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国舅第七百八十三章 用不上了_宙斯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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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三章 用不上了


更新时间:2025年08月02日  作者:天子  分类: 历史 | 两宋元明 | 天子 | 寒门国舅 
叶淇跟张峦最后几乎是不欢而散。

沈禄颇为尴尬,替张峦把人送出门口,又觍着脸回来,发现张峦还坐在那儿生闷气。

“来瞻,我真不是想给你出难题。”

沈禄上前,苦着脸解释,“他本来跟我说,想向你求教一下为官之道,我想这有助于培养你的官声……既然连叶淇这样在士林素有名声的文臣都登门来讨教,那岂不是更显得你做官称职?谁曾想,他竟会……”

张峦抬手道:“汝学,你别说了,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故意给我难堪,这对你又没什么好处。”

沈禄无奈点头。

很显然,他沈禄在朝中压根儿屁都不是,要不是靠跟张家的亲戚关系,谁会把他这个举人出身的官员当盘菜?

所以他做一切事情,无论结果如何,初衷一定都是想帮张峦。

只是有时候他的政治思维没那么高,再加上叶淇本身就没安什么好心,结果就是被坑得很惨。

“唉!”

张峦叹气道:“我真不是不想帮他,实在是,我也凑不出太多银子。刚才我的话说得或许有些过了!要不这样吧,你回头跟他说,要真想找人帮忙,直接去找我儿子,相信延龄会有办法。”

沈禄摇头苦笑。

心想,就算你说的全都是事实,叶淇也不会相信你,更不会真的厚着脸皮去求教一个稚子。

比不上你张峦也就罢了,毕竟名义上你还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大不了他认栽,但如果连个十几岁的小孩子都比不了,他以后还有脸当官?

“汝学啊,这几天,庞炳坤总找我帮李尚书凑银子,我已不胜其扰。”

张峦向沈禄吩咐道,“我之所以提前搬过来,无非就是想躲几天清静,结果却被你坏了心境。你务必记住,非大事,不要来寻,真遇到麻烦了,先去找延龄,他一定会有办法解决你的困扰。”

之后两天,无人登门,张峦的确是做到了耳根清静。

不过随着天气一天天转暖,他开始不安份了,对面对家中的黄脸婆,又没什么兴致,躁动之下便跑去崇文门内那满是娇花的别院,一住就是两天。

但随后他终于想到什么,觉得很有必见儿子一面。

可能是最近总见不到张延龄,让他心里没底,也有可能是穷极无聊,想从儿子身上找点儿存在感。

结果这次他派人去打听半天,各处都找了一遍,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在城外工坊见到正带着十多名工匠校对火炮准星的张延龄。

“吾儿,你过来。”

张峦看到儿子在那儿鼓捣大炮,生怕炸膛,不敢靠得太近,老远便招手招呼。

张延龄侧过头看到是便宜老爹,便把手头上的事放下,就着工匠递上的毛巾擦了擦手,解开身上厚重的工作服,这才迎出门问道:“爹,你又遇到烦心事了?”

“就是来瞅瞅你。”

张峦招呼张延龄到了隔壁房间,坐下来后问道,“先前你姐夫说,要出城去看演炮……已结束了吗?”

张延龄问道:“爹,你几天没出门了?”

“出门倒是寻常,但为父久不问朝事却是真的。”

张峦惬意地道,“闭上眼,倒也挺自在。”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爹,你是不是也太懒了点儿?”

见张峦神色不善,张延龄只好道:“这两天我给姐夫上了一道奏疏,论述出海探寻新大陆的必要性,顺带从海外掠夺大批财宝和资源回来,姐夫觉得很好,正在宫中研究可行性。至于演炮,应该是下个月某一天吧。”

张峦惊讶地问道:“什么,你向陛下建议开海?”

张延龄笑着解释:“不算开海吧,只是朝廷派人去海外探索一番,看看我之前所献书中所写的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北俱芦洲和南部瞻洲到底存不存在。

“要是那些大陆真是无主之物,只要占下来,就可以源源不断为大明提供财富。据我所知,那些土地上有很多新奇的农作物,如果能带到华夏大陆,稍加培育,粮食必然大幅增产。到那时国富民强,大明岂不是将出现大唐贞观、开元和天宝那般盛世?”

