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只传五人？
光幕那头，玉还真脸上带着笑意，她是反问，但实际上也是回答。
黎渊心下只一动，已猜出她话里的意思了，不外乎只剩一人，她可以帮助自己什么的。
‘这小师弟倒真沉得住气。’
见黎渊仍是不答不问，玉还真倒觉得有些意思了：“师弟在想什么？莫不是以为师姐以利诱你，是要你做什么极危险之事？”
不然呢？
黎渊没做声，意思不言而喻。
关于炼魔剑，灵枢童子都三缄其口，如今得知一代只传五人，黎渊心下要说不好奇是假的，但却也仅仅是好奇。
洞玄山以千年为一代，而他们这一代，真传已有五人，这炼魔剑要么是修行苛刻，要么就是有什么危险，否则也轮不到于望仙和玉还真。
故而，黎渊心下微一转念，已平复了心绪。
黎道爷素来是个沉得住气的人，沉默片刻后，询问
“师姐不妨先说说想让我做什么事？”
先说事，若并不危险，那再谈价码，若是危险，那就免谈。
这句话，黎渊当然不会说，但玉还真自然看出来了，她心下哑然，想了想才道：
“依着洞玄山的规矩，你并未得师尊允许，有关炼魔剑修行的隐秘不能说给你听……嗯，这么说吧，我那口炼魔斩仙剑已祭炼到了一个极紧要的关口，要你做的事，便于此有关。”
果然一听就很危险……
黎渊心中腹诽，尝试着询问：“师姐要雇我祭炼灵剑？”
“意思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不过，并非祭炼，而是……”
哪怕只是以通识球在对话，玉还真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炼魔！”
“炼魔？”
黎渊心中一震，隐隐觉得这应该涉及到了炼魔五剑的
隐秘了。
“限于门规，我不能多说。”
玉还真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我只能说，此事于你而言许是有些许危险，但于你也有莫大好处，无论你日后是否得传炼魔绝仙剑……”
绝仙剑？
这是变相告诉我，炼魔五剑只剩最后一个名额了啊。黎渊心中若有所思，难得感受到了这位师姐的‘真诚’，想了想，问道：
“师姐出身船夫海，又名列入室前列，乃有望真传的惊世人物，只需一句话怕就有千万人抢着来做事，为何寻我？”
“师弟太小觑自己了。”
话到说到此处了，玉还真觉得也不在乎多说两句了：
“无他，那处炼魔要地，不但对进入者的境界有严苛要求，对于禀赋也有要求……”
“原来如此。”
黎渊对那炼魔要地已有些猜测了，要么是异度次元，要么，就是诡地了。
也只有此类奇异之地，才会有这种稀奇古怪的规矩。
“敢问师姐，那处炼魔地具体有何限制？”
黎渊又问。
“五境不可入内。”
玉还真言简意赅。
“……师弟我才二境。”
黎渊顿觉无语，这是有些许危险？！
“以师弟的禀赋，修成三境至多不过十余年罢了，若再炼些道兵，未尝不可与四境争锋。”
玉还真也没逼迫太过，只说了句‘师弟好生修炼，待你三境后再来寻你’，已散去了通识球的光影。
“我有道兵，四境修士就没有吗？”
黎渊心下摇头。
他怀疑若非自己十分抗拒，这位师姐很有可能立马塞他一队道兵，让他二境就去那什么炼魔地。
“五境不可入内的炼魔之地……”
黎渊将玉还真的话尽数记下，左右他也没答应，至于三境后再来找他，那就到时候再说了。
“若能合出完整的遁天舟，再炼一队四境的道兵，那炼魔地也未必不能去，能让准真传弟子惦记的地方……”
黎渊心里转过念头，旋即已打开通识球访友界面。
他稍稍斟酌后，向灵枢仙童问好，将自己选定的四门法术告知于他，询问起练法术的注意事项。
最后，佯作不经意的提起炼魔之地。
“炼魔之地？！”
清幽竹林中，沉浸在太虚万象中，只分出一缕心思与黎渊交谈的灵枢童子心中一震：
“你从何处知晓的炼魔地？”“这……”
黎渊满脸为难，支支吾吾不说话。
“是不是于望仙那大胡子？！”
灵枢童子登时大怒，哪怕黎渊连连摇头，也架不住前者心里有着刻板印象，硬是笃定是于望仙，好一顿破口大骂。
