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奇谭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 私心_宙斯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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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 私心


更新时间:2025年07月08日  作者:猫疲  分类: 历史 | 架空历史 | 猫疲 | 唐奇谭 
他乡非乡

他乡非乡

当少年宁海公再度醒来之际,却发现自己已然身在一辆,缓缓行进的华贵马车之上;而身上的衣物也被更换一新,并且进行了妥善的包扎。尽管如此,随着他醒来本能的应激反应,所牵动的於肿和挫伤,还是令他忍不禁呻/吟了出来。

“主上……主上……您可是,醒过来了。”随后,就有一个熟悉的熟悉的声音,连忙问候道:宁海公艰涩的扭过头望去,却是深色皮肤的黎都卫;她身着半身银白细鳞甲和箭袖夹袍,头戴武弁冠,正跪坐守候在,刚苏醒的宁海公身侧。

“你……你……还活着么?”面对着她关切而忧急的目光,宁海公却是有些百感交集,甚至一时间有众多的情绪,鼓鼓涨涨的抑郁于胸。因为,就在海宴宫骤变生乱的前期,少年宁海公就在侧近陪臣的建议下,将她打发出去以防万一。

然后,她就真的在变乱中,不知去向/失踪了。本以为是早已遇难,或是顺势加入了那些人的叛乱;却没想到她最后,会出现在自己身边。这个结果,让尚属少年心性,却突逢大变的宁海公,不由得转头过去,很有些无言以对之情。

“亏得是,祖先庇佑,家门之幸,”然而,黎都卫却是浑然未觉一般,用包含着情绪的声音,迫不及待的叙说道:“当初,卑臣见势不妙,拼死冲出乱党拦截,侥幸寻到了清游苑处,遂得以取信那位东海君上,尽起护卫人马来援。”

“……主上亦是洪福齐天,最终得以脱难。”然而说到这里,她的表情似有些欣然和庆幸,却又暗怀着些许黯然和感伤。只是,宁海公不免将其略过,而面露喜色的反问道:“原来……竟然是东海小叔,在这场风灾中发兵来援么?”

“却也是多亏了你吧!”而后,他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她赞许和夸诺道:“为了余,冒死突出求援,如此这般的辛劳和功绩,余自当没齿难忘,日后定要好好的犒赏于你的。却不知,你想要些什么,官职、爵禄、或是领有?”

“实在惶恐不敢当,此乃卑臣的本分之事。”黎都卫却是神情越发复杂,心中有些难以言述的悲苦和无奈,隐隐的欲言又止道:“更何况,卑臣领有去处,日后只怕无能再侍奉,主上侧近了。”宁海公不由霍然一惊:“此话怎讲?”

“当初,实在是权宜就急之下,卑臣为了取信于东海君上……遂许以转仕家门之诺。”黎都卫犹豫再三的解释道:“如今,主上既然承蒙得以脱难,卑臣也唯有履约一途了。不过,在主上重新安定和周全之前,卑臣自当守护不离。”

听到这句话,宁海公不由瞪大了眼睛,心中就像突然失落了什么,又有些空荡荡的虚无。却在不由自主的矜傲和难以言述的自持中,化作了口头上,故作毫不在意的反问:“竟然是如此,那也就罢了。那么黎氏,此刻余又当何处。”

“回禀主上。”黎都卫的表情,同样也有失落和怅然,却被很快掩饰过去道:“您正在东海君上的兵马之中,随行前往广府内城的中途。”“什么?这又是如何缘故?”少年宁海公,顿时诧异道,却无意牵动了伤势,变得龇牙咧嘴。

“据称,是要为您和海宴宫的变乱,讨一个说辞。”黎都卫这才眼神复杂的叹然道:“自然要去寻那,此时此刻广府五城,真正可以做主的那位……为此,那位君上已然发下指示,不惜扫平前路上的一切妨碍,也要申诉于龙池宫。”

与此同时,身为上华区检道官的羊有壁,也满心百感交集的,追随在奔走的军伍之间。他觉得自己定然是发了失心疯,才会带着部下被裹挟/追随在,这只正向着广府五城的内苑,进军的人马之中。要知道这或许是上百年来的第一遭。

有别家公室的人马,如此肆无忌惮的横行在广府境内;而竟然没有人能够抵挡和阻止。无论是那些游走在街市里的异类,还是值守在路口的临时关卡和游哨;或是在城坊中被惊窜出来的不明武装,都遭到这只东海兵马的驱逐或击溃。

他也不明白,那些东海公室的将士,何以如此狂热而崇敬的追随,这位东海少君在广府的大不韪之举;甚至连那些数以百计的陪臣、属官和近侍,也没有一个人敢于谏言和劝阻一二。反而在一声令下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整装和备战。

而他也只是一个区区的检道官。从六品下的末尾位阶,负责的是上华苑一带的日常巡逻和清道,防止有不长眼的士庶百姓,盲愚九流之辈,不小心冲撞了贵人行驾;或是偷偷溜进空置的馆院园林别业,给那些高华门第造成损失而已。

