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清回到大上清宫,刚一坐下,张怀义就找过来向他请安,随后提出要下山继续历练。
“怀义,你这几年几次下山历练,每次时间都不短,你觉得自己收获大吗?”张静清问。
“这几年的历练,弟子收获很大,金光咒和雷法的造诣,都有较大的提升,弟子想要更进一步,所以想继续历练。”张怀义说道。
这几年,他除了按部就班的修行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找无根生切磋,磨练自己的技艺,他的提升比在龙虎山闭门造车大多了。
这次之所以回山不久,就想下山,也是因为无根生东北的时候,答应助他修行。
只不过马将军诈降的计策是他提供的,他自然要保证马将军的安全,并进行接下来的一系列操作。
这些操作,他这个天师府的正道弟子不适合参与,所以他早早的就离开了。
在离开的时候约定,等到无根生把马将军这边的事情弄完之后,再来辅助他的修行。
现在马将军已经通电反正,重举抗倭大旗,无根生该做的也已经做完,作为全性掌门的他,不可能一直留在那边帮马将军,肯定是会离开的。
这家伙,为了帮他那些门人找“路子”,经常做些稀奇古怪的事,有时候很久都找不到人,他必须赶紧去堵他才行。
而张静清听到张怀义历练的最大收获是金光和雷法之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沉声说道:
“修行不只有手段强弱,心性上的提升,要比手段上的提升更为重要。”
“师父的教诲,弟子一定谨记,接下来的历练,弟子一定更加注重心性的锤炼。”张怀义连忙说道。
张静清点头说道:“怀义,你要,记住,修行先修心咱修行是为了什么?”
“不是为了做那劳什子的天下第一,而是能担得起‘人’这个字。”
“所谓的游历,就是要将那些见过的生死、扛过的恩怨,变成一把刻刀,把咱心里那些虚浮的东西一点点削掉,剩下最真实的自己。”
张静清再次提点张怀义。
“弟子一定谨记师父的教诲。”张怀义说道。
但他心里想的却是,师父说的道理,书上写的道理,都让人看破看穿一切,拿起放下一切。
可自己从来没有拿起过,怎么才能放下?
自己没有像师兄一样登临绝顶,俯瞰天下,又怎么能看破呢?
自己应先潜心修行、提升手段,全力追赶师兄,不敢说超越师兄,但起码要在一个层次上。
张怀义这几年历练下来,不仅修行手段有所提升,最擅长的“藏”的本领也更精进了。
即便是张静清,也没明显察出他的内心想法。
张静清继续说道:“出去游历的最大收获,不应该是手段的提升,如果只拘泥于手段的强弱,不如在山上闭关,那样提升更快。”
“出去游历,重要的是知道这天下比咱想的更辽阔,也更需要咱。”
“与其在山上练一辈子,不如下去走一遭,才知道自己肩膀上能扛多少事。”
“怀义啊,出去历练,就不要一直把目光局限于手段上了,用数年光阴,换一身心境通透,换一双看清世道的眼,怎么算,都不亏。”
“师父,弟子记住了!”张怀义连忙说道。
“行吧,为师准许你下山历练,去之前要和师弟们说一声吗?”张静清问。
“师兄弟们对怀义很关心,怀义下山,自然要知会他们一声。”张怀义说道。
张静清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不管张怀义这只老鼠再怎么喜欢藏,至少他还是在融入这个集体的,比以前已经好太多了。
张怀义朝着张静清行了一礼,然后走出大殿。
张静清看着张怀义的背影,即便察觉到张怀义的历练有所隐瞒,张静清还是没有阻止张怀义的历练。
因为张怀义的心结在龙虎山,是张之维。
继续闭门在山上清修并非良策,不如到外面广阔天地去看看。
外面天地宽,若多见识不同的事物,结识更多的人,或许能让他狭隘的内心变得开阔,进而更清晰地认识自己,找到真正想要追寻的东西。
别一天天的老想着和张之维争第一。
要知道,张之维从没想过和谁争第一,也没把任何人当做对手,他甚至没有要不断超越自己,把自己当成对手的念头。
“希望这小子真能有所悟吧!”张静清叹息一声,旋即从桌子上拿起一张报纸看了起来。
另一边,张怀义出门之后,便朝天门峰疾驰而去,途中,他看到了天门峰下的天通教主道观,
说起来,这个道观里面还供奉着他的神像,毕竟大耳神将可是天通教主的左右护法之一。
不过,他对里面的神像并不感兴趣,虽然那里的神像能给他带来一些信仰之力,但他主修的又不是神格面具,并不依赖这些。
相比较那个道观,他更在意道观前那面巨大的镜子。
那镜面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很光滑,很坚硬,就是用刀剑都劈不裂,被众多信徒奉为神迹。
师兄搞出这场景的时候,他正在山下历练,对具体情形一无所知。
回山后听师兄弟说,当时那里升起一面巨大的蓝色太阳,之后便留下了那面镜子。
那镜子应该是师兄所施手段的余波所致。
他没亲眼见到,不清楚这招式的威力究竟有多强,但既然能覆盖如此广的范围,留下的残余痕迹又如此坚韧,其威力可想而知。
他曾让张之维演示一遍,却被张之维以消耗太大为由拒绝了。
连师兄都觉得消耗巨大的招式,到底是什么样的?真想见识一下啊……张怀义心里充满了好奇。
旋即,他走上山顶,瞥了一眼树枝间抖落万千星屑的歪脖树。
在从师兄口里得知。这棵树有助修行之后,他也几次来这里修行过。
但每次只有和师兄在一起的时候,这树才会制造出修行结界来,如果是单独来,或者和其他师兄弟来,这树就好像一棵普通的树一样,都不带搭理一下他们的。
不过出于对师兄的尊重,他们都没有对这棵树做出任何不当举动。
张之维正盘坐在树下静修,张怀义的到来并未让他有丝毫反应。
倒不是他存心无视张怀义,而是他此刻正处于极致的静修状态,自身与外界几乎完全剥离。
加上张怀义到来时,动静不大,也没对他产生没有任何敌意,所以张之维理所应当的没注意到他。
张怀义也不生气,毕竟他早就习惯了,他轻咳嗽一声。
“嗯哼!”
