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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利奥波德?埃尔德!


更新时间:2025年07月07日  作者:趋时  分类: 奇幻 | 史诗奇幻 | 趋时 | 大不列颠之影 


那年冬天,伦敦一如既往地灰冷。泰晤士河上浮着烟雾,街上的煤气灯投下半透明的光晕,而宫殿的窗帘则总是半掩着,好让外界不窥探它的心事。

在伦敦大学的办公室里,亚瑟·黑斯廷斯孤独的抽着烟。

伦敦塔下的枪声,发配汉诺威时的失意,任职俄国时的狼狈逃窜,此时已成过往云烟。

在卑劣的、无比世俗的政界,偶尔置身局外,其实并非一件坏事。因为往往只有这种时候,政治家才能对各方势力斗争冷眼旁观,并以一种全新的视角审视这个世界,权衡利弊。因此,在宦海浮沉之际,再没有比暂时受阻更为幸运的事了。

一个人倘若总是高高在上地向下观望,从帝王宝座的天际云层,从象牙宝塔和显赫权势的巍巍高处,向下俯视,只能看见奴颜婢膝之辈的谄笑和他们危险的甘心效劳的媚态。谁若自己把尺度握在手里,谁就会忘记自己真正的分量。对于艺术家、统帅和当权者来说,最最有害的,莫过于不断成功,心想事成。

只有遭到失败,艺术家才学到他和作品的真正关系。只有兵败失利,统帅才认识自己的错误。只有失宠失意,政治家才真正认清政治上的全局。不断增长财富使人萎顿,不断获得掌声使人麻木,唯有挫折与停顿才能赋予人活力与韧性。

两年的蛰伏成就了这位时尚文学艺术家、苏格兰场统帅和英国政坛常青树的老辣作风,正如亚瑟·黑斯廷斯墓碑上墓志铭刻下的那句简短的墓志铭:曾经是个好人。

如果回到1834年的晚冬,去到1835年的早春。或许我们可以在伦敦大学的办公室窗外,听见亚瑟·黑斯廷斯抽烟阅读《浮士德》时,发出的那句感同身受的低语声:“唉,我的胸膛里,栖着两个灵魂。”

他的学生,十五岁的维多利亚此时正站在人生的一道门槛前。这道门槛并非由议会筑成,也非由王冠所决定,而是由一个少女的羞涩、王室的期望与帝国的命运共同交织而成的——她必须选择未来的丈夫。

她的伯父威廉四世、她的舅舅利奥波德一世、她的母亲肯特公爵夫人……

在不列颠、在法兰西、在荷兰、在比利时、在普鲁士、在俄罗斯,在欧洲的所有王室,他们都在密切关注着这个世界最强大国家继承者的婚事,关注着维多利亚的择偶方向。

但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在洞悉维多利亚择偶观方面,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维多利亚并不知道,她的文法老师亚瑟·黑斯廷斯或许比她本人更了解她那些微不足道的喜好。

她在马车上听见别人提及“奥兰治兄弟”时会微微蹙眉。她提及“内穆尔公爵”时,会不经意地望向镜子里的自己。她或许不明白自己的心,她还年轻,还未被现实夺去天真的光芒。

但亚瑟·黑斯廷斯明白,这就是年轻的姑娘,她们可以对一封来自遥远地方的情书心跳不已,可以为一张画像怔怔发愣,昨天可以爱上这个帅哥,今天又可以为那一个绅士倾倒,到了明天,又非绝世英雄不嫁了。年轻的男女总是容易被激情冲昏头脑,可如果冲动过了头,便要绑在一起过上一辈子。在这方面,即便是未来的女王也不能免俗。

只不过,究竟谁会是这个幸运儿呢?黑斯廷斯不敢妄下定论,但他心里明白,那个幸运的家伙肯定不会是他讨厌的家伙。

——斯蒂芬·茨威格《亚瑟·黑斯廷斯:一个理智囚徒被驱策的野心》

四月的阳光透过肯辛顿宫图书室高大的窗棂洒进来,壁炉已经熄灭,空气中弥漫着微弱的烟熏和墨水气味。

维多利亚合上书本,或许是用力太猛,书本不甚礼貌的发出啪的一声。

“我今天已经读了三十七页意大利散文,背了两首德语诗,上午还得忍受那堂叫人昏昏欲睡的地理课。现在又是英语文法和修辞……我觉得我都快要变成一部百科全书了。”

