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费隐看不过去了,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按倒在草地上,然后去瞪坐着不动,两眼呆直的潘筠:“自己被自己飞晕的,你还是第一个!”
潘筠就指着天上道:“那不是要赶在太阳彻底下山之前回来吗?”
王费隐纠正了一下她手指的方向:“太阳在那里。”
潘筠干脆躺倒,摆烂道:“大师兄,晚饭靠你了,我们都动弹不得了。”
王费隐并不急,盘腿坐在他们身边道:“我等得起,一刻钟后你们就好了。”
大家都安静躺着,耳边传来王费隐的声音:“你们得去感受身下的大地,用意识去感受,你们的脑袋压着的草地,手掌按住的是土地,后腰,屁股,大腿,小腿,还有脚后跟,压的都是土地,意识向下,你们会看到草根,感受到土力,蔓延开去,四周是树木,是山……”
几人在他的声音下呼吸渐匀,潘筠甚至进入睡梦中,她感觉有人在旁边挖了一个坑,然后把她整个人栽进坑里,她就跟一颗种子般竖在土里,源源不断的土力朝她涌来,她接收到这股力量,开始发芽,冒出土去,视野一下开阔起来,她看到了青黄一片的大地,然后越长越高,开始看见树木,看见在正前方的道观,而后看到悬崖,看到周遭的山峰……
最后她仰望天空,得见白云和阳光。
潘筠猛地睁开眼睛,再见,便天是天,地是地,树枝被微风吹得轻轻摇动。
其他人也陆续睁开眼睛,从地上坐起来,王璁喃喃道:“好奇怪,我感觉自己被埋了,一下没呼吸过来。”
妙和:“我梦见我变成了一只鸟,呀,我修为涨了。”
王璁立即去查看自己的修为,也高兴起来:“我也涨了!”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增益,只有喜金还在捂着脑袋喊头疼。
王费隐就给他塞了一颗丹药,让他继续躺着,然后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他满意的点头:“很好,每个人都有长进,这一次晕就不亏。”
他抱向棒棰,眉眼弯弯:“让我看看这个小朋友是谁,怎么这么厉害?我看刚才就数你恢复得最快。”
棒槌没感受到恶意,这段时间也习惯了和人类相处,加上王费隐又一直在夸他,他便由着他抱,志得意满的坐在他怀里道:“土地是我家,我只要接触土,便能感受到大地的雄厚,自然恢复得快。”
王费隐轻柔的抚摸他:“厉害,厉害,不愧是人参王。”
棒槌很久没被人这么夸了,高高的仰着下巴,高兴不已。
潘筠面无表情地盯着,知道很长一段时间的人参洗澡水是轮不到他们了。
她同情的扫了妙和和陶岩柏一眼,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道:“走吧,做饭去。”
众人努力之下,半个时辰之后,一桌丰盛的饭菜做好,端上桌。
喜金一脸不好意思:“我是下人,这些事应该我来做才是,今晚我却没做一点事……”
王费隐也没做,全程抱着棒槌坐在崖边吹风,闻言轻柔的拍了拍他的脑袋:“我们道家讲究万物平等,人自然也一样,你不舒服,这些事情就全交给他们去做,好好休息。”
他笑道:“这是在道观,所以一切遵照我道家习俗,在这上面,没什么下人主人。”
在一旁和潘筠吭哧吭哧挖酒的薛韶也点头:“对,你好好休息,在山里全听王观主的。”
王费隐露出微笑,摸着胡子正要宣扬一下道家思想,就瞥眼看见潘筠高高扬起锄头,他吓得一下蹦起来,大叫道:“潘筠!住手!”
潘筠猛的收住力:“吓我一跳,大师兄你干嘛?”
“是你要干嘛!这下面是酒,是酒!你这么砸下去,万一砸到酒坛子怎么办?”
潘筠看了一下深度:“还早着呢,当时是我埋的,我埋得很深的。”
王费隐表情有点点不自在,坚持道:“小心为上,从这里开始,给我用手小心扒拉!”
潘筠静静地看着他,直看得他转开视线才幽幽地问道:“大师兄,你不会趁我们不在家偷酒喝了吧?”
王费隐目光飘移,潘筠就明白了。
她哼了一声,丢下锄头,开始用棍子和手刨地。
她和薛韶刨了一刻钟不到就摸到酒坛了。
俩人沿着坛子往下挖,不多会儿抱出一个长肚子的酒坛。
这是去年陶季带回来的酒,据说是给一位善人看诊的诊费,对方埋了有十年。
玄妙好酒,对方没钱付诊金,就用这坛酒抵了医药费。
陶季拿回来后由潘筠亲自埋到地下,当时他们刚从泉州回来,心中还萦绕着悲伤,那么多村民被屠,他们也没心情喝酒,就把酒给埋了。
潘筠把封口拍开,清冽香醇的酒气散出,潘筠深深吸了一口气,陶醉道:“好香啊!”
不爱酒的潘筠都说香,那一定是很好的酒了。
薛韶拎来酒壶,俩人小心翼翼地打出一壶酒,王费隐在一旁道:“多打一些,璁儿和妙真妙和都好酒,我看薛小友也是性情中人,今晚正当痛饮,多打两壶酒。”
潘筠倒未拒绝,只是问道:“三师兄和四师姐怎么办?他们还没回来吗?”
王费隐叹息一声:“唉年轻人心里只有事业,哪里还记得住留守在家中的老人,想想昨日,大年三十,山下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我留,山上冷冷清清,只有几只鸡陪伴我”
潘筠点头:“三师兄和四师姐没回来,他们一定是又被事情绊住了,大师兄,他们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王费隐微妙的停顿了一下,而后正常的道:“他们能找什么东西?不过是历练,修道之人,历练时三五年,甚至三五十年不回家也是正常的……”
潘筠:“您刚还哭诉我们不回来过年。”
“……唉,年纪大了,就喜欢唠叨,你不必往心里去,将来你们要是历练到关键,也不必要为了过年赶回来,”王费隐道:“比如这次,吉安有大事,你们可以不急着回来嘛,把手上的事办完,只要你们心中有我这个老人家,我就很开心了。”
潘筠:“您怎么知道我们在吉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