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熟悉的异乡,我将自己一年年流放,穿过鲜花,走过荆棘,只为那自由之地”
院子里,胡有鱼边看着视频,边抱着吉他跟着哼唱。
大麦啃着个苹果走出来,耳熟道:“这不是陈墨前两天发的视频里唱的歌吗?”
胡有鱼停下吉他,笑道:“是啊,这不最近他发的那两个视频唱的两首歌都火了,晚上酒吧里的客人老喊着唱,现在又还没出音源,只能先靠视频扒谱来唱唱了。”
大麦乐道:“还有那首被传称为听了让人想辞职的《蓝莲花》是吧?”
胡有鱼耸耸肩,“他这两首算是掀起一阵LS热潮了,昨晚我们酒吧,好多都在说着要自驾游进藏呢。”
进藏不一定非得从成都出发,在大理可以直接走214滇藏线。
虽然318川藏线较为出名,但其实论路线舒适,214滇藏线是要更省时好走的。
214滇藏线是八大进藏线路中,海拔最低、路线最短、路况最好的,一路可以途径丽江、虎跳峡、香格里拉、梅里雪山,然后会在芒康这个交叉点拐入G318国道。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大麦学唱了一句,忍不住笑道:“听着确实让人热血沸腾,我都想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了。”
胡有鱼好笑道:“你现在在这里,不就是在旅居中吗?”
大麦眨了眨眼,“好像是哦。”
胡有鱼笑着摇了摇头,“话说,他俩什么时候回来?”
大麦咬了一口苹果,口齿不清道:“早着呢,他们还打算兜一趟XJ呢。”
胡有鱼不由流露些许羡慕:“真好.”
大麦点点头,“确实。”
胡有鱼侧目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大麦随口道:“不就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带上把心爱的吉他,一路旅行,玩唱着自由的音乐。”
胡有鱼张了张口,憋了好一会儿,纳闷道:“你咋猜得这么清楚?”
大麦斜了他一眼,“还用猜?自从清雅走后,你心里在想什么就差直接写脸上了。”
胡有鱼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嘴硬道:“我能想什么?”
大麦轻呵一声,“旅行你能去,吉他你也有,你真正羡慕的是什么还不明显吗?”
胡有鱼狡辩道:“我就不能是羡慕陈墨的音乐天赋?”
大麦眼神奇怪道:“这个羡慕有用吗?你不会到现在还没认清现实吧?”
胡有鱼扎心道:“我认清了,但你可以不用说出来。”
大麦毫不客气道:“真认清,你现在就不会畏手畏脚在这里了。”
“胡老师,你心里明明想去成都,为什么不敢去?”
胡有鱼有些沉默,“我去了能干嘛?你不都知道,我仅靠的音乐其实也没什么天赋,只能混在这里勉强得过且过,去了成都说不好连饭都吃不上。”
“我不是陈墨,没他那种能力和底气,敢说喜欢就喜欢。”
“天赋?”大麦轻挑眉,“有天赋者凤毛麟角,要是按你的说法,那其他普通人都算一无是处了?”
胡有鱼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麦淡淡说道:“你知道写网文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胡有鱼转过头来,“嗯?”
大麦认真道:“不是天赋,是坚持,是无数个枯坐夜晚的坚持,是无数自我怀疑时刻的坚持,是无论如何仍然持之以恒更新的坚持。”
“诚然,天赋很重要,但绝大多数人根本到不了比拼天赋的阶段。只有各个领域塔尖那一小撮人才说得上去论天赋,而绝大多数人一件事只要能坚持下来专研,大概率都能混得过去的。”
胡有鱼哑然无言。
安静了一会儿,胡有鱼轻声问道:“大麦,你当初为什么喜欢上小说的?”
大麦想了想,道:“可能是我的青春太安静了,所以我喜欢看书中那些炽热鲜明的色彩。”
胡有鱼转过头,打趣道:“还说我呢,你也可以自信张扬点啊。”
大麦摇头道:“我不是不自信,我只是觉得自己普通,但我不觉得普通是贬义词。”
“‘我用尽了全力,过着平凡的一生’,这样就很好了。”
胡有鱼闻言一愣,显然这样的答案是他没想过的。
大麦站起身道:“胡老师,你之前写的《风》,还有前几天写《朵》都很好听的,不要妄自菲薄。”
“还有,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说完,大麦就准备上楼了。
走到楼梯口,大麦又突然回头,轻眨了下眼睛:
“追女孩子,脸皮还是要厚一点。”
胡有鱼哑然一笑,抬头望着天空有些出神,喃喃道:“妄自菲薄吗?”
