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罗炎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以米勒为首的一众研究人员顿时慌了神,脸上血色尽失。
用寄宿在石碑上的“源力”,赐予虚境中的原住民丰收?
这……
这亲王殿下在开什么玩笑?!
“殿下……不,导师!”
米勒慌忙上前了一步,声音因为紧张而语无伦次,“您要不再考虑一下?源力,不是这么用的啊……”
吃惊的不止是米勒和一众助教们。
包括盘在罗炎脖子上的塔芙,以及偷偷摸摸飘在旁边的悠悠,也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每当自己不按常理出牌的时候,也只有莎拉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他的旁边,无论对错地拥护他的每一个决定了。
看着脸上写满焦急的助教,罗炎只是淡淡笑了笑,用温和的语气反问了一句。
“哦,那请你告诉我,所谓的‘源力’应该是怎么用的?”
米勒咽了一口唾沫,声音紧张地继续说道。
“就如我刚才向您解释过的……我们可以先从虚境的背后提取一小块物质,或者等待虚境背后原住民中的先知主动理解我们的存在,与我们建立稳定的交流机制……这些都是更稳妥的做法。只有循序渐进的接触才能既保证虚境的稳定,又确保我们在虚境中的利益能够最大化。”
似乎是担心这位殿下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又马不停蹄的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赫克托教授应该提醒过您吧?我们对于虚境的干涉是存在极限的,过度干涉不仅可能招致负面的结果,还可能导致好不容易打开的通道崩塌!哪怕是看在魔法学界未来的份上,也请您……再谨慎一点吧!”
这话说的其实没毛病,凡事谨慎一点儿总不会有坏处。
然而这到底是“别人家的宝贝”,罗炎用起来当然不会像自家的东西一样怜惜。
当然了。
话是这么说,他也不是故意搞破坏来的,相反正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这样的决策。
这些学邦的魔法师们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在虚境的另一头扮演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
以及——
那附在石碑上的能量根本就不是什么“源力”,而是凌驾于一切超凡之力之上的根源——拥有改天换地之力的“众人之想”!
那是神灵的力量!
“米勒,我认同你说的,我们确实应该谨慎一点儿。”
看着科林殿下终究还是听了劝,米勒等一众助教们纷纷松了口气。
然而不等那张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罗炎话锋一转,一句“但是”又让他们好不容易放下的心脏重新拎回了嗓子眼。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该停下探索的脚步!”
看着一众惊慌失措的助教们,罗炎一改往日温和的语气,忽然提高了音量,用平静而不容拒绝的声音,掷地有声地说道。
“如果谁也不敢为探索虚境的边界做出牺牲,谁都为了自己手上那点儿蝇头小利瞻前顾后,缩手缩脚,别说一百个虚境,就算再来一万个——我们对于虚境的了解都永远只会停留于皮毛!”
“既然你们都不敢做出改变,那就让我来当冲在最前面的人好了。如果我因此失去了探索虚境世界的钥匙,我将为我的失败感到荣幸和自豪!即便做不了这条进取之路上的先锋,我也能将我的骸骨铸成铺就这条进取之路的砖头——”
“一切都是为了科学!”
慷慨激昂的说辞对罗炎来说几乎是信手拈来。
虽然他倒是没有刻意追求一定要说服这些助教们,但这番话还是意外地打动了一些心中摇摆着的人。
譬如米勒。
即便这位经验丰富的助教打心眼儿里认为,一上来就进行如此激进的实验策略绝非明智之举,他却也不得不佩服这位亲王殿下敢为人先的勇气!
换作学邦的其他教授,是断然不敢用自己手上的虚境资源进行如此大胆的尝试的。
一直以来他们对于虚境的研究,都不过是扮演小偷的角色,从虚境背后偷偷异界人的东西或者学异界人的知识罢了。
那些关于虚境的理论,几乎都是围绕着这个核心目标来建立的,所有教授的第一要务都是寻求灵魂等级的突破。
虽然不能说他们对虚境本身的研究毫无建树,但要说有多了不起,那绝对是贻笑大方了。
有那么一瞬间,米勒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无地自容的羞愧。
他扪心自问,自己其实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他之所以劝阻科林殿下,更不可能是为了什么学邦的利益或者魔法学界的未来,说到底不过是担心自己的前途罢了。
虽然虚境探索失败不需要他担责,但探索虚境的机会毕竟是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
自私本是无可厚非的事,人都应该优先考虑自己的利益,然后再去考虑别人。
然而当这份私心摆在一颗高尚的灵魂面前时,他几乎是立刻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与可怜。
毋庸置疑,他所承担的那点风险,和科林殿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毕竟即使这次虚境探索失败了,他也能凭借着曾经参与虚境探索的履历进入其他法师塔,而科林殿下恐怕不会有第二次探索虚境的机会了。
冥冥之中,他忽然领悟了科林殿下在课堂上阐述的科学理论到底是什么。
正如那位殿下所说的,科学不是理论。
而是一种思想!