‘难道骂灵枢童子‘被毛带角’的，就是于望仙？’
黎道爷心思何等通透，一眼就看出灵枢童子不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而是对那位于师兄不满已久了。
“炼魔之地不是你能去的。”
一通发泄后，灵枢道童冷静下来：
“炼魔诛仙剑，顾名思义，炼魔在前，诛仙在后，欲炼此剑……”
话到此处，灵枢道童顿觉失言，收口后警告黎渊：“只有禀赋天资绝顶的四境修士才能炼制此剑，你这点微末修为，切莫沾染此事！”
“多谢仙童指点，晚辈明白。”
见他说的严重，黎渊自是肃声应下。
“你运道不错，为你推荐法术的书虫并没诓骗你，这四门法术无论威力亦或潜力都算上乘，你且安心炼法，洞玄山内断无人敢强迫于你！”
灵枢道童说着又说漏嘴：“你乃是以接引神火入门，不是……”
“嗯？”
黎渊精神微震，但自觉失言的灵枢仙童已是结束了对话。
“不是什么？不是寻常入室弟子？”
黎渊突然想起东二十三，后者当时似乎也隐晦的提及到了以接引神火入门不同于其他入门方式。
“应该与晋位真传有关！”
黎渊记下此事，也不急着寻根究底。
洞玄山可不同于龙虎寺，真传晋升极为苛刻，再是天赋异禀，也不可能二境就成真传。
六百六十六级小洞天。
若黎渊在此，就能看出这座归属于玉还真的小洞天，远比自己那座要大出十数倍都不止，显然是融入了多口异界次元碎片。
这座小洞天中，群山绵延中圈养着诸多异兽，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则种植着诸多灵米，一条条江河中灵鱼游走。
成千上万的灵傀、道兵游走各处，或浇灌灵米，或开垦灵田，或捕捞灵鱼，或酿造灵酒……
小洞天正中，名为‘玉山’的奇峰之上，玉还真于崖边凉亭中静坐品茶。
“如何？”
结束对话后的玉还真突然发问。她的脑后，映日宝镜闪烁着淡淡光芒，却是有些赞叹：
“此人谨小慎微，态度恭谨却并不畏惧，不为利诱亦不为强人所惊，是个修行真种子。”
“修行之路漫长且艰辛，只求一时者死于一时，行险者往往死于险地，这位黎师弟的确是个修行人。”
玉还真轻转着茶杯：
“禀赋高，心性足，若得栽培，虽无晋位真传之可能，他日却也必然能炼就‘法天’。”
暗红宝镜轻轻颤动：
“那你的意思是？”
“他入门不及一月，陡得传承又不缺善功，利诱难动其心，但只要他心存真传之念，应我是迟早之事。”
玉还真很笃定。
她一路走来，先拜船夫海，再拜洞玄山，从旁听到入室第五，哪怕有船夫海在身后支撑，也不得不行险多次。
她如此，黎渊又如何例外？
“或许他是个苦修士呢？”
映日宝镜轻颤。
“法财侣地，修行之要，他连一门大经都兑换不起，凭什么苦修呢？门内那点供奉可养不出真龙！”
玉还真摆了摆手，道：
“黎渊处姑且按下，但炼魔之地的探索也不能停下，先遣其他人入内吧，道兵需备足！”
“是！”
心海翻涌，浪潮涌起。
黎渊催动‘五感套’加持自身，于心海中远眺。
隐隐间可见一片星海幽沉，有巨木扎根其中，冠盖星宇，有星河于其枝叶间轮转变幻。
三元合一，炼就法力后，黎渊再观此青帝长生经，只觉玄妙无方，浩渺无穷，望之如观星海。
“这门东极青帝长生经着实难以揣度，不愧是经字级功法，以我如今的禀赋入门尚且如此艰难，换做其他人只怕压根无望入门……”
良久后，黎渊缓缓睁开眼，只觉精神损耗颇大。
一次观经，堪比与人搏杀一场。
“倒也不是一无所获。”
黎渊稍稍恢复了些心神，取出弟子令，轻捏着观看自己自藏经阁里借来的上百本书。
哗啦啦黎渊一心多用，翻看着多本书。
他此次借阅的书里，除了部分是关于法术的，大多数都与这青帝长生经有关，书皓首的确是尽心推荐，其中有许多修炼长生经的修士心得。
“三元合一，炼就法力，是修炼这本大经的基础条件，
且所修之法力，最好是‘水法’‘木法’……”
“修长生经第一步，种树！”
“选择适合的树种，以法力温养，直至其气其神与自身混同后，移入神境……以神为土，法为水，再采诸般神纹供给其生长，树木参天，即为入门……”