如此身份最多吓唬一下,寻常的士民百姓也就罢了,在上华苑附近的这些门第之中,却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更何况在不久之前,他还因凭空天降的无妄之灾,而身陷囹圄待罪论处;却被一纸内府的训令,重新起复以旧职戴罪行事。

本以为,只是值守东海公室的离宫别苑,结果却又无可奈何的卷入了,这场涉及多家公室之间的泼天变乱和祸事中。虽然,清游苑内的东海公室,没人敢于招惹和冒犯;但身在上城北郊的光海公室,居然会遭到多方围攻和反乱劫夺。

这还是长治久安、承平百年的广府五城么?更不妙的是,经历了这些变故之后,就算他想要置身事外,也是完全不可能之事了。他甚至要时刻约束麾下,防止有人走脱或是失踪;才不至招来那位神通广大的东海少君,似有若无的怀疑。

说是令他率领部下作为见证,但是谁又晓得,一旦惹恼了这位少君,会不会亲自对他们下手呢?他可是亲眼见到了,那几路乱战人马的遭遇好下场;也受命亲自参与了,相应俘获的编管和控制、审讯;知晓他们都是受命前来占据海晏宫。

乃至是,将年少宁海公的控制住;或是就地布防和守备一时,防止其为他人所侵入/劫夺之。只是,指使这几路人马的命令源头,却是分别来自不同的归属。分别是广州都督府麾下的镇防诸营,巡检水军的都率衙门,广府五城的军巡院;

以及,海晏宫内被惊动起来,试图进行就地抵御,却突然发生内部反乱的宫苑护兵。如此巨大的是非和风波诡谲,以他的卑位微职,无论哪边沾上一点,都难免粉身碎骨之噩。因此,无论事后如何,眼前能庇护周全的就唯有东海少君了。

至少,他乃是天下屈指可数的一门三家之一,又有举世无双的神通在身。无论事情发展到了怎样的地步,东海家门都拥有体面退场和收手的可能性。或许还可以为自己这些,流年不利被卷入其中的倒霉蛋,争取到那么一条潜在的退路不是。

因此,就在这种持续的忧虑和焦灼,交织而成的患得患失之间;羊有壁终于看见了,再度变得稀疏的雨幕之间,那片高耸峭立的上城外墙。那也正是南海公室所在内苑,数重屏护的外围宫墙一部分。因此,看上去被修缮和维护的十分妥善。

羊有壁的心中顿时就平复了下来,毕竟,一路攻打和突破城坊街道间的驻军;与攻克早有防备的坚城高墙,却是完全不同的难度。同时又不免生出了奇怪的期盼,难不成,那位一路横行无忌的东海少君,还能再创什么看似不可能的奇迹么。

正当他准备硬着头皮,主动请命上前交涉和喊话;以免加剧误会和冲突,让事态变得愈发不可收拾;虽然,他们一路长突直驱至此,其实早已没多少体面与缓冲可言了。突然间,聚集在前方的东海将士,都隐隐的哗然大声叫嚣、呼喊起来。

紧接着,羊有壁才听到,源自高大的城牒和门楼上,火炮发射的隐隐轰鸣声;宛如滚雷一般的迟缓震声轰鸣,像是瞬间撕破了雨幕的阻隔;也压过了大队人马,在流淌的雨水和蔓延的泥泞中,缓缓趋近的动静。也宛如将他浇了一盆寒冰水。

这可是公室停居的内苑/宫城,并非寻常武力可以进犯的所在。就连城头上,也布置了足以开山裂石的巨大炮位,更有公室所属的火器护军,拱辰四卫之中的精锐——射日营,常年轮番值守其上。并非广府五城十二区内,那些寻常驻军可比。

然而,当羊有壁努力挤到阵前,想要寻个理由劝说一二,让这位东海少君见好就收;不至于与南海宗家闹得太过/冲突过甚,以便后续还有更多,在城下喊话交涉的余地。就听那位衣冠齐整干净,像是丝毫不受雨雾沾染的年轻人,走出马车。

对着远处发炮警示和震慑的城头,遥遥伸手出去喊了一声:“开!”下一刻,就见城楼下的门道内,那片高达数丈、镶嵌着花纹纵横的红漆铁板,而显得厚重异常的宫城大门,突然就向内凹陷着扭曲变形;持续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摩擦声;

与此同时,城头上则是哗然大惊的,冒出了许多争相奔走的甲兵身影;这次紧锣密鼓一般的炮声隆隆,随着城头争相冒出的一蓬蓬滚滚烟火;争相恐后的砸击、溅射在,门楼面前的空地上,炸起大片的泥浆和水花,却没能阻止城门的崩碎。

随着不堪重负的数丈宫门,轰然四分五裂成一地碎块,砸倒和压住了,仓促赶到门后备战的甲兵之后。更多士气大振的东海将士,则是毫不犹豫的轰然应声冲锋;转眼之间就越过了,不知何时被铺垫和填塞起来的护城河,呼啸而入门道内。

而城头上再度零星发射的火炮,还有仓促放射的连片火铳烟团;似乎都没能击中任何一个人,就各自偏转、乱飞在了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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