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米勒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看着科林殿下说道。
“导师。不久之前,我常常困惑于您所说的科学是什么,但现在……我想,我可能明白那是什么了。”
“请放手去做吧!我会支持您的!”
罗炎惊讶地看了米勒一眼,不知道话题怎么扯到科学上去了,更不明白自己怎么又多了个忠诚的部下。
不过这毫无疑问是好事儿,他爽朗地笑着说道。
“很好!我要看到的就是这种精神!米勒,让我们放手去做吧!”
“嗯!导师!”米勒激动地点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站在这里的都是源法学派的助教,他们并不擅长用加速植物生长的生命系法术。而且一般来说,仅仅只是加速植物的生长,反而会对农田产生负面影响。
不过,这不重要。
带领他们探索虚境的可是有着铂金级实力的科林殿下!
虽然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想来科林殿下一定是知道的!
无独有偶的是,罗炎还真知道该怎么弄,大墓地的玩家和暗夜精灵们,老早就将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换成赫克托教授来干这件事儿还真未必能搞定,但对他来说其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他不需要立刻让虚境的那一头降下奇迹,只需要让那些贫穷而虔诚的“索利普西人”,贫瘠的农田里拥有比去年更多的收成。
“悠悠,你能感知到巨石上的信仰之力吗?”魔杖滑落在手中,罗炎在心中与自己的神格默声交流。
“没问题!”干劲十足的声音从罗炎的身旁传来,那是来自灵魂的最深处,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
罗炎举起魔杖的同时微微点头。
“很好——”
“交给你了!”
看着将杖尖对准虚境的科林殿下,在场的助教们全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源法学派发掘的虚境,大多都是以“源力”为基底。
按理来说,源法学派是没有催动作物生长的咒语的,他们都很好奇这位殿下打算如何催动附加在巨石上的源力。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位殿下会吟唱什么惊天动地的咒语的时候,站在虚境面前的科林殿下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米勒心中疑惑着,不明白这位殿下在干什么,但又不好意思问,更不敢打扰他的“施法”。
他看不懂是正常的,只有罗炎能够看到悠悠的动作。
在他的视角中,那乳白色的雾团已经将虚境整个包裹了起来,精神力的触须如同千丝万缕的细线一样朝着镜面的背后渗透。
对虚境的干涉开始了!
罗炎的神色微微一凌。
他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触须如无形的根系,穿透了虚境的屏障,越过了熙熙攘攘的朝圣者们,轻轻触及了他们脚下那片松软而贫瘠的土地。
他没有去催生那些稀疏的作物,那样只会揠苗助长。
他要做的是改变那片土地本身,在润物细无声的滋养下,为虚境背后的世界展示他的神迹!
精纯的信仰之力在他的神格的干涉下开始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引导着那游离在矿物与空气中的氮磷钾盐等等物质,朝着索利普西人脚下那片贫瘠的土地,缓缓沉积!
这就好像一场看不见的雨,在无人知晓的午后,让索利普西人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而这股力量并不来源于虚境的背后——
而是来源于他们自己!
另一边,在助教们的眼中,虚境背后的世界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连接通道依旧稳定如初,对面的索利普西人似乎毫无察觉,仍在虔诚地、一遍又一遍地俯首祷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切,风平浪静。
米勒和众人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了下来。他们面面相觑,虽然遗憾,但心中也未尝不是松了口气。
看来殿下最后还是采纳了谨慎的方案,并没有真的进行大规模干涉。
刚才那番话,或许只是为了考验一下他们的决心吧……
米勒心中轻轻叹息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本该庆幸的时刻,他的心中却有些失落。
他本以为科林殿下和其他教授有什么不同,但现在看来这位殿下也是个中庸之辈,那些慷慨激昂的陈词不过是为了测试他们的忠诚。
不过米勒承认,就在刚才他开口的那一刹那,自己确实有那么一瞬间被他唤醒了心中潜藏的渴望——
那是对探索未知的渴望。
他们是学者,不该像个城堡里的僭主,守着天赐的财宝不思进取,互相算计着彼此,整天琢磨着从远比他们弱小的人手中榨取更多的资源,去填补那根本无法满足的贪婪。
然而,就在米勒定了定神,正准备开口询问科林殿下的下一步计划的时候,异变却忽然发生了——
只见那位于魔法阵正中央的虚境画面,就如同被投入了无数颗石子的湖面一样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看着那逐渐模糊的镜面,米勒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骤然变化!
