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嬷嬷比太后娘娘更慌。
当初她就是太后母家的人,后来国丈父子被杀,全家流放,其中也有她的子女。
她时刻担心翻旧账,也担心太后失宠后,自己的日子难过。
毕竟太后是皇帝的亲娘,自己算什么东西?
可她没有选择,只能叹息:“娘娘,奴婢年纪大了,真有个什么,也就算了,可你还年轻呢……”
竟还没死心让太后去勾摄政王。
太后听得懂花嬷嬷的话,也很为难:“摄政王那日跟我说的话,我觉得也很有道理。”
“若我再去……只怕他要恼。”
花嬷嬷一副过来人的架式:“男子年轻时初尝滋味,尚不知道百花各有姿态。”
“等他知道了,就离不得了……”
“您看哪个位高权重的,到了一定年纪不是三妻四妾的?”
“这天下男人啊,若真是忠贞,多是因为没尝过个中滋味……”
太后娘娘听得面颊发热,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下朝后,按照惯例是崔长安带着小皇帝在御书房看折子、教朝政的时间。
小皇帝不认字,崔长安就让阿忠公公念给他听。
小皇帝听得似懂非懂,崔长安却快速地给出意见,然后批示、下一本。
遇到他觉得有需要的,就跟小皇帝讲这本折子“说的是什么;为何这样处置”。
小皇帝依然似懂非懂,一边点头,一边虔诚地看着崔长安。
在小皇帝眼中,崔长安更像是他的父皇。
从前先皇在时,偶尔有空了,也会抱闵儿,可更多的是心血来潮,逗猫狗一般抱着抚弄几下,哄上几句,就丢开了。
闵儿自问已经表现得那样乖巧了,先皇也看不见。
不走心的敷衍夸赞总是让闵儿心中失落。
摄政王不一样,他会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己,时不时还会问他:“听得明白吗?还有哪里不明白?”
若是自己说出哪里不懂,他就会将不懂的地方掰开揉碎了,再讲一遍……
崔长安讲了两本折子,看闵儿眼神发直,嘴角诡异地笑着,忍不住顿住:“皇上?您听懂了吗?”
闵儿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突然开口:“摄政王,你真像朕的父皇!”
崔长安吓了一跳,满脸严肃地问:“这话是谁教你的?”
闵儿也吓了一跳,惶恐地看着崔长安:“不……不是谁教的。”
“是闵儿第一次有人这样耐心教我……”
“从前父皇在时,也从没这样认真教我……”
“您若真是我的父皇该多好?”
小小的皇帝走到崔长安面前,抓着他的袍子轻轻摇了摇:“摄政王,没有旁人的时候,我可不可以叫你父皇?”
小小的孩子,那样满心仰慕地看着自己,是个人都无法拒绝。
可崔长安哪里敢啊?!
他叹了一口气,将小皇帝抱在了自己怀里:“皇上,您是这天下的主人,这种话,再不可以说。”
“若是让人听见了,人家就该说微臣觊觎江山、觊觎皇位,微臣就该人头落地了。”
可闵儿不这么想:“这江山和朝政我也不懂,都是您在处理,这皇帝要不就您当,我只想做您的儿子……”
崔长安还想说点什么,却听御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门外的小太监喊:“太后娘娘求见。”
崔长安蹙眉,终究还是喊了一声:“进。”
门开处,太后娘娘亲自端着两盏甜品进来了。
给闵儿的是紫薯牛乳,给崔长安的则是燕窝牛乳。
崔长安习惯性蹙眉:“太后娘娘若是有事,只管让人来传,您就不用亲自过来了。”
太后眼睛瞬间又红了,一副委屈的模样。
“哀家心疼皇上和摄政王朝政辛苦,故而送些甜品过来,这也不可以吗?”
小皇帝看看亲娘,又看看摄政王,还是鼓起了勇气。
“母后将甜品放下吧。闵儿爱吃。”
“摄政王也吃吃看嘛……很好吃的。”
崔长安想起小舞的提醒,有心不喝:“我暂时不想喝,放着吧。”
太后娘娘却一脸委屈的模样:“怎的?怕哀家放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有皇儿在此,哀家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崔长安:……也有道理。
他低头去看闵儿,对上了闵儿眼巴巴的祈求神色。
罢了,给小皇帝一个面子。
他端起燕窝牛乳,一饮而尽。
眼前发黑的时候,他想起了小舞的话,悔不当初。
有些女人,是没有下限的。
他听到小皇帝的惊呼,听到太后娘娘在劝小皇帝:“闵儿不是想让摄政王当你的父皇吗?”
“那闵儿乖一些,就先去后殿……”
太后娘娘将闵儿拐走,又用眼神盯着阿忠公公,逼着阿忠公公去了后殿。
她这才放下心来:刚刚她已经将小舞支开了,现在她有一炷香的时间……
足够了。
就在她宽衣解带,想对崔长安下手的时候,闵儿带着小舞和金鳞卫赶过来了。
对上太后娘娘惊恐和不敢置信的目光,小舞也不废话,干脆利落地一个手刀砍在她脖颈上。
打晕了太后娘娘,小舞一挥手:“送回慈宁宫。”
“太后重病,即日起在慈宁宫闭门养病。”
“金鳞卫去查,是谁给太后出的糊涂主意?”
“查出来以后,直接杀了。”
等太后娘娘被扛走,小舞这才去检查崔长安,却发现他还有些意识。
他看到小舞的脸,勉力开口:“小舞……”
一张口,竟是满嘴鲜血!
然后崔长安放心地晕了过去。
小舞吓了一大跳,赶忙掰开他的嘴仔细看,又把脉查验,这才发现:他满嘴的鲜血竟是自己咬伤了舌头流出来的。
他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竟不惜自伤!
小舞忍不住怒骂:“该死!”
闵儿在小舞旁边看着这一切,吓得小脸煞白,双拳紧握。
“小舞姑姑,摄政王不会有事吧?”
小舞知道这孩子早慧,也不瞒着:“他中了药,为了保持清醒,咬伤了舌头……”
“你放心,我给他解毒、上药以后,就不会有事的。”
闵儿松了一口气,同时却又担心起来。
“小舞姑姑,我母后做错了事,你能不能只罚她一下?别杀了她?”
小舞扭头看了闵儿一眼,孩子眼中的恐惧和纠结让她瞬间心软。
刚刚若不是他吹响了只有金鳞卫才能听见的金鳞哨,自己还没有那么快赶回来。
是闵儿护住了崔长安的清白。
这孩子夹在中间,两头为难……也是可怜。
“好,我答应你,不会杀她。”
小舞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你现在跟阿忠公公去后殿,我要给摄政王解毒。”
“是。”闵儿这才放了心,跟着阿忠公公去了后殿。
听着前殿摄政王隐约的痛哼,闵儿很茫然。
“阿忠,你说摄政王会不会有事?”
阿忠公公:“陛下,有傅统领在,摄政王不会有事的。”
“摄政王对我和母后那么好,母后为什么要给摄政王下药呢?”
阿忠:……
陛下啊,有些事情奴才如何跟你一个三岁的孩子解释呢?
奴才没用,说不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