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降临,来得太过坚决、迅速。
其实,当第二道血线出现时,李追远和赵毅就意识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实力猛烈增幅的可能性极小,因为墓主人现在所展现出的绝对实力已经够用,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溢出。
因此,再多一位的降临,只是单纯去做实力层次的填充,就显得没意义。
而且还得考虑到墓主人这具躯体本身的承载力,就算它这种天阴地煞面相适合阴差附着,可再适合也得有个度。
故而,这种降临所能带来的直观改变,应该针对的是规则。
当墓主人体内只有一位时,受制于“三根香”的规则,它只能在同一时间点里,锁定一个对手。
李追远也是靠这一点,让润生和林书友对墓主人成功进行了对峙。
现在,规则被突破了。
当第二位降临时,墓主人就能在同一时间锁定两个对手,而当第三位降临时,墓主人同时锁定的对手数就提升到三个。
李追远这边想要再维系住先前的平衡,就得在这一基础上加一,也就是派上四个人。
人数其实是够的,谭文彬和阴萌和少年绑定了红线,也可以做到同步,只是先前他们被安排在少年身前,用作防备墓主人可能出现的绕道偷袭。
身边的赵毅也完成了气息同频,可以作为预备役。
只是眼下,想让他们直接出现在前线瞬间加入战局,显然不可能。
少年掌握阵法,倒是可以做到战场即刻加入,但就算加上他,前线短时间内也只是三对三,不满足平衡压制条件。
谭文彬、阴萌快速前冲,赵毅的速度比他俩更快。
可另一端的局势,已然发生改变。
先前梁家姐妹被重创,也只是发生在一瞬。
而且,对方之所以来得如此迅速,也是受这套平衡打法的刺激,想要破局,自然更懂得抓住机会。
刹那间,润生和林书友都有种被完全盯上的感觉。
先前交手过程中,这种感觉只是断断续续,影响不大,现在,则是“眸子”完整持续地落在他们身上。
墓主人的一只手伸了过来,润生无视了这只手,不去跟着对方节奏走,直接铲子横拍,抽向墓主人躯干。
可饶是如此迅猛的一铲,终究还是拍了个空。
墓主人身形在半空中侧转,完美避开铲面的同时,双腿虚蹬,走了个提前量,正好踩中了林书友配合润生攻势砸过来的双锏。
下一刻,墓主人手抓住了润生的黄河铲,快速回拉。
润生果断松开铲子,但铲子刚离手,一股巨大的吸力凭空出现,让双手再度贴合上铲柄,身体重心丢失,被拉扯上前。
墓主人双脚一绞,先缠出了林书友的双锏,屈膝回收。
林书友和润生一样,第一时间也是选择丢弃武器,因为和绝对力量远在自己之上的存在贴身肉搏,实在是太不明智。
但同样的,一股罡风出现在林书友四周,逼迫他继续前倾。
眉心有三条血线的墓主人,再次展现出了他的惊人实力。
下一步,他的手指抓向润生的胸膛,双腿绞向林书友的脖颈。
润生的体魄很强悍,林书友的真君之体亦是不差,可他们此时,都察觉到了极为明显的生死危机。
梁家姐妹虽并非以体魄见长,但二女身手了得、擅长近战,且身上还有从梁家带出来的护身物件,各自内衬上甚至还画着阵法纹路用以关键时刻防身。
可这些,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梁艳在自己还未来得及反应时,就被洞穿了腹部,梁丽更是在企图围魏救赵时,眼睁睁瞧着对方将自己的攻势变成“反戈一击”。
也因此,润生和林书友固然在这方面比她们强不少,可在这巨大差距面前,还是会显得苍白无力。
不过,李追远虽然增援无法及时到位,但补救措施还是很果决地下达了。
在此千钧一发际,润生的气门全开!
林书友后背绷紧,两处肌肉一夹,符针破开盒子,刺入己身!