黎渊在翻阅这些修炼心得。
他并不盲信某一本，而是对照多本心得，于心中剖析、咀嚼，分析着修炼这门大经的种种难点与技巧。
而无论是哪一本心得，无论其人是修水法，修木法，甚至修火法，这本大经入门第一步，就是种树。
“以神为土，以法为水，怪不得我突破合一之前观看此经毫无收获……”
黎渊很认真，逐字逐句的研读着。
这些心得在藏经阁中的价格很低，但对他而言却十分珍贵，他不但逐字通读，甚至将这些心得的‘署名人’也记在心里。
一心多用，又有五感加持，黎渊只用了一天，就将所有心得尽数记在心里。
他兀自有些意犹未尽，又去了一次藏经阁，这次，他
要借阅兑换的，是与他同代亦或近几代，修此经的师兄们的心得。
洞玄山很支持弟子创法创功，诸如心得之类经由书虫判定后也可收录于藏经阁，不但会有一笔善功奖励，且后续观看者付出的善功，也有部分是归创书者的。
“门内修青帝长生经的有些少啊……”
黎渊一遍翻阅新借阅的心得，却也没什么意外。
洞玄山当代弟子拢共不到二百人，即便算上前面四代，也不过千余人而已，修青帝长生经的就更少了。
且多为入室弟子。
他前后翻了半天，前后五代洞玄山弟子，修此经的旁听、挂名弟子居然只有三个人……
“种树这一步，都大差不差。”
黎渊对比着诸多师兄们的心得，发现最大的差别，就在于所选之灵树。
其中，选择最多的自然是玄藤蛇。
此蛇在诸多灵树中，论及潜力、威力都只是中流，但因为培育难度较低，又有可以移动的优势，故而多数都选此蛇。
当然，还有一个心得中没有明确提及，但黎渊猜到
的，那就是修青帝长生经不成的话，转修的代价更小。次之，则是‘元树’‘阎浮’‘菩提’等上等树种，心得上关于此类树种也有诸多描写，总之各有神异，各有优劣。
“于我而言，玄藤蛇也是最适合的。”
黎渊对比各种灵树，也觉得玄藤蛇很好，如木如藤如蛇，移植方便，而且，以此树修青帝长生经者最多。
最后一条，对黎渊来说很重要。
无他，玄藤蛇半是灵植半是蛇，而蛇是有蛇蜕的！
“若是蛇蜕可以掌驭，那么，我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修成青帝长生经，以水法养木法，法力同样可以蜕变至上品层级！”
“炼就木法上品法力，也不耽搁之后修黑帝冥渊经，如那位古玄升师兄一般，水木兼修！”
黎渊对这位古师兄印象很深。
不止是因为他兼修水木大经，也因为他是当代入室弟子里最早入门的一位，灵枢道童推荐他修炼法术时，不止一次提及过这位。
“接下来姑且炼法，顺便打听打听有没有哪位师兄留有蛇蜕的……”
将所有修士心得尽数记下后，黎渊心下有了计划，这
才开始研读起那四本法术来。
法术的修炼，与炼就法力有些相似，仍是要采景拓神纹，最终凝练神禁，以神境承载即为入门。
其中难点，仍是如何凝练神禁。
“对我而言，练法术最麻烦的，还是采摘神纹……洞玄山内就这点不便，没有神纹可买……”
诸多法术详解都了一遍，黎渊对于凝练法术已没什么困惑，但练法术比之练武麻烦很多，主要是采摘神纹。
洞玄山很大，内有四海，九重罡风天，无尽海岛，修行资粮也丰富，诸如灵米、灵药、灵丹都可自由采买。
但洞玄山有很小。
不提前几代的弟子，就同代弟子也就二百人不到，且大多数都不在山中，故而很多东西压根没处买。
“天市垣有九十三座仙城，每一座就是修士云集，各类修行物资齐全，神纹买卖也很成熟，至少练法术要方便的多……”
黎渊心下摇头，实则也明白这是自己的原因。
他拜入洞玄山时的境界太低了，他所需要的那些神纹，压根不在那些师兄们采摘的范畴之内。
掌兵空间，灰色石台。
人劫台上，黎渊手持白色的人劫杆，坐而垂钓，他一心多用，持杆的同时，也在思忖着所学的几门法术。
“呼”
某一刻，黎渊心有所感，听到了黑暗中的细微声响：
“上钩了！
”感受到手里人劫杆的颤动，已是积年钓鱼人的黎渊不动如山，片刻后，看准时机，猛的拉杆。
只听‘哗’的一声，一头足有十余丈长的巨蟒被他甩到了灰色石台上，虽已咽气，却仍在不住痉挛着。
“又是一条黑凶蟒！”