亚瑟将金丝单片镜从鼻梁上取下来,用拇指擦了擦镜片,语气不慌不忙道:“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对于不列颠来说,确实是一大幸事,殿下。”

维多利亚没有立刻回嘴。

她只是偏过脑袋,睫毛轻轻眨了几下,像是在衡量亚瑟这句不温不火的温吞回答究竟值不值得顶撞。

如果在以往的课堂上,她定然是不敢胡乱顶撞亚瑟的,但是现在,情况可不一样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与亚瑟的关系日渐熟络,早不像是最初那么生疏。

更是由于,自从进入1835年以后,或许考虑到她马上就要16岁,到了可以参加社交舞会的年龄了,所以肯辛顿宫对她的管控也有所放松了。

在亚瑟的建议下,维多利亚现在不止可以看莎士比亚,甚至一些古早的英国冒险也进入了她的书单当中,最值得庆幸的是,《英国佬》作者查尔斯·狄更斯、查尔斯·达尔文和本杰明·迪斯雷利的作品也顺利入选了王储必读书目。

但这还不是最让维多利亚感到高兴的事情,她最开心的是妈妈终于不再每节课到场监督,在大多数情况下,陪同她上课的只有莱岑夫人一人。

而今天这堂课上,甚至莱岑也没到场。

因为她被派到摄政街联系私人裁缝上门,来给维多利亚订做接下来社交季要穿的各种晚礼服了。

维多利亚望着亚瑟斯斯文文擦眼镜的模样,忍不住以她的审美品评道:“为什么您要戴这种单片镜,这压根就不适合您。您看起来,就像一只忧郁的老蝙蝠,刚从教堂钟楼里飞出来那种,而且还不肯承认天亮了。”

亚瑟并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低着头将那枚镜片擦拭得更干净一些:“既然您已经开始批评外貌,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殿下已经将今天的课程内容完全掌握了?顺带一提,我远远算不上老蝙蝠,如果您愿意换个形容词的话,我会感到很高兴的。”

“我宁愿花一个下午点评您的外貌,也不愿再读一遍‘我可否将你比作夏日’了。”维多利亚一边抱怨,一边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莎士比亚明明很会写打斗场面,为什么非要我们背这些绕来绕去的比喻?”

“因为夏日也有它的雷雨天。”亚瑟淡淡回道:“正如人心不全是和煦晴朗,殿下迟早会明白这一点的。”

“我早就明白了。”她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妈妈就不是个晴天,她是十一月的伦敦雾。”

如果维多利亚嘟囔点别的,亚瑟兴许还能回应一二,但是她这么说肯特公爵夫人,那亚瑟只能装聋作哑。

不过好在这姑娘精力旺盛的很,没过多久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别的话题上。

她压低声音,有些得意地说:“您知道莱岑今天去哪了吗?”

亚瑟摇了摇头。

“她去摄政街找那位来自巴黎的裁缝了,据说他特别擅长处理薄纱和褶边。我要定三套晚礼服,皇家蓝、米白、还有一套新流行的银灰色缎裙。”

维多利亚说这话的时候,欢呼雀跃的心情简直都写在了脸上,不过这倒也不能怪她忘记了淑女的矜持做派,毕竟这可是她第一次能够独立选择自己的穿着打扮。

她自顾自的兴奋着:“是裙摆拖到地上那种,戴羽毛,戴珠宝,就像杂志上画的那样。”

亚瑟闻言想象了一下:“听起来好像很漂亮,只可惜我不是迪斯雷利先生,没办法在时尚方面给您太多的建议。”

“对了,迪斯雷利先生最近有没有在《伦敦淑女》上发表新文章?我记得他之前说今年巴黎流行的裙摆不再像以前那么鼓了,而是变得更流畅、更具有哲学性……您有没有问他,哲学性究竟是指的什么?”