“啊,如此一来,得多花多少银子?”

张峦几乎是脱口而出,急切地问道。

显然,老张最在意的便是花钱了。

在他看来,你既要帮我募集九边军饷,又要帮李孜省凑治河经费,还要额外拨付款项铸造火炮,现在再加上个造海船,到处都需要白花花的银子。

你真以为朝廷是咱们家开的吗?

张延龄道:“自然会花费不少银子,但勉强还能支撑……其实要满足朝廷派人探索大海的愿望并不难,先造两条船,出海去寻摸一圈,只要发现新大陆,自然就能把大笔财富带回来。到时再利用这些资源,扩大造船厂的规模。”

“行,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张峦道,“且问你,为父需要的银子,你筹集得如何了?”

张延龄惊讶地问道:“爹,你需要银子吗?你没提前跟我说啊……”

张峦生气地道:“为父都因为银子之事,暂时不当户部侍郎,选择在家病休了……连继任的叶淇都跑府上对我责难……你可知为父受了多大的委屈?听说,叶淇还是由你指点,才跑去咱府上拜访的?”

张延龄耸耸肩道:“沈家姑父头些日子来找我,问我是否可以帮衬一下叶侍郎,再或是帮他引介一下,以便他跟你直接对话。于是我告诉他,你几时可能会出现在陛下御赐的官邸中,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

“你真不知情?”

张峦显然不太相信。

儿子总是在他面前表现出无所不能的才情,让他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可能都被儿子所掌控。

张延龄耸耸肩,道:“叶侍郎找你,无非是想知道,从哪儿才能凑到银子。自古以来,但凡当官的,想要银子,要么是从朝廷府库中调拨,要么是自民间劫掠,想和颜悦色跟人讨要或是拆借回来,近乎是难于登天的事情。”

“那……”

张峦疑惑地问道:“咱们家是如何做到的?”

“其实爹,咱的手段也可以归纳为抢掠之列。”张延龄道,“谁也不会心甘情愿把自家的银子白白送人……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张峦皱眉不已,问道:“所以说,从开始到现在,咱都是在抢别人家的银子,交给你姐夫花?”

张延龄笑道:“大致如此吧。你想啊,咱营商是自民间获取利润,而那些徽商和晋商为何要白白给咱送银子?还不是因为咱垄断了一些行业,逼着他们不得不把自家的银子送过来,换取咱们家的庇护?”

张峦道:“啊?这也叫抢?”

“给得不情不愿,这就叫抢!只是我们没用强,也就是没动用武力手段罢了!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用到了手上的权力和资源,逼迫他们非得跟我们合作不可。”

张延龄耐心解释道,“而叶淇手头没有这些资源和渠道,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走动粗去抢夺这条路。话说,如今姐夫刚登基,会允许他乱来吗?所以便没辙了……”

张峦点头道:“想不动刀兵,就能从别人手上抢回来钱粮,是得有非常规手段才可。问题是,他为何不从朝廷府库中调拨呢?”

张延龄反问:“那爹你当初为何不从户部调拨钱粮去帮姐夫,而要自行去筹募呢?”

“你是说,那群当官的,不但不帮为父,连叶淇都不肯出手相助,是吗?”

张峦释然地点了点头,会意道,“我总算明白了,其实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限制我,而是限制你姐夫!所以无论谁给你姐夫办事,在他们那里得到的结果都一个样,那就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张延龄笑着颔首。

大概意思是,你明白这点就好。

在朝臣看来,你张来瞻再怎么牛逼,也只不过是个臣子罢了,看起来想谋朝篡位也不太现实。

但要是皇帝喜欢胡乱花钱,总是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把大明财政霍霍干净,那在文臣眼中是绝对不可接受的事情。

只是那群文臣表面上不会承认,但心里都认同这一点。

一个不可控的君王,比一个不可控的臣子危险多了。

但要是出现这种情况怎么办?

那就制造落水等各种意外,比如朱厚照,又比如朱由校,原本都身强力壮,但只要感染上风寒,太医院插手,那生死就由不得自己了。

张延龄起身道:“爹,你还有旁的事吗?没有的话,咱各自忙各的去?”