润生在经历过真君庙下的怨念灌输外加桃林下的沉淀后,体内煞气变得更为狂暴,由此大大降低了以往气门全开前的铺垫时间。
林书友则纯粹闲的,与童子一同琢磨符针的各种使用方法。
童子从最早的抗拒符针视之为耻,到默认和接受,现在则是主动拥抱。
面对强大对手的阈值不断提升的同时,底线也在一步步被突破。
放在以往,气门全开的润生足以横冲直撞,满身符针的白鹤,也可傲视四周。
但这次,底牌掀开的目的,只是为了活命,以及在此基础上,尽可能地保留自身。
润生发出一声怒吼,黄河铲翻面,向后脱离。
林书友竖瞳彻底转为红色,双锏交错,以自身之力配合双锏排斥力,努力后撤。
墓主人的手指,还是刺破了润生的胸膛,它的双脚也依旧是夹住了林书友的脖颈。
“轰。”
阵法之力,轰击而下。
墓主人身边,出现了一圈黑色的鬼影,对其进行膜拜,鬼影快速扭曲,化作虚无,帮它承受了阵法的冲击。
不过,属于阵法底层效果的重压,还是作用在了它的身上,一定程度上让其动作,比原本稍稍迟缓。
润生脱离了,墓主人知道自己这一招下,来不及掐碎对方心脏,只能在手指从对方胸膛脱离的瞬间,随意一挥。
“嘶啦……”
刺耳一声响动,润生右胸上的大块皮肉,如冰雪置于炎日般消融。
双腿来不及对林书友的脖颈进行绞杀了,退而求其次,对着林书友胸膛,踹了一脚。
骨骼断裂的动静,像是过年时村里小孩点燃的爆竹,此起彼伏。
脱离死亡瞬间的润生,撑着身前的黄河铲,维持身体平衡,胸前鲜血汩汩流出。
林书友则是双锏刺入身后地面,抵消掉冲势后,再用力一甩,身形前倾,嘴里竟吐出了碎块。
二人都顾不得调整和处理伤势,一次换气后,就立刻重新举起武器。
谭文彬在润生身侧落位,阴萌则在林书友那边驻足,四人阵容补齐。
赵毅来得最早,却并未落阵。
因为他这里,还是有一定概率会出现误差的,所以最好还是让原版的先上,要是哪里支持不下去了,他再顶上补位。
他的注意力,落在阴萌身上。
润生和林书友虽然受了伤,也掀开了底牌,进入状态倒计时,可最先无法支撑的,应该是阴萌。
因为这种压制,需要有稳定的攻击强度做前提,阴萌目前上得了台面的攻击手段就是用毒,而这,无法持久。
不过,让赵毅感到有点心惊的是,姓李的即使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依旧能注意到将阴萌安排到林书友那一侧,就是为了避免她与润生太近,出现“意气用事”的可能。
后方,李追远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刚刚又一次强行催动增幅阵法,等同又献祭了一波鲜血。
好在,虽然是千疮百孔参差不一,但这大堤,还是给补上了。
和预想的差不多,墓主人的实力是提升了,换做先前,那梁家姐妹就是必死无疑,断无生还可能,但这种提升,远非是一加二,要不然润生和林书友也活不下来。
其实,少年虽然从未挪过位置,但他确实是全场最累的那一个。
如果没他,这第三根香根本就不会这么麻烦,说不定这会儿赵毅的尸体已经被收敛好,由梁家姐妹带走,发送九江了。
李追远的眼眸,渐渐变得冰冷。
如果先前,他确实想按照赵毅所说,把这时长给扛过去就当结束,那么现在,他已经在改变想法了。
不对称的战斗下,尽可能的保存自己是最明智之举,可事情到了这一步,要是任由他们随便来再随便走,就显得自己实在是太好欺负。
当然,放在外界眼里,包括那六位眼里,自己这里能扛下三根香且一人未死,已足够亮眼,算是很骄人的成绩。
可眼下,这毕竟是自己的浪,不管这浪再超标再不合理,身为走江者,你都得表现出你应有的脾气。
“你们既然来了……那这次,就别急着走了。”
新一轮的交手,再次开始。
润生、林书友、谭文彬和阴萌,同时发动攻击。
谭文彬身上浮现出一条条血线,血猿之力显现,身形每次跃起和落下,都发出不小的动静,这是为了凑攻击强度。
理论上来说,拥有四灵兽之力的谭文彬依旧不适合冲到第一线去战斗,靠着五官图效果,他比过去依靠俩干儿子时,更适合战局干扰这一角色。
这血猿之力,烧的就是他自身鲜血,这会儿看起来凶猛异常,可论起时效,比润生和林书友他们都要短多了。
但再怎么样,也好过萌萌。
第一轮交手,四人配合完美。
不愿意受伤的墓主人,完全采取防御,双手置于身前,化解掉所有攻势,包括阴萌请它吃的夜宵,也被隔绝在外。
第二轮交手时,阴萌就只能依靠毒罐子了,进入了去库存模式。
第三轮、第四轮……
赵毅站在后头,冷眼旁观这一切。
墓主人的存在时间肯定有限,现在不明的是,又降临两个下来后,时间上是否也会得到延长?
