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武帝抬眸,似有诧色。
“范承卓?不是说他近日病重不起,连朝会都请了好一段日子的假吗?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谢安钧心头已是平地一声雷!
范承卓!?
前日发生的种种不断在他脑海之中浮现,令他越发不安。
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是这最要紧的关头来!?
范承卓突然进宫觐见的目的,不用想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摆明了是为了那个郑抱粟!
他竟是疯了不成,居然真的要舍弃自己保郑抱粟?
可郑抱粟方才已经自爆了!
范承卓来了,非但不能救人,反而更容易坐实罪名!
谢安钧真恨不得直接冲出去将范承卓拦在外面,可是不能。
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跪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事情滑向他无法控制的深渊!
郑抱粟听到这个名字也是愣住,反应了好一会儿。
他下意识看向穆武帝,下一刻,就听穆武帝抬了抬手。
“宣他进来吧。”
“是。”
郑抱粟瞧见这一幕,心头又忽然燃起一股希望。
——他有救了!
他先前几乎没怎么来过京城,故而在这里也没什么交情,就算是想求救也不知该朝哪扇门磕头。
但现在,范承卓来了!
都说范承卓这些年深得陛下信任,一路青云直上,若是他肯开口,未必……
想到这,郑抱粟心头又添了一抹火热,热切地回头望去,忐忑又期待地等待着范承卓的到来。
——他想过了,闹到了今天这地步,他这职位肯定是保不住了,不过若是范承卓能力挽狂澜,或许能救他一命!
只要今天能活着走出这里,就还有希望!
唯有谢安白,像是没听到这话一般,神色平静而淡漠。
很快,虚浮而仓促的脚步声从外传来。
范承卓心中万分着急,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一路急急而来,生怕来晚了一刻,就发生不可挽回的事。
一踏入殿中,他立刻看到郑抱粟那道狼狈的身影,心中先是一松,后又一紧。
自从知道郑抱粟被押送回京,范承卓的心就一直悬着。
如今见了,看到他那模样,不难想象这段日子他经历了多少折磨。
只怕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好地方……
郑抱粟也看到了他,一瞬间便情绪崩溃,忍不住喊了一声:“表叔——”
范承卓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强行收回了视线,跪地叩首。
“微臣范承卓,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穆武帝听着他沙哑而中气不足的嗓音,眉头蹙起。
“怎么突然病得这般严重?”
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范承卓此时的情况有多糟糕。
范承卓忍下喉间涌上的血腥气味,声音依旧谦卑。
“多谢陛下关怀,微臣身染风寒,本不该以此病容来见陛下。但……郑抱粟乃是微臣表侄,微臣实在做不到置之度外冷眼旁观,故而今日特来觐见,向陛下请罪!”
旁人或许不清楚他和郑抱粟的关系,但他不傻,不会以为那些手段能瞒得过穆武帝。
所以……不如开门见山!
谢安钧听到这,瞬间心惊肉跳!
他骇然望向范承卓。
——请罪!?
请……什么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