张峦赶紧道:“你赶紧帮为父凑点儿银子!不管怎么样,为父都需要给庞炳坤一个交待,否则无脸见人啊。”

“不用了。”

张延龄一摆手,自信地道,“有事,让他来找我。我已经派人跟他打过招呼……爹,你最近便安心养病吧。”

“不用我了?”

张峦很意外。

曾经儿子面前牛逼哄哄的老父亲,冲锋陷阵承担别人火力压制的排头兵,有一天我说厌倦了,想休整些时日,就真的没人前来打扰,找我办事?

只有个奇葩的竞争对手跑上门来恶心我?

张延龄好奇地问道:“爹,你不是嫌累吗?让你多休息,难道不好?恰好最近我发现,其实很多事我自己也能上,就不想劳烦爹你了!”

听到这里,张峦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巨大的失落感。

明明之前自己一直在叫苦叫累,说得好像自己做官做得有多不情愿一般,实际情况也是如此……

但现在真让他什么事都不用管,他反而觉得,我就这么失宠了?

失去了儿子的帮助,似乎就等于失去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如果儿子啥事都能自己上了,那张家还要他这个到处惹事的爹干什么?

“别啊,为父还想多帮你铺铺路,帮你多架设几道桥,方便以后上进呢。”张峦一副我是个仁父的架势,拍着胸脯跟儿子表态。

张延龄迟疑地道:“可是……你现在都病休了,还能做什么呢?这可是姐夫跟大臣们商议后的结果,让你在家安心休养,结果……你主动还朝?”

“不行吗?”

张峦好奇地问道。

“呵呵。”

张延龄笑道,“爹,你放心吧,就算我亲自出来做事,你这边的地位也没什么大的改变,你仍旧是大明的国丈,寿宁侯。家里的事情,不还是由你来做主吗?”

张峦不悦道:“嘿,你这叫什么话?为父只是想帮你!你以为是在帮自己吗?怎么还不领情呢,你这孩子……”

张延龄点头道:“爹,你的好意,当儿子的心领了。只是就算你要还朝,也得等叶淇把事情做得糟糕透顶,别人觉得朝中的确离开不你,你才回来……到那时,我们父子联手,成就大事。”

张峦眼前一亮,问道:“咱父子真能联手吗?想想倒是挺好的……不过到那时别让为父一个人冲在前面,被文臣集火攻击……要不这样吧,你顶在前面,为父在后面给你保驾护航如何?”

“嗯。”

张延龄笑着点头。

心里却在吐槽,你在后面不给我扯后腿就算是好的,你的很多劣根性,都给咱们家带来巨大的麻烦,你不自知吗?

朱祐樘出宫了。

他这次是思念从小陪着他长大的老伴覃吉,又不想麻烦对方入宫,所以亲自出宫来到覃府探望。

因为此次出行很低调,知晓的人非常少,等他一身便服来到覃吉府门前时,张峦的车驾也刚好停下来。

这次翁婿之间也是事前约好的,目的是探访一下故人,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只为私事而不涉及公务。

“岳父,最近病情可有好转?”

朱祐樘下车后关切地问道。

张峦躬身道:“陛下费心了,臣感觉好了很多,只是暂时还无法劳神。”

嘴上这么说,张峦心里却在想,我的好女婿啊,你眼中能力突出的岳父,马上就要变成一个平常人了。

谁让我儿子决定自己上位,准备抛弃他老爹了呢?

二人走上前。

锦衣卫已提前去敲过门,此时门已经从里边打开了。

因为朱祐樘早有吩咐,无须覃吉亲自出来迎接,所以在门口迎接的,只有覃吉身边追随半生的老妇人,还有两个老仆。

“参见圣主。”

覃吉的家人,对朱祐樘的到来非常惶恐,因为他们怎么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家里要接待皇帝。

尤其还是在覃吉已经致仕荣养,且老糊涂的症状愈发严重,甚至开始产生各种身体疾病,很可能命不久矣的情况下。

朱祐樘一摆手,道:“无须客气,老嬷嬷,我来见见老伴。还带了国丈前来……国丈的医术非常高明,或可为老伴病情缓解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

张峦听到这话,心中又不免有些羞惭,心想,你还是指望你小舅子吧,我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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