好像,没有延长的样子,要不然墓主人的攻击频率,不会这么快。
润生和林书友的状态一看就是不可持续的,它如果想,完全可以停止进攻,大家就站在原地对峙,可它并未这么做,因为它不敢赌时间。
持续发起进攻,再在交手的刹那选择完全防御,其目的,就是为了消耗对方的短板。
可能是阴萌的毒罐,也可能是谭文彬的状态。
它若真这么想,且后续不再有人能降临的话,那自己补个位,姓李的再补个位,就还能扛到结束。
赵毅这次还真挺感动的,明明抛弃自己是最划算简单的选择,但姓李的并未这么做。
扪心自问,换位之下,赵毅不认为自己能有姓李的这么够意思。
前方战况相对稳定,赵毅就抽空回头,看一下那姓李的,想着给他来点感激的微笑。
谁知姓李的眼皮半遮,站在那里,毫无表情。
嗯?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对劲,赵毅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可这会儿不是唠闲篇的时候,他只得再次专注回战场。
又是几轮交手下去,阴萌的眼里流露出焦虑,她的存货……快见底了。
每次用毒时她都得配毒,排列组合是随意的,可量必须得足够,你让她单独拿一个或者两个毒罐就甩出效果足够强烈的毒性,她努力过,但真做不到。
谭文彬那里的状态也开始走入下坡,为了节省气血,他现在是一击之后就收敛,等下一击时再燃起,这是把自己的身体当车开,血当油使。
赵毅已经做好了接替阴萌的准备,至于谭文彬,由姓李的接替。
可还没等阴萌这里告罄,后方的李追远,就先吐出一口鲜血,原本站着的身形,单膝跪地。
其余人都在专注于眼前战局,没空分心,赵毅察觉到这一幕。
他知道姓李的很累很累,但以他对姓李的了解与信心,姓李的不该这么快就支撑不住才对。
具体的数值和精细的刻度那肯定是没有的,可姓李的画风,应该是终于扛过去,墓主人体内的三位离开了,所有人都筋疲尽力或者昏迷在地时,他再“噗哧”一声打开健力宝。
怎么着,这次你先不行了?