“这是……”
聚集在巨石上的源力——
被用光了?!
只一瞬间的工夫,那湛蓝色的镜面就像突然断电的电视机,哔的一声回归了死一样的寂静。
法师塔内一片死寂,站在魔法阵上的助教们面面相觑,随后传开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好家伙,你做了什么?”
蜷缩在罗炎肩膀上的塔芙,吃惊地看着他英俊的侧脸,似乎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这次倒是没敢幸灾乐祸。
罗炎没有搭理她,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飘在一旁的悠悠。
“你把对面的信仰之力都用完了?”
“怎么可能,魔王大人,我……我是用了一些,但明明还剩不少啊。”悠悠的声音充满了茫然和不知所措,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埋着脑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罗炎倒是没有责怪悠悠,只是略加思索了片刻,随后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米勒淡定说道。
“别紧张,虚境通道还在,我们的探索并没有失败。也许只是能量不足,或者虚境的背后发生了什么我们不了解的情况。”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
“对未来的探索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的,难免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波折。”
“总之,先保持观察吧。”
虽然米勒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但身为导师的罗炎却要比他乐观的多。
发生了意料之外的情况,难道不正好说明他采取的研究策略是有效的么?
否则研究是为了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把已经做过的事情重复一次又一次,顺便从对面偷点儿异界人的贡品?
他可不稀罕那点儿破烂。
当然了,罗炎也理解,对于这些挣扎在大贤者之塔最底层的魔法师来说,虚境的实际意义已经远远不只是单纯的研究素材,更多的还是这些魔法师们用来攀爬高塔的梯子。
即便大多数情况下,“尊敬的导师随便漏一点儿汤到自己嘴里都够自己吃饱了”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
他们完全忘记了,他们尊敬的导师和他们都是同一根藤上结出来的果子,哪有漏出来一口汤的道理?
那必然是喝完了汤还得舔舔盘子的。
下达了继续观察的命令之后,罗炎在魔法阵的附近放置了一枚水晶球,随后便坐上赫克托教授的马车,像一阵风一样离开了屹立在冰雪中的科林塔。
而也就在他离开科林塔之后不久,“440号虚境的源力被科林亲王一把耗尽”的消息也随之不胫而走。
无论是否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这条消息都如同一颗投入宁静湖面的巨石,在整个大贤者之塔掀起了轩然大波!
众所周知,虚境是学邦最宝贵的战略资源。
而如此宝贝的“圣物”,就这样被一位刚来的“外人”给挥霍掉了一个,很难不让无数对其抱有期待的导师和助教们扼腕叹息。
“不知道理事会怎么想的……宁可给一个圣城来的外人,也不肯分给自己人。”
“呵呵,那不是很正常么?你的友谊哪有圣城的友谊重要,保不齐你才是那个‘外人’。”
“如果那个虚境真废掉了,赫克托教授怕是要倒霉了。”
“那倒不一定,推动此事的不只是赫克托教授,还有阿里斯特教授。赫克托教授差了点意思,但那位先生可不能算‘外人’了,大贤者之塔对‘真正的自己人’还是很温柔的。”
“圣西斯在上……算我恳求您的恩典,快把这位殿下接回去吧!”
大贤者之塔内,从食堂到走廊,再从走廊到教室,到处都是窃窃私语的讨论声。
也只有在需要绝对肃静的公共图书馆,才听不见那些或惋惜、或幸灾乐祸的议论。
当然,听不见并不意味着没有,也许只是说话的声音很小。
譬如正在自习的库尔斯显然就是幸灾乐祸派的一员。
没有自我的人大多如此,极端的爱与极端的恨就像硬币的两面,随手一抛就能翻转个十七八次。
虽然他一开始很崇拜那位殿下的,不仅仅因为那位殿下不但凭实力考进了大贤者之塔,还维护了考生的利益,但自从“六十分事件”与“九十九分事件”之后,感到被冷落的他立刻就粉转黑了。
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伊拉娜,嫉妒心与幸灾乐祸作祟的他压低了声音,对身旁的芬恩抱怨道。
“……我就知道那个亲王是个哗众取宠的家伙!现在好了,果然把事情搞砸了吧!”