张之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不过歪脖树察觉到张怀义找张之维有事,便贴心地收起了如窗帘般垂落的“星屑”。
极静空间消失,张之维能听到声音了,缓缓睁眼,看向张怀义:“有什么事吗?怀义。”
张怀义开口道:“师兄,我是来向你告辞的,我准备下山去历练了。”
“”又历练?这几年,你不是已经历练好几次了吗?”张之维笑道:“一直想往山下跑,怎么?山下有什么人吸引着你啊?!”
闻言,张怀义心里猛地一咯噔,难道师兄知道了?
但紧接着他反应过来,不可能,师兄这个大嘴巴要是知道了,不传得人尽皆知?
虽然心底有些发慌,但他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笑呵呵地说道:
“游历嘛,总能认识些朋友,之前去东北不就是应几个好友之约吗?”
“说的也是。”张之维点点头,目光带着几分探究,道:“但能让你三番四次往山下跑,一般人肯定不行。这么有吸引力,你那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张怀义愣了一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有……有男有女。”
“哦,有男有女啊。”张之维一挑眉,一脸好奇道:“女的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做什么营生的?”
他猜测张怀义和无根生有交集。
但这个问题,直接问张怀义没有意义,他肯定不会正面回答,所以压根没提这事。
相比之下,他更好奇张怀义在山下认识的女性朋友。
毕竟在剧情里,张怀义后来结了婚,有儿子还有孙子,而且儿子和孙子看起来都挺标志的。
即便他是张怀义的师兄,关系很好,可也得说实话,张怀义的形象确实不咋地,说是歪瓜裂枣一点也不为过。
但他竟然能生下样貌标致的儿子和孙子,除了基因变异这种小概率情况,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娶了个长得很标致的老婆,靠老婆的基因改善了后代样貌。
对于张怀义的老婆,众人一直有猜测,甚至还有人怀疑是端木瑛,因为甲申之乱时,张怀义跑路是和端木瑛一起的。
但这明显不可能,至于到底是谁,张之维也没有一点头绪。
而对面的张怀义,也被张之维一通连珠炮一般的询问搞得有点懵。
他哪里有什么关系好的女性朋友?
这几年,他一门心思扑在修行上,连认识的同伴都寥寥无几,更别说女性朋友了。
刚才那番话,是不想把话题带到无根生身上,才故意说的,根本就不存在。
不过师兄都这么说了,看来以后得结识几个女性朋友了,不然圆不过来了。
张怀义心道,随后三两句话搪塞过去,把这个话题终结。
见张怀义不想多说,张之维也没有多问,而是嘱咐道:
“既然你要去历练,那就去吧,历练过程中如果遭遇什么事可以找我。”
“师兄放心,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肯定不会跟你客气的。”张怀义笑道。
随后,张怀义纵身飞下天门峰,先到天师府教场外,和正在修行的师兄弟们打了招呼、寒暄几句,便正式启程下山了。
张之维则继续在山上修行,与此同时,外界的风波愈演愈烈,马将军反正之后,组建了抗倭联军,兵力一度达到十二万人,誓要和倭寇血战到底。
而魔都那边,在国际势力的介入之下,谈判正在激烈进行着。
不过,正如之前张之维和张静清所预想的一样,谈判并不顺利。
神州这边希望其他国家干预,毕竟那里有许多租界,涉及他们的利益。
但其他国也不是傻子,倭寇现在发现势头很猛,在没有足够的利益下,谁愿意去触它霉头?
于是乎,这些家伙和倭寇一合计,便决定在保留各自蛋糕的分配情况下,从神州这边,再切下一块给倭寇。
而这个时候,负责谈判的人又很软弱,是一个极端速败论者,根本没胆子提出正常诉求,倭寇自然的错寸进尺。
值得一提的是,在谈判过程中,斧头帮的人潜伏进领事馆,窃取了谈判草案,并登上报纸,揭露了其中各种让人气愤的细节,引得全国震怒,大批民众上街游行抗议。
而在这个节骨眼,张之维在修行上,又有了一丝突破的迹象。
这几年的静修,他的修为越发的精进了,但不再像之前那样有跨越式的突破,而是稳扎稳打,缓步前进。
修行之路上有三灾九难,他之前已度过其中三灾中的雷灾,如今还剩火灾和风灾。他隐隐感觉到,火灾正在悄然临近。
因为,每次在进入深层次的修行状态之后,都能隐隐感觉到脚下有一股阴冷的灼烧感。
阴冷与灼烧感本是两种相悖的感受,但它却正符合三灾中的火灾的特性。
因为这火不是天火,也不是凡火,而是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一切修为俱为虚幻。
上次度过雷灾,他修为提升不少,这次若能度过火灾,想必也会有不小的进步。
不过,张之维并未因预期的提升而欣喜过头,他心里暗道:
“过雷灾时,由于我本身修的就是雷法,所以应对起来相对容易。”
“这火灾可就不一样了,虽说不惧,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还是得做些准备才行。”
旋即,他走下天门峰,来到天师府的道藏殿,开始仔细翻找与渡火灾相关的典籍,打算从古籍中探寻前人的经验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