梁艳和梁丽靠了过来,她们虽还有一战之力,但此刻加入战局只能添乱。
一个拿出丹药,一个拿出瓷瓶,想着能不能给这少年维系一下状态。
李追远没理会她们,只是保持着现在这个姿势,目视前方,看着战局。
依靠红线,各项指令还在不断下达。
可少年的眼眸,正在渐渐失去神采,他仍然在看着,却失去了聚焦。
鲜血,从少年鼻子里流出。
熟悉李追远的人知道,这是少年进入透支状态的征兆。
流鼻血还只是初步透支阶段,等眼睛开始流血,才是真正严重了。
梁家姐妹对视一眼,想帮点什么,却又不敢随意做动作,哪怕擦个鼻血,她们也怕因此阻挡住少年视线和打断其思考。
可这会儿,少年的状态实在是太过紧要,前方的战局,干系到赵毅的生死。
两姐妹再次对视一眼,彼此明晰了对方的决断,然后一左一右,在李追远身边坐下。
二人以利器划开手掌,先以另一只手的食指蘸取足够鲜血,再将流血的手掌贴拍于地面,血色的符文聚集成阵,如一只只红色的蚯蚓,顺着手腕爬上她们的身躯后,又在她们脸上流转。
随即,二女同一时刻举起手掌,对着中间的少年。
精华被从体内抽出,发散于身前,大部分都就此消散浪费掉了,只有少部分靠近少年身体让其去吸收。
这是一个性价比极低的法门,从实际用途上讲,真就是杯水车薪,可这也是她们目前唯一能做的。
先前本就受了重伤,这会儿再这么压榨自己,二女原本的白皙的皮肤渐渐变得暗黄,再变得粗糙,青春的脸蛋上,鱼尾纹也已浮现。
虽说靠走江功德可以弥补寿元,以前谭文彬就没少做寿元加减法,可这一浪,能否成功过去还两说,再者……如若赵毅死了,她们的一切付出就都打了水漂。
真要细问,她们自己可能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嘴上经常挂着大不了收拾东西不走这江了回家,可实际行动上还是一直在主动为那男人争取利益。
确实不聪明,也有点笨,要不然也不会被那偷偷跃过家族阵法、翻墙进来的男人三言两语说动。
像极了谭文彬以前上高中时,班上本来成绩不错却最终上了校外黄毛自行车的女同学。
以为自己得到了真心,却不知道自己到底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阴萌的毒罐子用完了,余下的几瓶,她自己都没信心能否拼凑出足够强的毒性,心底传来小远哥的声音,她毫不犹豫地退下。
赵毅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他早就察觉到身后法门动静,也一瞬间就猜出姐妹俩在做什么,但他一直没回头看,这次回头也只是要上场了,和姓李的再做一次气息频率校准。
余光扫到了姐妹俩,俩人黑色的头发都开始泛白了,可嘴角还带着笑。
如果条件允许,赵毅真想指着她们笑骂:蠢货,少做这种自我感动的事。
姓李的如果能坚持得下去,那就肯定能撑下去,如果撑不下去,你们做什么都没意义。
赵毅甚至觉得,姓李的现在是没办法分心,要不然他肯定也会拒绝二女做这些,不是心疼二女的付出,而是因为姓李的没练武,你们这样给他灌输说不得还会引起他气血逆行,起到反效果。
气息校准完毕,赵毅侧身上位,接替了阴萌退下来的位置。
下一轮攻势开启时,赵毅没敢完全信任这种状态下的少年,自己也观察着另外三人的攻击频率变化,等到一击完美达成,再度迫使墓主人采取完全防御机制后,赵毅才放下心来。
确认了,姓李的即使在这种状态下,依旧保持着精准的气息用以引导自己。
一轮一轮地持续,润生和林书友已接近极限,可他们仍然在靠着自己丰富的极限压榨经验,在努力抠出更多时间。
谭文彬已经榨不动了。
“彬彬哥,下一轮攻击拼尽全力,阴萌会接应你撤出。”
“明白!”
下一轮攻击里,谭文彬拼尽全力,目标达成后,他连往后退的力气都没了,身体软烂成泥,得亏阴萌的皮鞭及时甩出,将其圈着拉扯回来,脱离战场。
谭文彬在昏迷前,努力睁眼看了一眼那边的小远,二女的“杯水车薪”此时已经结束,各自侧身昏厥了过去。
小远哥依旧单膝跪在那里,眼角有鲜血流出。
即使如此,在谭文彬退出的下一轮进攻中,少年右手掌心依旧凝聚出鲜血注入红瓷色阵旗中,引动阵法之力降临,完美代替。
赵毅彻底放下心来,他知道,自己活了!
