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把你那灵脉炉修的太强了,堪比神兵,这是神兵劫和新法劫一同降下来了啊!”
神海中,伏邪都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这种事即便是在道庭时代也极其罕见,乃是原本就已经抵达极限的修者因为突破了某些新法思路后,凿穿了过往的壁垒变得更强,天道有感,降劫测试,令突破者进一步打磨力量,避免失控走火入魔。
神兵劫倒是比较常见,一个能勾连天地之力的神兵自然要接受天地考验。
但不常见的是,安靖在瞬息间完善新法的同时,居然还能将新法器官修的堪比神兵。
安靖对此很满意:“只能说太白皓灵神禁还是太超模了,不愧是完美兼容羽化道,潜力深不见底的天帝级修法。”
——这人说什么胡话。
伏邪心中无语,祂就算记忆破碎,但见过的太白皓灵神禁的修者数不胜数,超越界限的寥寥无几,和安靖一般的更是古无先例,未来也难见。
真正的天骄,怪物就是如此,就像是算学那样,真正天才的数学家依靠本能就能得出许多算式,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些算式有什么用,只是觉得它们很美,但后世的数学家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研究才会愕然发现,这些算式可以运用在种种极其高深的领域。
而安靖不仅仅会开辟,他甚至还会尝试铺路,若不是伏邪知晓,自己这位剑主是实打实百炼真金般的七煞劫,祂或许真的会认为,这是一位自然师!
“如晦,你且避一避,我去外面渡劫……诶?”
安靖并不知晓伏邪对自己的评价,他侧过身,本想要离开云涡,让幽如晦免得被波及。
但未曾想,幽如晦也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头顶,锁骨之中,天地心辉光流转:“等等,安靖,好像……这天劫也有我一份?”
“也不奇怪!”
安靖一开始有些不解,但很快明了——虽然只是半成品,还借鉴了血海魔教与纳龙瓶等设计,但灵脉炉的确是幽如晦开发而出,此法无比契合羽化新道,新法劫自然有幽如晦一份!
而且,不仅仅如此……
“安靖。”
抬起头,幽如晦和安靖对视,目光肃然:“我预感到了,就是现在……”
“这就是我开辟洞天的时机!”
“现在吗?”
安靖惊讶,而幽如晦严肃道:“嗯,天地心是如此反馈,我头一次感觉如此强烈!”
“可能,我独自修行的话,可能还要沉淀大半年,在彻底完成灵脉炉的设计时,自然而然地抵达那个界限。”
“但因为安靖你的存在,直接完善了灵脉炉,又引动天劫,故而天道……可能就顺手给我也降了!”
有意思,天劫也能买一送一?安靖觉得怀虚天道的形象不太像是过去那么威严不可揣摩,反而有种‘差不多得了’的凑合感。
“我觉得这不是天道的错。”
伏邪否定安靖内心颇不敬天的想法:“你这怪胎,这种修法,天道真有什么规划计划,也全都给你砸碎打破了,哪怕你是逆反的七煞劫,过去恐怕也没有像你这么不讲道理的。”
“换我是天道,我也懒得给你规划什么天意,差不多得了,反正也算不准,你自己看着发挥吧。”
“那是大好事啊。”
安靖心中哈哈一笑,心中也是快意,随着他实力的进步,他能办到的事情也就越多,事到如今,不仅仅是天元天道无法束缚,就连怀虚天道都有些松手,放手,任他施为的意思。
武道之路修至如今,安靖才终于把握到当年最初的本心——他不想被任何事物左右,不想因天灾人祸,这该死的世道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过去他只能说是挣扎,而现在……
他将卓显自己的意志,做自己的神与天意。
“如晦,开辟吧,我为你护法!”
心中畅快,意气风发,安靖手中虚握,杀生剑已在掌中,而另一侧,幽如晦有些茫然:“什么?安靖你不是自己也要渡劫吗?怎么为我护法?”
“我?我的劫?”
表面的自然师,真实的七煞劫主笑了:“来吧,如晦,握住我的手。”
“嗯……好。”
幽如晦虽然不解,但发自内心的本能信任让她伸出手,被安靖紧握。
而安靖在握紧幽如晦的手后,便一跃而起,白彗天星运转,恐怖的速度在刹那就冲出云涡。
只见孤峰云涡之上,骤然腾起一条白色的巍峨天柱,它顺着一对人影急速拔升,扩散,就像一座山峰被一股无形巨力硬生生拔起,直刺苍穹!
而安靖与幽如晦就踩踏着云山之顶,来到了天地之间。
天穹之上,似是因为渡劫者的急速靠近,劫云涡流的中心骤然塌陷,扭曲,一道漏斗状云流轰然垂落,其色就像是最阴沉的雨云,暗如玄铁,雷霆在其纵横,它笔直降下,就如另一座倒悬的山峰,要与安靖带起的云山狠狠对撞!