芬恩一脸茫然地抬头,不理解地看着这位学长,尤其不理解那副“看吧,我真特么聪明”的表情。
您之前也不是这么说的啊……
并没有读懂这位学弟眼神中的茫然,库尔斯只觉得自己的批判还不够尖锐,更没有引起伊拉娜的注意,于是又在后面补了一句。
“还说什么铂金级实力,我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没人敢去测试一位亲王的实力不是吗?有谁见过他在课堂上用过青铜级以上的魔法吗?说什么科学,我看也是浪费时间!”
他那毫无缘由的揣测,到底还是成功的引起了伊拉娜的注意。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书,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
“库尔斯学长,我相信科林导师这么做肯定有他的计划。至于你对他学说的批评……如果你觉得那是浪费时间,为什么不把你的时间用在更宝贵的事情上呢?”
库尔斯的脸色一僵。
他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根本不想听那无聊的科学课,之所以去只是因为某人也在那堂课上。
不过比起难以启齿的缘由,他更加愤怒的是区区一个预备生居然敢反驳身为法士的自己。
“呵呵,已经开始帮着他说话了么,看来你们发展的还挺迅速,”恼羞成怒的库尔斯只觉脑子一热,酸溜溜地脱口而出了一句嘲讽,“不过也难怪,毕竟他给了你那么多好处,我说的对吗?伊拉娜助教,还是说……我该考虑换个称呼了?”
这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但现在收回去又太晚,更显得自己没面子。
伊拉娜吃惊地看着库尔斯,眼神中先是震惊,随即又化作了一丝怜悯,“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眼看气氛不对,芬恩连忙试图打圆场。
“你们都冷静一下……科林导师的做法确实有些……呃,不太妥当?但我想伊拉娜说的也对,他没有义务向无关人士披露研究的细节不是吗?那是他的研究……至于好处,我相信伊拉娜一定不是因为那个才维护他——”
“够了!”
嫉妒心膨胀的库尔斯粗暴地打断了芬恩的话,他挺直了胸膛,摆出一副捍卫真理的模样。
“我从来就是这样的人!很高兴你能重新认识我。另外,这里是学邦,不是圣城!更不是罗德王国的城堡!不管是亲王还是公爵,在我这里都只是个学者,没什么人是不能批评的!”
吵闹的声音引来了不满的视线。
虽然库尔斯把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清晰地传到了附近正在自习的学徒们的耳朵里。
这话说的其实没错,在学邦确实不用在意身份的尊卑,至少名义上不用,但这不意味着他们有义务听一个无能狂怒的家伙唠叨。
伊拉娜则是被库尔斯这番虚伪的言论气笑了。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冒犯的不只是科林殿下,更冒犯了那些对他的学说感兴趣的人。
她一针见血地回敬道。
“那你好歹批评具体的问题,或者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比如虚境到底该怎么研究,而不是用无端的猜测去否定他的所有。”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冰冷了,就像大贤者之塔外呼啸的寒风一样。
“还有,别觉得自己有多高尚,你敢这么说不过是因为科林殿下人很好,就算你在背后说他坏话,他也不会给你穿小鞋罢了。在最安全的地方撂最狠的话可不是什么英雄行为,我倒希望你面对赫克托教授时也能这么硬气,他不是公爵,也不是亲王,你可以放心大胆地批评他。”
“我……”
库尔斯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色厉内荏地嘴硬道。
“我,我怎么知道虚境怎么研究?我只是个学徒,连接触那东西的机会都没有!而且……我为什么要批评赫克托教授?我觉得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很对!我赞扬他还来不及!”
这次芬恩没敢再打圆场了。
伊拉娜说的很对,科林殿下人确实不错,从来不为难学生,但赫克托教授可就不一样了。
那位老先生的心眼有多小,即使是在他们这些新生里面也是有所传闻的。
听说上个月,一个小伙子只是私下抱怨了一句任务太多了,就被惩罚打扫一整间魔药实验室。
而且不许使用魔像,更不许借助魔法的力量。
看着库尔斯那副又怂又嘴硬的模样,伊拉娜眼中闪过最后一丝鄙夷,扔下了一句嘲讽。
“是吗?即使他让你趴在雪地里冻成一条狗,还美其名曰‘锻炼你的意志’?并在最后虚伪地说什么这是为了你好?冬季招募又不是第一天才有的,别告诉我三年前你也是拿着推荐信进来的,不用体验赫克托教授的关爱。”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库尔斯的耳朵里。
“至少……科林殿下认为这是不对的!”
那是他在第一堂课上就说过的话,虽然很多学徒根本不记得,或者早就忘记了。
说完,伊拉娜不再看库尔斯那张瞬间因为铁青而变得毫无血色的脸,利落地收起书本,头也不回地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