什么的话，你可一定不要忘了我啊，或者咱们现在找别的地方也可以！”
说完，许娟都准备好拉着欧石楠离开，被欧石楠制止。
“不用，这里什么都没有。”
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才很不对劲。
这么浓重的死气，眼前的这片花却开得如此灿烂旺盛，说明这脚底下埋的骨肉不在少数，怕不是什么杀人埋尸的好地方，这种地方要说所有鬼魂都心无牵挂循着烛火道去了地府那未免也太扯了。
或许......留下看看......
念头一出，在望见身旁许娟的时候后被瞬间打消。
“院里关于这应该有不少传说吧。”欧石楠淡淡开口，伸手去牵许娟：“无空穴不来风，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啊？”许娟有些懵：“你刚刚不是还说什么都没有吗？”
欧石楠望着高悬的月亮，淡淡开口：“我又不是神婆，能通灵见鬼。”
许娟挠挠头：“也是哈。”
想到那些不太美好的传闻，许娟感觉自己背后发凉，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躲在暗处死死盯着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跟上欧石楠，挽着她的胳膊：“等等我。”
在俩人走后，那片花海中心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诡异僵硬地站起身子，舒展四肢，空洞无光的漆黑眼眸抬头望向月光，皎洁的光色却是半点都没有给他的眸光添彩。
洁白的裙摆和花海连在一起，枯瘦如柴的身子在月光下化作骷髅，头顶带着蒙了尘土的头纱，隐隐带着血的手指骨伸向身旁的花，扯下一簇，双手将花簇捧在胸前，黄色花朵中心如蝎尾一般的深紫色花蕊随风吹起，凝聚在月下，一下下地跳跃着，像一颗正不断彰显爱意的心脏。
“阿玖......你还会娶我吗？”
话中带着无尽伤悲，似绝望的呢喃，又像满怀希冀的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