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相禁绝本身确实是非常强大的咒法,但用在破碎之域完全就是浪费。在破碎之域内,没有哪个御景敢于将心相世界显化,那等于是向天外怪物的嘴里送菜。
仙人偶尔可以显化一下使些手段,然后就得立刻跑路。
从这一点上来说,仙人使用心相世界,无非是要么是觉得自己跑得快,要么是觉得自己肉够厚,天外怪物一口咬不死。
是以当巫族突然花费巨大代价,在整个青冥范围内禁绝了心相世界时,天穹之外的诸多御景都是觉得奇怪,不明白巫族突然发什么疯。难道是祭祀之力太多了,一定要狠狠浪费一下,不然平不了账?
天穹之外,玄月真君忽然道:“巫族在发什么疯?不行,我得下去看看。”
明王殿主神情凝重,道:“巫族虽然不聪明,但也不蠢。他们不会凭空消耗祭祀之力,肯定是发生什么了。我陪你一起去!”
“好!这个人情我记下了……”玄月真君向着青冥飞出一段,忽然感觉不对,转头一看,哪有明王殿主的影子?
他再一回头,才发现明王殿主已经远离青冥,且还在越飞越远。
明王殿主远远的叫道:“不行,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下不去!我这就去找衍时,你千万千万小心,一定不要逞能!留得青山在,不怕……”
声音瞬息远去,后面的都听不到了。
玄月骂了一句“莫名其妙”,就不理明王殿主,想了一想,还是向青冥飞去,哼了一声,道:“若是连徒子徒孙都护不住,那还修什么仙,求什么道”
但他灵觉已经提升到了最高,隐匿身形,鬼鬼祟祟的飞入青冥。能让明王殿主都不敢下落的凶险,玄月知道自己也招架不住,自是不敢大意。
但是他在青冥中转了一圈,发现一切如常。
前线在正常打仗,打得如火如荼,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后方城市灯火通明,一个个修士正在加班加点的生产军需物资,供应前线。
一切都在有序运转,看不出分毫异样,甚至太初宫的法相诸修,绝大多数都没有感觉到刚刚的禁绝大咒。
但玄月真君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卫渊,张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玄月找了几个太初宫弟子询问,但无论宝芸、余知拙还是晓渔、冯初棠,都不清楚卫渊的行踪。通过人间烟火呼唤,也是没有回应。人间烟火倒还是在正常运转。只是这说明不了什么,有没有卫渊,都不影响人间烟火运转。
玄月真君渐渐焦燥,可这又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他来回寻觅,始终没有卫渊和张生的踪迹。
仙天之上,有一方小小天地,只容得下一座小院几株果树和两亩薄田。
衍时仙君正在田中劳作,忽然间抬起了头,脸现疑惑。他放下锄头,快步回到院中,来到角落那一汪清泉前,凝神观看。
泉水中,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画面闪动。衍时看着看着,脸色就是大变。
他忽然重重地哼了一声,伸手凌空一抓,太初宫山门祖师雕像旁飘浮的四把仙剑中,其中一把突然消失,已是出现在衍时手中。
衍时来到正堂,在悬挂的祖师雕像前拜下,
道:“不肖弟子衍时,今日借祖师宝器一用。敌人强横,弟子实力不济,或有不敌,不得不出此下策,请祖师恩准!”
原本暗淡无奇的铁剑上突然绽放仙光,化为一柄五色斑斓的玉剑,虽未出鞘,但已是杀机凛然!
衍时手持此剑,感觉只要自己念头一动,万里之内,纵是仙人也要人头落地!
衍时心底却是一声叹息,此剑只能用一次,用后便成凡物。当年祖师四剑,已经用过两把,今日自己再动用一把,就只能给后人们留下最后一把了。
衍时双眼微闭,眼前闪过许多年轻面容,这方小小天地忽然变得阳光灿烂,他的脸上也有了笑意。
“这么多人选,总有几个能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强的吧?”
