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白须的张天师身着靛青道袍走上台时,手中的桃木剑在防弹玻璃柜上轻轻一叩,发出清越的金属颤音。
“各位,此图来历,需从明万历年间说起……”
老人的声音带着奇特的韵律,霍青灵注意到他右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那是玉锦昨天亲手交给他的信号发射器,此刻正随着他抚过卷轴的动作微微发亮。
“天启六年,龙虎山第三十二代天师夜观星象……”张天师突然用指甲在卷轴某处一刮,细微的金属反光闪过,“发现昆仑山巅有赤光贯月。”
台下发出惊叹。
霍青灵嘴角微扬,这完全是玉锦编造的典故,但老人表演得如此真实,连她差点都要信了。
“赤光所指之处……便是记载中能炼制长生丹的玉髓矿脉。”张天师突然将紫外线灯照向刮过的地方,一片精细的矿脉图谱骤然显现。
台下渡鸦的金丝眼镜反着冷光,身体前倾的模样活像嗅到血腥的鲨鱼。
霍青灵知道雷奥此刻一定通过监控看着这一幕,不由眼底笑意,一闪而过。
“经过专业的碳十四检测,此图的典故虽说只有四百年,但纸张用料以及它体现出来的神秘价值,至少不下两千年。
而张天师作为龙虎山现任掌教,为了龙虎山的长远发展,不得已才忍痛割爱,希望能为这幅旷世神图找到真正懂它的人士……现在拍卖正式开始!”
叶秋说完,拍卖厅的水晶吊灯突然暗了下来。
霍青灵坐在第三排VIP席位,手指轻轻敲击着竞价牌,这个信号通过她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手表,传送到监控车里的玉锦那里。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开始第十七号标的的竞拍。”叶秋的声音在话筒里带着微微的电流声。
随即,展台上的防弹玻璃柜缓缓升起,露出里面泛黄的羊皮卷轴。
霍青灵眸光微眯,柜子左侧的反光角度变了,显然有人动过手脚。
“上古矿脉图,起拍价两千万瑞士法郎,现在请开始竞价。”叶秋敲响了手中的竞品锤。
第一排的金丝眼镜男人立刻举牌:“两千五百万。”
“三千万。”霍青灵冷哼,清脆地喊价,故意让声音带着点俄罗斯口音,这是她和玉锦设计的伪装身份,圣彼得堡矿业寡头的独女。
渡鸦猛地回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
按雷奥的情报,今晚不该有人敢跟他竞价。
“三千五百万。”他再次举牌,这次语气明显冷了下来。
霍青灵优雅地抿了一口香槟,等拍卖师喊到第二次时,才缓缓举起竞价牌:“五千万。”
顿时全场哗然。
渡鸦的脸色变得铁青,连忙对着袖扣低声说了什么,霍青灵清楚,雷奥此刻一定在某个监控室里暴跳如雷。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五千一百万。”渡鸦咬牙切齿地加价。
霍青灵突然轻笑出声,这笑声通过她耳环里的麦克风,清晰地传到了监控车里。
玉锦立刻明白她的意图,继续羞辱雷奥的代表。
“六千万。”她直接加了九百万,然后转头对渡鸦眨了眨眼,“抱歉,我父亲教我做生意要取整。”
拍卖厅里听见她的话,立马响起压抑的笑声。
渡鸦的耳根涨得通红,再次对着袖扣说话,这次时间更长。
“六千……一百万。”他的声音已经明显开始发抖。
霍青灵正要举牌,一个慵懒的女声突然从后方传来:“七千万。”
所有人沿着声源,立刻回头。
站在最后一排的是个穿暗红色礼服的女人,黑纱遮住半张脸,露出的红唇勾起锋利弧度。
霍青灵瞬间绷紧了身体,苦杏仁味,是拍卖会前在走廊闻到的那种味道。
“艾琳娜女士出价七千万!”叶秋声音因兴奋而发颤。
渡鸦的表情变得古怪,既像愤怒又像恐惧,他再次对着袖扣说话,但这次没有立即得到回应。
“七千万第一次……”
霍青灵举起香槟杯,借着杯壁反光观察二楼包厢,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放下窗帘,雷奥果然在场,而且显然没预料到这个突发状况。
“七千万第二次……”
渡鸦突然站起来:“八千万!这是雷奥先生的最终出价!”他直接亮出了底牌,这是拍卖会的大忌。
艾琳娜轻笑一声,声音像毒蛇滑过冰面:“一亿。”
全场刹那间死寂。
渡鸦的脸色由红转白,疯狂地对着袖扣说着什么,但袖扣那端似乎已经切断了通讯。
“一亿第一次!”
霍青灵突然站起身:“一亿一千万,家父对这张图志在必得。”她直视艾琳娜的眼睛。
两个女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
艾琳娜的黑纱微微飘动,露出下巴上一道若隐若现的疤痕。
“一亿两千万。”艾琳娜嘴角溢出不屑的笑意,缓缓再说。
霍青灵假装犹豫,这时她的耳机里传来玉锦的声音:“让她拿。”
“我放弃。”霍青灵深笑,向艾琳娜做了个请的手势,突然说了句:“你跟雷奥先生要破费了。”
渡鸦脸色大变,他演得这么逼真,难道都被看出了端倪?
艾琳娜更是眼底掠过怨毒,显然没料到这个转折,其实这一切都是他们提前商议好的计划,唯一的变数,就是雷奥这浑蛋竟然为了怕死,不敢来现场……
“一亿两千万第二次!”
“一亿两千万第三次!成交!”叶秋一锤定音。
拍卖厅顿时响起热烈掌声,随即开始藏品转交流程,可就在麦琳娜这边的工作人员进行专业检查的时候……
“嘭!”大厅门打开,汉斯突然带着四名便衣警察走进会场,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紫光。
“国际刑警!根据线报,这张图涉嫌文物走私,需要扣押调查!请各位出示证件?”汉斯说完,首先走向了张天师。
张天师淡淡一笑,很配合的把自己护照递了过去。
汉斯装模作样的查阅了起来,只不过背对观众时,左手看似随意地搭在展台边缘,实则将一枚纽扣大小的装置粘在了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