亚瑟轻挑了一下眉毛,他不是没见过那几本满篇花体字、香粉味浓郁的女性杂志,也不是不知道那位自称“东方浪漫主义信徒”的犹太小子正在以一种近乎挑衅的方式,试图征服所有上流社会女性的目光。

但是,他得承认,他还是没想到,这犹太小子“时尚达人”的名头都已经传入肯辛顿宫了。

至于迪斯雷利口中的哲学性嘛……

亚瑟也搞不懂迪斯雷利的哲学性到底是什么意思,埃尔德的哲学性他倒是了解的相当明白,但是那东西明显不能放到台面上说。

亚瑟思索片刻,手指轻敲桌面:“哲学性的裙摆……我觉得,如果按照迪斯雷利先生的思维来解释,那就是:保守党及踝,辉格党及膝,至于激进派嘛……罢了,您不介意的话,干脆在裙子上系一本黑格尔吧,我觉得这就挺有哲学性的了。”

说到这里,亚瑟忽然从怀里翻出怀表看了一眼。

维多利亚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不甚满意的开口道:“您今天看表的频率未免太频繁了,是有什么事情急着要去处理吗?”

亚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我的事情都是小事情,最主要是您的事情。”

“我的事情?”维多利亚顿了一下,她想起来一些不好的回忆:“难道……是那两个荷兰人……他们又来了?”

“您不喜欢奥兰治亲王一家吗?”

维多利亚轻轻点头道:“我……我只是觉得他们太闷了,而且他们的德语口音也怪怪的,完全不如莱岑的汉诺威口音好听。”

“您的意思是说?听起来像是青蛙?”

维多利亚嘴角抽动了一下,但很快又佯装严肃地绷起脸:“我可没有说他们像青蛙,亚瑟爵士,您不要擅自借我的嘴说出您自己不敢说的话。”

亚瑟一耸肩:“殿下,这可不是我说的,而是海因里希·海涅先生说的。我觉得将来有机会的话,我应该把他引荐给您。因为你们在对于荷兰口音的看法方面,可是英雄所见略同的。”

亚瑟话音刚落,便将怀表啪地一合:“好了,我也不和您卖关子了。殿下,今天我频频看表,并非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实话讲,是您母亲课前给我传了一张纸条,让我务必在三点之前结束授课。”

“为什么?”维多利亚立刻察觉出那种不寻常的宫廷气味正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因为,今天下午……”亚瑟顿了一顿:“比利时国王,您的舅舅利奥波德陛下,将抵达伦敦。如果您三点出发的话,或许还来得及亲自去码头接他。”

维多利亚原本还靠在椅背上,可一听到舅舅的名字,立刻像是被闪电击中似的弹了起来。

“真的?是利奥波德舅舅?”她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声音都情不自禁的提高了:“他没有提前通知我!莱岑也没说!为什么他们谁都不告诉我?”

“或许是想给您一个惊喜。”亚瑟笑了笑:“当然,也可能是怕您高兴过头,以致于没心思上课了。”

维多利亚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我要去换裙子。我不能穿着这身旧裙子去码头见他,那太失礼了。”

“玫瑰红的那件?”亚瑟随口一问。

“那件昨天刚改过腰身。”她思索片刻,自言自语道:“不如米白色缎裙配珍珠耳坠吧?显得成熟些……或者,不行,我要去问莱岑。”

维多利亚说着说着,便自顾自的要推门出去。

亚瑟在后面喊了两嗓子,好像要拦着她似的:“殿下,今天的课还没上完呢。您……您就算要去找裙子,莱岑夫人也没回来啊!”

但没有肯特公爵夫人的约束,正值青春期的维多利亚怎么可能被他管束住呢?

守在宫门前的侍从见维多利亚走远了,笑着回头开口道:“罢了,爵士,您就别费劲了。公主殿下难得这么高兴,您就由着她去吧。今天就算提前下课,相信公爵夫人也不会怪罪您的。”

亚瑟听到这话,也只得无奈的笑了笑,旋即拎着小皮包,开始收拾起了他的教学资料:“那我今天就清闲一回吧。正好,我今天也要去码头接几个朋友,提前下课也算是方便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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