润生和阿友都是强弩之末,但墓主人坚持时间必然只会更短。
果不其然,在又连续三轮交手后,墓主人停在了那里。
而这时,赵毅也察觉到,姓李的气息,出现了紊乱,好似大家,都到了临界点。
墓主人张开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这是三道声音同时发出,正常人根本听不懂。
赵毅听懂了。
“汝等通过了考验,吾于丰都,静候汝等参拜。”
“投机取巧者,终究难登大雅之堂,不值一提。”
“诚心跪下叩首,膝行丰都,尚可留一线生机。”
听懂后的赵毅,宁愿自己没听懂,这心里头是一阵恶心腻歪。
明明是你们不讲武德,以大欺小就不说了,还很不要脸地不停更改规则。
就这,还好意思腆着脸在没达成目标时,再次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仿佛今日之事,是你们手下留情了。
可心中气归气,不耐归不耐,赵毅这个“苦主”还真不能表现出来。
在润生和林书友已摇摇欲坠、李追远气息都无法稳定时,只有他能站出来接一下场面话。
赵毅先行赵家门礼,再恭声道:
“小子们轻狂,不知天高地厚,他日入丰都,必行大礼、重备香火,以应所需,以偿恩德。
今日点拨之情铭记,惶恐叨扰行径,诸君恕罪。
在此,恭送诸君。”
快意恩仇,谁都喜欢,可形势就是比人强,能力拼到这个局面已是非常难得,就这,还是踩在对方不愿意受伤付出代价的基础上。
他们要高帽子,那自己就顺着哄哄,至于到丰都后具体是个什么光景,那就再说。
眼瞅着要结束了,这时候嘴里再喷什么狠话,真把那三位里的哪位逼急了,不惜付出代价也要来弄你,那才是真的蠢。
喜欢占口头上便宜的,是傻子。
墓主人脚下,出现了黑色纹路,这是要离开了。
而这时,赵毅身后,传来姓李的沙哑虚弱的声音:
“怎么,这就要走了?”
赵毅听到这话,直接一个激灵,随即立刻手指前方墓主人,鄙夷道:
“就是,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简直是小婢养的!”
虚弱的林书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三只眼,这前恭后倨的转变,未免也太过迅速了。
实则是赵毅清楚,姓李的敢说出这样的话,要么是姓李的疯了,要么就是姓李的有了足够把握。
他相信是后者,所以这时候不赶紧逮着机会把口头便宜占回来,还等啥呢!
墓主人抬起头,目光穿透一切遮挡,落在远处的少年身上。
少年站起身,身形不断摇晃,有点发僵,气血也有些逆行,不太舒服。
扫了一眼地上残留的血迹以及昏厥在自己身侧的梁家姐妹,他清楚这俩人对自己做了什么。
还行吧,有副作用,但总体算下来,还是有点用的,至少自己现在还能站起来,还有力气大声说话。
墓主人开口,声音再度传出:
“狂妄!”
“放肆!”
“孽障!”
脚下的黑色纹路依旧还在运转,他们没走。
但黑色纹路并未消失,故而只是再放一放狠话,还是要走的。
因为靠着那三根香遮蔽天机的效果,就要结束了,若是不及时离开,那就会曝光在天道之下。
他们连在战斗中负伤都不愿意承受,更别提比之更大许多倍的代价了。
先前地上积攒的血很多,都是李追远自己流的,这下,也省得浪费了。
地上的鲜血被引动,在少年脚下,浮现出一道血色纹路。
若是认真端详对比,可以发现此间细节与那黑色纹路一模一样。
李追远抬起手。
墓主人抬起头。
李追远将手指抵于自己眉心。
墓主人紧跟着做出一样动作。
下一刻,
少年与墓主人同时张开嘴:
“破!”
少年脚下的血色纹路炸开,墓主人脚下的黑色纹路破裂。
李追远的齿间,还残留着血迹,他摊开手,平举向四周,如那热情好客的主人,竭力尽那地主之谊。
少年微笑道:
“来都来了,就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