黎渊颇觉无语，人劫台的随机性比掌音箓还大。
这条黑凶蟒并未入境，论及价值，和他当做鱼饵的‘七阶香火’大差不差，只能说是不亏。
而他已经接连钓来十几条黑凶蟒了。
“也不亏了，可以给玄藤蛇加餐。”
安慰了自己一句，黎渊放下了人劫杆，他觉得今天运气不好，不宜钓鱼。
不过……
“掌劫箓可以晋升了！”
黎渊稍感安慰，也没犹豫，心念一动，选择晋升掌劫箓。
轰隆！
几乎是念动的同时，熟悉的巨响已经自魂灵深处炸开。
饶是黎渊已然晋升合一，仍觉得眼前一黑，泥丸宫中汪洋剧震，骇浪滔天，潜藏于海底的鲲鹏灵相也受惊似发出嘶吼。
“还是这声音够劲啊！”
黎渊闷哼一声，却不似以往那般直接昏厥，甚至还留有一分精神内观掌兵空间。
却见得灰色石台剧烈颤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着，而石台外，掌兵箓覆盖之外的深沉黑暗好似烧开的沸水般翻滚着。
良久后，震动平息。
黎渊缓了好一会儿才进入石台，他环顾四周，石台一如之前，翻倍扩张，却并未多出什么来。
“那巨响会不会来自于归墟深处？”
凝视着那令人心悸的黑暗，黎渊心中闪过这般念头。
他拜入洞玄山已有三月，哪怕受限于囊中羞涩没能日日借阅书籍，但对于修行有关的各种认知也已很深。
比如幽境、归墟。
归墟表层为幽境，幽境深处为归墟。
归墟之地玄妙奇诡，无尽的异度次元存在其中。
黎渊有点怀疑他晋升诸箓时听到的巨响可能源自于某个异度次元，当然，也只是心下猜测。
七阶掌劫箓
可劫天数：10（百年一次）已开启：人劫台（七阶）
劫物三百次（七阶），掌劫箓可以晋升八阶
“没有实质变化，但掌劫箓晋升七阶后，应该满足再举行苍天授箓的条件了吧？”
黎渊心中自语，掌劫箓晋升虽没惊喜，但他对于第四箓还是很有些期待的。
“……洞玄山某处小洞天，宝镜生辉照耀虚空，其中映现出一幅寻幽图，诸多道兵拱卫中，有熟人在黑暗中小心翼翼探索……”
掌劫箓晋升后的巨响消失后，聆音声也适时传来，除了拜入洞玄山最初那几天外，黎渊就没停过聆音。
“宝镜，寻幽？莫非是玉还真？”
听到这条聆音，黎渊心中微动，不由得想起那天被玉还真带到其洞府时窥见的‘映日宝镜’。
那口宝镜有堪破虚实，遁入虚空之能，若非有掌兵箓在身，他都未必能察觉到那口宝镜的窥伺。
“事关炼魔斩仙剑，玉还真自然不会只找我一人。”
黎渊越想越觉得自己猜的对，他继续聆音，可惜并未听到后续。
掌音箓的聆音范围与他息息相关，自他拜入洞玄山后，没少听到有关洞玄山各处小洞天的聆音。
但大多数都只是关于小洞天，很少听到其他师兄的情报。
对此，黎渊是有些疑惑的，但自藏经阁中得到答案，那就是‘藏形法术’，顾名思义，即为藏形。
此类法术，藏经阁内有许多，且所有洞玄山弟子都会兼修一门甚至多门，无他，此类法术加身，可以躲避他人的隔空咒杀，甚至于天机演算。
黎渊后来尝试了许多次，发现但凡聆音涉及到此类修士，聆音的品质就会大跌。
“嗯？”
黎渊又听到一条关于洞玄山弟子的聆音。
“……洞玄山挂名弟子‘祁运’于异度次元‘玄音界’中得了造化，准备回洞玄山闭关凝练‘法天’……”
“法天！”
黎渊心中一震，旋即已反应过来。
洞玄山最复杂的一类弟子就是挂名弟子，要么是与历代真传弟子有干系，要么就是诸天界域的强人为避灾祸求上门来。
这类挂名弟子，就真个只是挂名。
“法天啊。”
黎渊记下这位挂名师兄的名字，准备趁着他晋升之前先加个好友：
“若能请动这位师兄，挪移大运星就不是问题了。”
黎渊继续聆音。
但遗憾的是，除了这两条聆音外，唯一一条让他感兴趣的，就是‘玄道子’‘凤凰儿’等人又一次拦住了那头血凰。
不过类似聆音，他这三个月里也听了不少。
“维天道宗的山门可着实不好进。”
黎渊将一干聆音悉数记下，旋即停止了此次聆音。
无他，掌音箓也可以晋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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