此时此刻,衍时才终于明白了一点祖师当年留下四剑的心情。年轻时候,衍时总是想不通,为何祖师当年宁可和三大天巫拼到坐化,也没有动用最强的四剑,而是留给了后人。但今天,他多少明白了一些。
他也懂了听海仙君为何明知前方有绝大凶险,
自己又有大把仙途,却毅然和垂死的许万古决战,只为给后辈开一线天机。
衍时怀抱仙剑,走出小院,刚出院门,就停下了脚步。
院门外数步之遥就是虚空,此时虚空中竟立着整整三位仙人!
三仙分别是一男一女和一位少年。衍时一一看过去,面露冷笑,道:“吕长河,徐幼仪,崔正行……三位一齐到来,不会是偶遇吧”
少年的吕长河盯着衍时手中五色斑斓的仙剑,明显心生忌惮。
女仙徐幼仪看起来极美,只是脸上有种非同寻常的刚毅坚定,双眉如剑,平素一向说一不二,不容违逆。她看着仙剑,只是眉头紧皱,却并未退让。
崔正行则是颇为年轻,但也有成熟气质,非是吕长河的少年模样。
三大世家仙祖齐至,这阵仗相当罕见。
衍时一边在心中飞速推算种种天机因果,一边道:“三位平时彼此也没什么来往,却没想到私底下暗通款曲,原来早就联手了。”
徐幼仪哼了一声,道:“你也不用套我们的话,我们三家平时各过各的,没有干系。但今日之事牵涉太大,不得不出面来挡你一挡。”
衍时一声长笑,道:“天巫对我太初宫弟子动手,你们三个不去抵御,反而要来挡我?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徐幼仪,听闻你平时霸道惯了,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作威作福,没想到今日在我面前也敢如此放话!
今日我请得祖师法剑在手,你拿什么来挡我,拿命吗?!”
徐幼仪脸色难看之极,却又不敢彻底发作,只是死盯着衍时,显然已经将他恨上了。
吕长河道:“不过是你宫中一个小辈弟子而已,又不是你的血脉至亲,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我听说太初宫新一代人杰辈出,多一个少一个也不打紧吧?值得押上祖宗宝器和自已仙途吗?”
衍时淡道:“你不懂,你也永远都不会懂,我和你这种天生薄情寡义的人说不着。这就是你当年进不了太初宫的原因。”
吕长河居然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太初宫不进也好。我自问平生只凭利益二字行事,比不得你,却也比世上大多数满口仁
义道德之人强得太多了。”
衍时也点头,道:“这倒也是。”
随后衍时望向崔正行,缓道:“原本我以为崔兄是个人物,怎地今日也站在我门外了?崔兄许给小辈的,原来是空口白话不成?”
崔正行苦笑,道:“你刚刚登仙,许多事还没来得及知道。再说我可不是白拿小辈的东西,到时我自会出手,给他加一分保命的机会。”
衍时摇了摇头,道:“活命机会从来不是别人给的,只能靠自己打出来!如若靠求能求来一条命,那只能说明此人没什么用,生与死都不值一提。可惜,祖师不是,太初宫不是,卫渊也不是!”
衍时的声音渐渐转为严厉:“今日我奉剑出门,就是准备要见血光的!只是没想到看到的不是天巫,居然是我自己人族的人仙!好,很好,非常好!
现在和辉夜相比,我倒是更愿意先斩你们三个的狗头!太初宫少我一个,马上还会有仙人补进,但你们三家,从此就从世间除名了!你猜我太初宫后人,会不会留你三家祖坟风水?”
徐幼仪脸色难看,道:“何必作得这么绝?”
衍时冷笑:“为何不做绝?留你们三家风水将来再出个仙人坑害我太初宫不成?自是要你们断子绝孙,血脉断绝!”
月湖中,小女孩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自己跟我走。”
卫渊道:“多谢前辈,不过晚辈暂时不需要给机会。前辈还是自己动手来搬吧。”
小女孩冷笑道:“虚张声势,你还能有何底牌?难道还指望仙人来救你?真是可笑!等我用出最后手段,你再想让我给你机会,怕是就得苦苦哀求了!”
卫渊心中一动,但脸上微笑不变,道:“前辈有何手段,尽管使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