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舟没有动用云中术回长安城,他所剩余的时间确实非常有限了,难于跨越长远的距离。
靠着腾云术飘入睢阳城,他收了授印神衣,又将金面具摘了。
普通的衣裳穿在身上时,张学舟还能看到自己散发着微光的身躯。
时隔十二天,灵泉带来的光气还不曾完全消耗殆尽,张学舟这些天也没研究明白自己身体的状况。
但他能肯定的是状态极好,除了真实的身体形象小了一些没其他毛病。
若再长上十年八年,张学舟觉得自己也就长回去了。
只要有梁园令,能对得上所安排的房间,张学舟进出梁园非常方便。
当然,如果不走正门进出,不需要服侍和看护的人员,张学舟也可以直接飞纵进入梁园,而后将门锁掰断入住,简单的伪装就能躺十二天。
时间有些晚,门口依旧有执勤的守卫。
张学舟放弃了后者的方案,等到出示了梁园令,两个守卫不免大喜。
“东方大人是稀客!”
“快快请入!”
张学舟的梁园令是真的,但张学舟在梁园的不出名也是真的。
他来了梁园数次,每一次都是匆匆忙忙,从未在梁园留痕。
他甚至没有拜见过当下的梁园主人。
两位守卫迎了张学舟入梁园,只是在短短时间后,张学舟只听一排稀碎的脚步声响起。
端肉的、端鱼的、端青菜的、端饭的、端水的等各类仆从在各处冒了出来。
相较于张学舟最初进入梁园时,此时侍奉的人员仿若雨后春笋一般连连往外冒。
张学舟梁园令的二七三房间较为靠后,等张学舟走到这处房间时,一切进食、沐浴等都已经准备妥当。
这种高效性极为少见,尤其当下的时间已经入夜许久,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下了,服侍所需的人力物力并不容易凑全。
张学舟还颇为意外自己所承受的待遇。
等到一声‘梁王到’,他才觉察出梁国极可能出了大问题。
连排的红色灯笼照亮着梁园的路,一个中年美妇牵着一个头戴王冠的少年而来。
少年脸上还带着几分茫然,中年美妇则是仔细观测着张学舟的脸。
“东方朔东方大人!”
少年没有开口,中年美妇则是在端详后辨识清楚了人。
“我在十年前见过你”中年美妇道。
“敢问贵姓?”
张学舟拱手询问。
中年美妇记忆里有他这么一号人,张学舟确实不曾记得对方。
“我是梁国太后李素!”
“见过太后!”
时间倒退十年,张学舟也只能记得梁王刘武和那五个儿子,脑海中并无这位李素的印象。
但张学舟倒是记得李素的墓穴,对方的墓穴被梁王刘武安排得妥妥当当。
以梁王刘武的性子,墓穴准备好了,墓道也准备封了,这位李素当时被活葬陪伴的概率应该极高。
能从那种情况下让梁王放弃了心思活了下来,李素必然有过人之处。
行礼时注目着李素,张学舟只觉看到了另一个太皇太后。
年少的梁王则是缺乏了新帝的气质,眼神显得闪躲和依赖,并无不甘想自立的情绪。
梁王年少,太后必然把控权势。
李素属于实际上的梁国主人。
他客客气气行了礼,也简单提及了自己想在梁园闭关半个月。
“能被东方大人看上梁园,那是我们的荣幸,一切东方大人所需都会得到回应,不会有人刻意来打扰到东方大人”李素应下道。
“多谢太后!”
张学舟拱手致谢,而后坐于桌前边吃边喝。
他这副模样有几分赶本地主人离开的意思,李素面色微微一红,而后叫人放了一条椅子,同样坐在了席位中。
“我听闻东方大人是陛下身边的近臣?”李素开口询问道。
“我早年当了一个太中大夫的官,那时候能办一些事,如今则是当了个侍郎”张学舟道:“我这个官职最大的权力就是在未央宫大殿喊两声‘有事起奏,无事退朝’,除此外做不得其他!”
“东方大人太谦虚了!”
李素注目着张学舟。
十年前的张学舟是什么样,当下的张学舟还是什么样,甚至给予了她更为年轻的感觉。
正常而言,被梁王刘武带入墓穴中,张学舟应该已经死了,这是一个不该出现在她眼前的活人。
但张学舟偏偏又出现在了眼前,甚至在长安城做了新帝身边的官员。
她双眼凝望,只见灯光下的张学舟身体还有蒙蒙淡淡的光泽,肌肤仿若被撒上了一层月光,显得有几分神圣。
这是肉身又或某种特殊术法修炼大成的景象。
以这种能力来看,张学舟做什么样的官并不显得重要,重要的是张学舟必然在新帝身边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种人身上必然也有李素所需的答案。
“我与东方大人数年未见,需要促膝长谈一番,你们都退下!”
她心中确定了答案,挥手示意众多伴随而来的侍从与护卫齐齐退出房间。
二七三房门被轻轻拉了上去,李素摸了摸肩膀,又不断往下摸,等摸到腰带不断拉扯时,张学舟眼皮不免一跳。
“法力低微,一时间没解开先王所留的乾坤袋,让东方大人见笑了”李素脸色微红道。
“乾坤袋?”
张学舟惊诧了一声。
张学舟使唤的是小乾坤袋,这是新帝直言属于皇后的储物袋,而乾坤袋则是帝王才能配置。
他没想到李素居然能用到乾坤袋,但只要想想景帝和梁王的关系,张学舟又了然。
其他王侯用乾坤袋有些奇特,梁王刘武用乾坤袋不稀奇,李素确实能得到这种重宝。
但李素的修为有几分不足,动用乾坤袋时极为乏力。
“不入神通动用此物会很困难”张学舟道。
“是如此!”
李素点点头,又咬了咬牙齿。
等到她手往腰带内一掏时,一个闪烁夜光的酒壶被取了出来。
“先王当年也算富甲一方,收藏过一些贵重物”李素道:“这是先王所珍藏的龟鹿酒,对修行有一些用处,请东方大人品饮!”
“哦?”
张学舟诧异了一声。
李素这种显宝露家底的行为很不正常。
但在他气运高昂时,一些不合常理的行为确实会出现,哪怕有什么人赶着上门送宝也会是一件正常事。
当然,无事献殷勤必然有所图谋,拿到手并不意味着张学舟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张学舟不缺什么龟鹿酒,一般的补酒对他修行没什么用。
或许是他脸上有拒退的神色,李素迅速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张学舟倒了一杯。
“如果东方大人看不上此酒,我这儿还有一些其他,总归是有东方大人所能用上之物!”
李素率先饮酒,而后将酒杯推到了张学舟面前。
见到张学舟只是客气抿了一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李素的右手又开始往腰带处伸了进去。
仿若只有让张学舟满意,她才会真正开口叙说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