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身的夏林其实当下是最轻松的,但京城里的各方势力现在却紧张到沟子里头能夹住铜板。
官身的夏林还有规矩可讲,白身的夏林可他娘的会乱来……
但还好这个祭典的事情也的确让他们有了一阵子安稳时光,毕竟这可是一件大事,不止是一个国家的大事,而是天下共有之大事。
送出去的国书陆续都有了回应,差不多有八成的老大会亲自到来,因为身体不适的也会派遣使者前来,所以这些日子金陵城那可叫一个热闹。
这会儿就有好奇的人问了,这么大个阵仗也没见加税呢?不光没加税还减了不少,那这些钱是从哪来的?
嘿嘿……还能是从哪来的,自然是从京城的贵族豪门里来的,现在官场已经乱了嘛,没有人比夏林更懂威慑了,大荒囚天指还在呢,他们怎么可能不乖乖照做?
认筹认捐这一套已经过时了,现在新的风向叫投资,也就是他们花钱买夏林画的饼,这些饼要是成了,他们好处大大的,但要是没成,那做买卖哪有只赚不亏的道理?
这些人不傻,他们知道这十之八九是打狗的肉包子,但却也没办法,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攻守易型了,原本抱团取暖的他们好像一夜之间就被什么力量给隔阂开了,每个人最要防备居然不是曾经的敌人而是曾经盟友。
现在反倒是敌人能给他们安全感了,那为了这点安全感,他们也得好生掂量掂量。毕竟权力才需要态度,实力不需要。
所以这家出一点那家出一点,反正是让夏林攒出了两千万两真金白银,有了这两千万两,各项工作瞬间拉了起来,基建也好,改建也好,反正金陵城当下是热火朝天,甚至还涌现出了第一批城市扩建和改建的受益者,现在是人是鬼都知道只要一早醒来房子上被写上个拆字,那就代表这户人家要发财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配上书童了,七豆儿。”
“奴婢在。”旁边一个小太监打扮的人快步的来到夏林身边:“老爷有何吩咐。”
“你几岁进宫的?”
“奴婢十二岁便入宫了。”
“你跟老爷说说,割的时候疼不疼?”夏林的问题尖酸刻薄:“不说也没事。”
“老爷……奴婢不是割的,是用线勒的。用那丝线一圈一圈的在根上缠紧,只需要两日便可了。”
“停!不要说了。”夏林摆了摆手:“说的我生疼……”
说完他站定在街头朝两边张望了一番,突然叹了口气:“我还记得我当初第一次来到金陵城时,总能看到一些中年人站在街头不知去何处,当时我还在心中嘲笑,没想到那时我嘲笑之人便是今日之我。”
这话让旁边的书童没法接,只能小声建议道:“不如去找姑娘吧,陛下说了,你如今已是白身,想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
夏林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你他……”
不过就在这时,街上突然嘈杂了起来,期间还夹杂着女子的尖叫声,这阵嘈杂直接让夏林撤回了这小太监的一个妈。
夏林赶紧上前想去凑个热闹,不过这一过去就见前头一个楼前,站着一个样貌俊俏之人,那些女子的尖叫就是冲着他来的。
“真帅啊,都快赶上我了。”夏林嘀咕了一声,侧头问七豆儿:“豆儿,这人认得么?”
“老爷,认得。这人是京城七大才子之一,有林中轻风之称,擅长书画、诗词与乐谱,名叫尚安山。”
“诶!这个名字好听。”夏林连连点头:“那他绘画跟老张比呢?”
“老爷,跟谁?”
“老张,哦……张相。”
豆儿露出一个极明显的不屑表情:“张相的书画,乃是天下一绝。听闻京中的达官贵人为了能得张相一副字画,甚至能以胡姬美妾交换。他们都说,当下张相是没死,若是死了,随便一个字儿都能价值连城。”
夏林回头看了一眼豆儿:“我算是知道为啥靖哥哥把你发配到我这来了,你这逼嘴是真欠。这是在报仇,报我把老张安置在他那,果然啊……他还是那个小心眼的世子。”
这会儿那个尚安山正在跟什么人说话,这会儿天气已经渐渐炎热了起来,他的额头上也出了不少的汗,可让人没想到的是旁边立刻就有美少女上前为他擦汗,而这人却和爱豆一样只是歪头一笑,却仍引来一众女子的尖叫。
“江山代有才人出咯。”夏林摇着扇子就准备继续往前走。
可这会儿豆儿却不合时宜的说道:“老爷,我看他写写画画的也就一般,那个诗词叽里呱啦的叫人烦躁,老爷为何不给他们露一手?”