好像她也这么说过呢.
一旁的手机,视频中陈墨的声音隐隐传出:
“在欲望的城市,你就是我最后的信仰,洁白如一道喜乐光芒,将我心照亮.”
另一边,在索松村休息一晚后,短暂相识的几人便相继告别,各自奔赴自己旅程。
第十天,陈墨和许红豆来到了318川藏线的终点——“日光之城”LS。
两人停留了一天,玩逛了布达拉宫、八廓街、大昭寺、千佛崖等有名景点后,便接着启程——219新藏线。
见过了三大圣湖之一的羊卓雍措,打卡了珠峰大本营的8848.86珠穆朗玛峰高程测量纪念碑,两人来到神山——岗仁波齐。
一路上,两人不时见到一些磕长头的朝圣者。
磕长头需双手合十高举,依次在头顶、胸前、腰部拍击,随后全身匍匐贴地,双手前伸,额头抵地,以示虔诚。
在这个缺氧却不缺信仰的地方,有人满脸尘土,眼神坚定,口诵六字真言,三步一叩首,足丈千里,朝拜神山,只为践行心中的信仰。
据说绕神山转一圈,可洗一生罪孽;转十圈,可在五百轮回中免受地狱之苦;转百圈,可得道成佛。
陈墨和许红豆都是无神论者,但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两人也跟着徒步绕山转了一圈。
绕山一圈五十二公里,分两天走完,中途住宿在止热寺。
在挂满五色经幡的卓玛拉垭口上,耸立着一块往生石,往生石周围摆满了不少逝者的照片或旧物,转山亦可为逝去亲人祈福。
许红豆见到后有些沉默,她没带来什么东西,只能在山上撒下龙达,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陈墨知道,她是想着她姥姥。
离开冈仁波齐,两人便继续出发。
路上,许红豆突然开口道:“你说,人真的有来世吗?”
陈墨耸耸肩,“相信即有,不信则无。”
许红豆又问道:“那如果有来生,你觉得我们会是怎么样的?”
陈墨无所谓道:“不知道,这辈子都没过明白呢,操心不上下辈子的事。”
许红豆不满道:“你现在就给我操操心,好好想想。”
陈墨故作无奈,想了想,哼唱道:“你从一座叫我的小镇经过,刚好屋顶的雪化成雨飘落,你穿着透明的衣服,给我一个人唱歌,全都是我喜欢的歌。”
听到“透明的衣服”,许红豆不由轻啐一声:“呸。”
叫你想,没叫你想得这么细。
陈墨显然很了解许红豆,一个语气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当即义正词严地声明道:
“我这是艺术表达!艺术!艺术是件很严肃的事情。”
许红豆白了一眼,“那怎么还表达反了,不应该是你给我唱歌的吗?”
陈墨挑眉道:“这辈子老是我唱,下辈子当然得换换。”
许红豆好笑道:“行行行,那麻烦你这辈子先唱完吧。”
陈墨哼了一声,“刚唱到哪来着?”
许红豆提醒道:“我们见了面,我给你唱歌,然后呢?”
“哦哦,然后”
陈墨想了一下,重新接唱道:“我们去大草原的湖边,等候鸟飞回来,等我们都长大了就生一个娃娃。”
许红豆装作若无其事地听着,眉眼不经意间弯起。
陈墨眼神藏着笑意,口中继续唱着:
“他会自己长大远去,我们也各自远去,我给你写信,你不会回信,就这样吧”
歌声飘出车窗,黑色的越野车行驶在荒凉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公路上,穿过一望无际的那拉提草原,迎来这趟旅途的最后一站——“大西洋最后一滴眼泪”赛里木湖。
一片如梦似幻的雪色映入眼帘,湖面冰封冻结,银装素裹,湖上寒风飞雪,流岚雾霭,天光大放明净。
在寒雾漫卷的湖边,两人牵手漫步。
一路走来,两人一起领略遍了山川湖海,见青山巍峨,见冰川静默,见湖泊净澈,见林海秀立,见荒漠苍凉,见原野辽阔,在这壮阔山河间,两道渺小的身影似乎显得越发挨紧了。
“红豆。”
“嗯?”
陈墨握紧掌中的素手,转过头轻声道:
“我们结婚吧。”
许红豆愣了一下,随即嫣然而笑,重重点头:
“嗯!”
——大结局——
这个故事暂且就到这里了。
这是这本书的结局,但不是陈墨和许红豆的结局。
陈墨和许红豆的生活还将继续,只是我们不再旁观。
在此,也愿各位书友都能找到自己的许红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