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应绝转过头，和檀清酒对视了一眼，随即才又笑了起来：“国师大人与皇帝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为何国师大人这般恨皇帝？”
“可是，国师大人这般痛恨皇帝，恨不得将他是千刀万剐，我又是皇帝的儿子，国师大人会不会，也恨我啊。”
“会不会这一切，都是国师大人设下的局啊？”
沈应绝歪了歪脑袋，眼中满是无辜：“若不然，国师大人处心积虑找我一个疯子合作，是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啊。”
“而且国师大人嘴里说着想要和我合作，与我结盟，共同对付皇帝，可是却又将我家王妃的孩子给偷偷带走了，这可不是表达自己诚意的好办法啊。”
厉萧额上青筋隐现，只嗤笑了一声：“我为什么找端王爷合作，端王爷果真不知道？”
“端王爷能够瞒过天下所有人，让天下人都以为你只是一个疯子，可是却瞒不过我。”
“至于诚意……”
厉萧瞥了沈应绝一眼：“星祈，其实已经回了端王府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我的诚意，很快端王爷就能够看到了。”
厉萧眯了眯眼，神情懒懒：“不知道，冉云归的项上人头，够不够表达我的诚意？”
厉萧似乎也不欲和沈应绝多言，只微微扬了扬下巴：“三日，至多三日。我等端王爷的消息……”
厉萧说完，目光静静地落在了檀清酒的身上，盯着檀清酒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了。
等着再也看不见厉萧的身影，等着耳边响起妙手谷的人的密信，确认厉萧已经离开，檀清酒才又开了口：“冉云归的项上人头？”
檀清酒皱着眉头：“冉云归虽然现在已经被沈彦淮怀疑，可是冉云归的势力庞大，厉萧想要杀了冉云归，甚至是要取冉云归的人头，恐怕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吧？”
沈应绝点了点头，轻笑了一声：“是啊，不容易。”
“不过厉萧应该不会平白无故地这样承诺，他手里，应该有足以置冉云归于死地的筹码。”
沈应绝舔了舔嘴唇：“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檀清酒转眸看向沈应绝：“奇怪？奇怪什么？”
“奇怪，厉萧在沈彦淮身边几年了，沈彦淮看起来，也对厉萧十分信任，对厉萧的卦象，对厉萧说的话，都深信不疑的。”
“厉萧如果单纯只是想要沈彦淮的性命，直接从沈彦淮的身上入手，不管是用毒，还是买通他身边的人，似乎都更容易一些。”
“可是他没有，他在沈彦淮身边这么长时间一直隐而不发，最后却找上了我，甚至还绕着弯子对冉云归下手，以博取我的信任，寻求与我的合作。”
“你不觉得，他现在做的事情，虽然最终目的也都是要沈彦淮的命，可是却等于是绕了一个大圈子，将事情弄得愈发复杂了吗？”
檀清酒眯了眯眼，沈应绝这么说，倒也没错。
檀清酒看了沈应绝一眼，博取沈应绝的信任，的确比博取沈彦淮的信任要难一些。
更何况，厉萧其实还占着天然的优势。
毕竟，厉萧是国师。
“所以……”檀清酒斟酌着：“你觉得，厉萧应该不只是想要沈彦淮的性命？”
“嗯。”
檀清酒皱了皱眉：“不只是想要沈彦淮的性命，那他还想要做什么？”
檀清酒沉吟了片刻，脑中倒是隐隐约约有了一些猜想：“王爷之前说，厉萧的父亲，可能是被陷害，被沈彦淮冤死的？”
“嗯。”沈应绝点头。
“那厉萧会不会……是想要，替他父亲正名？在为他父亲报仇之后，再还他父亲清白？”
檀清酒越想越觉得，事情应该是这样：“厉萧这些年，藏在京城，匿于朝中，应该一直在观察，他在选择下一任国君。”
“最后，他选择了你。”
“他想要与你合作，与你同盟。也许并不只是想要借着我的毒术去杀人。而是想要，帮你夺得你想要的位置，然后让你还他父亲一个清白？”
沈应绝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着，没有说话，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檀清酒在原地走了两步，越想越觉得事情十有八九就是这样。
“厉萧的确是可以毒死沈彦淮。”
“但是厉萧毕竟不是皇族中人，毒死沈彦淮容易，想要真正争夺那皇位，他作为一个外姓人，却并不那么容易。”
“他想要登基，那等于是与所有皇族人为敌了，是直接要覆灭清宁国的。”
“这太难了。”
“但是你，姓沈。是沈彦淮的儿子，你若是登基，尚且算得上是名正言顺。”
“就会容易许多了。”
“而且，厉萧的父亲，是死在了沈彦淮手里的。即便是他真的历经万难，自己登上了皇位，为他父亲翻了案，到时候天下百姓也会因为他是皇帝，权势威压之下，所以才觉得萧将军并未通敌叛国。而不是心里真的认为，他是清白的。”
“是权势威压之下，不得已才承认的清白。还是证据确凿，真真正正的在你们沈家人的嘴里得到的清白。对厉萧的意思，应该还是不一样的。”
檀清酒在说着话的时候，沈应绝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檀清酒说完了，沈应绝的目光仍旧没有移开。
“看着我做什么？”檀清酒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沈应绝闻言就笑了起来：“没什么，只是觉得，我的眼光，可真是一等一的好啊。”
“天下人这么多，我竟然一眼就选中了夫人。”
“选中了，这天底下最聪慧的女人。”
檀清酒翻了个白眼：“王爷，夸张了。”
说完，也不管沈应绝的反应，只径直抬脚朝着巷子外走去。
“厉萧说星祈应该已经回了王府了，我得要回王府去看看。我得要亲眼见到星祈平平安安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檀清酒这样说着，脚步也更快了几分。
可是檀清酒却连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耳朵尖尖，微微透出了几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