他说话的时候夏林刚好从那尚安山的身边走过,声音清晰可闻,不光是叫爱豆少年听见了,也让爱豆的粉丝们听见了。
尚安山抬起头来看到夏林是个三十岁上下的文士,不过气质极好,于是便客客气气的问道:“这位前辈,可否赐教?”
他是很客气,毕竟年轻就是自信,但他的粉丝可不乐意了,一时之间那是对着夏林什么奚落的话都说出来了。
有人说夏林酸腐的,说他一看就是没官身的白丁,估计还是个破落户。
还有人说他就是沽名钓誉来的,来碰瓷他们家哥哥,就这种中年的老狗他们一年能见好几百个。
甚至更有人说,他那狗屁的打扮完全就是在模仿,模仿的谁呢,自然是超然物外的夏林夏道生。
“豆儿,你妈的。”夏林低声骂了一句:“没事给老子找点事是吧?”
七豆儿不服输,他昂起头走上前指着那些个骂夏林的女子就开始对骂了起来。
要知道豆儿可不是什么在宫中任劳任怨被人欺负的小太监,他入宫时就是在东宫,后被老太监德禄收为了干儿子,学了一身杀人技不说,他的嘴皮子极为伶俐,骂人天下无敌,关键他还识文断字,甚至可以为人翻译经文、书摘。
一个人转着圈跟一群娘们儿对骂是一点不虚,人家骂他不是男人跟女人吵嘴,他就说人家是被大魏律法救了,若是法律不管他都不是吵嘴了,一刀给捅死一了百了。
“小兔崽子不识礼。”夏林走上前把豆儿给抓了回来,笑盈盈的对尚安山拱手道:“莫要见怪。”
尚安山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盈盈的说道:“这位先生一看便是深藏不露之人,既是晚辈不得见,只能说为遗憾。”
夏林笑了笑就要往外走,但尚安山那些粉丝可不乐意了,好几个人一下子就挡在了夏林的去路上。
而见到有人挡路,夏林的脸一瞬间就阴沉了下来,用他那个独特的狐狸眼扫视了一圈。
不开玩笑,对面就跟中了宇智波一族的瞳术一样,站定在原地动弹不得,明明是炎热之日却在那么一时冷汗如水,直到夏林走过之后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老爷,你就该放开我,老子上去一个人给他们一个嘴巴子,叫他们胡说八道。”
“你安稳一些,别给我惹麻烦。你看老子还是那个好勇斗狠的年纪么?”
“可老爷刚才明明动了杀心。”
“这不是克制住了嘛!”夏林长出一口气来:“我请你吃冷饮可以吧,闭上嘴。”
“遵老爷之命。”
其实这个时代的冷饮也是相当不错的,硝石制冰也不是什么秘方,东晋葛洪便有记录,而一些大的茶楼酒楼也都会有自己的地窖用来储存冬冰用来夏日制备冷饮。
街上的小贩每日去那冰商处买上一大块,能用一整日,买上一些绿豆红豆桔梗水什么的,也算是消暑佳品。
树上的知了吱吱哇哇的叫唤,夏林跟着不懂事的小书童坐在树荫下挽起裤管一人端着一碗冰凉的绿豆汤喝着。
“老爷老爷,那女子腰肢细但那里硕大,真是难得佳品,细支结硕果!”
夏林听到差点一口绿豆汤喷了出来:“你一个太监,你搁这搁这呢?”
“这与太监也不相干,单纯便是欣赏。”
豆儿说完还冲着那女子吹了一个悠长的哨子,分明就带着几分轻薄之意,那女子回头恶狠狠的瞪了豆儿和夏林一眼,豆儿丝毫不顾及的哈哈大笑,反倒是夏林差点都要把脸埋到了那碗里去了。
“别给老子丢人了!”夏林呵斥道:“你再这样,老子把你送去边关大营里,那里头可都是许久没见过女子的野男人,你这细皮嫩肉的过去,怕是得死在那。”
“多谢老爷赏赐。”
“啧……你他娘的……”
不过就在这会儿,夏林突然支棱起了身子,看向了不远处。豆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连连点头:“哎呀,到底还是老爷眼光好呀,那女子虽是有些年幼,但可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过看面相应当是个蛮人,我听闻蛮人的身上都是臭的。”
“你他娘的就知道看美女是吧,你要不要看看她旁边是谁?”
豆儿这才注意到这一点,看到之后浑身一哆嗦,脑袋就耷拉下去了:“快……老爷,快低头,今日你我主仆是出来找乐子的,若是叫大长公主瞧见了,非打死我不可。”
“哦,你还有怕的人了是吧?你等死吧你!”夏林抬起手:“娘子,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