轰——!
升腾的云山与劫云漏斗相交的刹那,就好似两座山峰对撞,爆发出横扫十方的轰鸣,它们咬合,交融,一时间,居然形成了一个遮天蔽日,巍峨屹立于东海之间的异象!
天地沙漏
黑云压城城欲摧,沉重玄黑的劫云不断下沉,那宛如天倾,碾碎一切敢于阻拦之物的气势浓烈地化作实质,方圆千里之内的海域,所有的云与潮都微微凹陷,就连那些惊愕于异象的海族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在水底,根本无法探出头来,只能隔着水幕,愕然眺望着远方的天地异象。
“这就是……天劫?”
直面如此可怖的压迫,幽如晦此刻感到了难以呼吸的压迫感,这感觉就像是自己孩童顽皮之时对王府中的侍女仆从提出种种不合理的要求为难时,父王震怒将其丢去禁闭鞭刑时那样,一种惊惧,发自内心没有任何倚靠,就像是在海中随时倾覆的孤舟那样惶恐的感觉本能涌现在心……甚至更甚于昔日十倍百倍!
获罪于天,无可祷也!此乃天劫,皇天天父之威!
但就在这时,幽如晦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坚韧,有力的手掌紧握。
“不要畏惧天劫,那只是一种试炼,绝非不可阻挡。”
这声音就好像是一座巍峨的山峰轰鸣,亦或是坚不可摧的钢铁震颤,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前:“睁大眼睛,如晦。”
“我来示范给你看。”
长袍在绝对静止的劫云中心猎猎逆飞,安靖昂首直面雷光。
他抬起手,对携裹着亿万条雷光轰然垂落的劫流,举起了剑。
“雨歇。”
重若千均的字词落下,而炫目的青蓝剑光冲天而起,雪刃轻挥,漫天随劫云而降下的倾盆大雨瞬间全部都化作冰尘,悬浮在半空,宛如时间禁止。
“风止。”
又是一道剑光横斩,荡扫长空,太白光辉贯穿四方,令八风凝尘,一切躁动的天地元气都被迫斩去了所有锐气,收敛匍匐,臣服于那最极致的锋芒。
“雷熄。”
风雨止息,天地死寂,但寂静只是一瞬,因躁动的雷光无法被遏制,它们属性,炸裂,一条条宛如蛟龙般的炽白泛紫的雷蛇撕裂大气,带着无尽的尖啸汇聚着,朝着那持剑的人影砸落。
但应对的它的,则是另一道更加狂暴,更加致密浓烈的雷光!
赤色的剑光如雷,爆发轰鸣,自下而上贯穿了炽白色的雷霆,将其正面粉碎,化作漫天纷飞的雷光碎屑,而在此之后,震耳欲聋的雷声才迟了一步,滚滚而来,扫荡天地,沉闷而连绵!
天穹之上,雷劫被正面击溃,劫云云涡旋转的速度骤然暴增,云气,灵煞被压缩的声音低沉而恐怖,宛如洪荒巨兽发起进攻前的低鸣,整个天空都在不堪重负地呻吟,而漩涡内部的雷光急速汇聚,形成了一颗刺目耀眼,频频闪动的光点,雷珠。
这闪烁的雷珠仿佛一颗即将爆炸的新星,炽白的光芒炽烈而无情,一边颤动,一边变得愈发耀眼。
它将要炸开。
却没能如愿。
“云散。”
那是最原始,最恐怖,最超乎想象的澎湃大力,站立于云山顶端的武者挥剑,没有使用任何技巧,手法和招式,只是最为纯粹,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流量,将自己的灵煞一股脑地放出。
然后,就像是无形的天神向托举苍天那般,就像是人对着飘荡的烟圈吐出一口气那样。
劫云隆起,然后,被吹散了。
将要诞生的,最后的雷光陡然停止,它失去了一切后续的援助,再也不可能真正成型,这雷光旋转着,撕裂大气,震颤太虚,似是在愤怒,即便无法成为完全体,它也要落下!
但此刻,已没有剑留给它了。
“劫……”
安靖眸光微垂,背对劫雷,而就在收剑的那一瞬,清越铿锵的剑鸣响起,横扫长天。
杀生剑归鞘。
他收剑,轻声道:“破。”
被剑鸣一扫,本就不完全,不稳定的雷珠顿时被无形无质,充斥所有的剑意粉碎了所有关窍,顿时在一声哀鸣中溃散,炸开,化作无穷无尽,在天际顶端不住蔓延的雷光电弧。
“现在。”
收剑归鞘,仍然握着幽如晦的手,安靖侧过头,微笑着对怔然的少女道:“我的劫结束了。”
“如晦,开始渡你的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