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尸人第三百章_宙斯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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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更新时间:2025年06月22日  作者:纯洁滴小龙  分类: 都市 | 异术超能 | 纯洁滴小龙 | 捞尸人 
午后的斜阳透过窗户被吹进屋里,披在了床边男孩女孩的肩上。

女孩的手被少年单手握住,少年另一只手轻轻抖落着药粉,让其均匀覆盖在女孩掌心伤口处。

上药时,李追远很是小心,虽然他清楚阿璃不会因为这种疼痛而皱一下眉,但他会心疼。

哪怕前阵子他才刚刚体验过整个人几乎被融化的感觉,但落在自己身上的痛楚,他能忍受,事后也可以不当一回事。

包扎好后,少年在女孩手背上打了个精巧的结。

女孩把手背放在面前,仔细端详着。

“这个不要收藏,换药时不管是我来换还是刘姨来换,都必须同意拆开。”

女孩点了点头。

东屋的门被推开,李追远和阿璃走了出来。

柳玉梅半眯着眼,享受着此时乡野间褪去酷热的风。

今儿个阿璃忽然躲进屋里时,柳玉梅心里是一点都不慌,她晓得小远肯定能把自己孙女再带出来。

当年她自个儿在柳家的一处秘境闭关感悟时,那老狗直接哼哧哼哧地破关而入,浑身是血、挺着一口气来到自己面前,只是咧嘴一笑,然后就一头栽倒下去。

仿佛拼了老命,就为了见到自己一面,好碰个瓷。

小年轻只是玩得精细且花样多,可真要论玩得开玩得大,还得看老一辈。

李维汉骑着那辆自行车来了,李追远迎了上去。

“爷爷。”

“小远侯,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在外头辛苦不?”

“不辛苦。”

“你太爷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

“我去楼上看看你太爷。”

“爷爷,太爷刚睡下了。”

“哦。那个,咱村里前阵子不是来了个小杂技团么,好像是住你太爷这儿的,里头有个长得很俊秀的小伙子,你认识吧?”

“认识,爷爷你找他有什么事?”

“英侯今儿个生了个病,他给人针好了,想谢谢他时,发现他人不见了,我让你奶去镇上割肉了,今晚想请人家来家吃顿饭,他在哪儿,你陪我去请一下,晚上小远侯你也在家吃饭聚聚。”

“爷,你先回去吧,我去帮你把话带到。”

“确定能请到么?”

“能的。”

“好。”

李维汉骑着自行车回去了。

林书友刚在井口边冲好澡,一边擦着头一边向这里走

“小远哥,我去帮你通知三只眼。”

李追远看向林书友,问道:“你知道他在哪里?”

“额,还能在哪里,不应该去大胡子家看老田头去了么?”

“他不会去的。”

“啊?那他能跑哪里去……”

“如果去了,下场会很惨。”

“那”林书友继续用力擦头发,他没听懂。

“我去大胡子家看看吧。”

李追远来到厨房门口,对里面正在忙活的刘姨道:“刘姨,帮我准备点东西,我提去爷奶家。”

“好。”

刘姨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像是个将军,开始点将。

一篮子刚腌好的咸鸭蛋,一袋子昨日炸好的肉圆儿,还有一条烟熏腊肉。

考虑到当地人吃不惯烟熏风味,刘姨就将腊肉换成了今天才做好的鱼滑。

每次李追远他们要回来前,刘姨都会提前进行备菜,跟普通人家准备大席差不多,主要是润生他们的食量,太过惊人。

去商场买瓶瓶罐罐送去,爷奶不会开封吃的,只会留着,然后拿去走礼。

虽然这些鸭蛋肉圆儿最后也是会入兄弟姐妹们的嘴,但爷奶跟着也能吃上一口。

李三江对李追远说过,别想着去改变一个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尽好自己的本责后,就随他去吧。

其实,看不开的是李三江,骂那老两口最多的也是李三江,李追远……一直都看得很开。

“刘姨,这些东西你估个价,从彬彬哥那里结算。”

“嗯?”

“我太爷不喜欢给我爷奶家送东西,我这是图方便。”

“好,知道了。”

林书友:“咦,彬哥人呢,回来后就看不见他了?”

刘姨:“壮壮在后头的工房里看书复习功课呢,我刚去给他送了点香瓜。”

林书友一听,马上向屋后跑去,边跑边喊道:

“彬哥,你偷偷学习居然不喊我!”

两大篮子东西很沉,李追远稳稳地将它们提起,阿璃那边也提着两个小工具篮,陪着少年一起走下坝子。

一来到大胡子家,萧莺莺就走了过来,伸手要去接少年手中的篮子。

“这是我要带走的。”

萧莺莺点点头,转身离开。

李追远把篮子放下来,走到老田头跟前。

装睡中的笨笨此时偷偷睁开眼,瞅了一眼来人是李追远后,马上再度闭眼装睡。

老田头目光里带着焦急的求救,不是救他自己,而是请求少年救救自家少爷。

李追远没出手帮老田头解开禁制,让他继续扇着风。

紧接着,少年和女孩走下坝子,各自拿着小铲子,开始拾掇起药园。

上次出门前种下的药种长势良好,主要是这儿确实是“洞天福地”,快速成型的药材给人以一种满满的成就感。

种着种着,有桃花飘落进来。

“阿璃,我进去一下。”

阿璃点点头,继续专注于身前药苗。

李追远放下铲子,伸手接住两片桃花搓了搓,花瓣里水分异常充足,相当于洗手了。

随即,少年走入桃林。

没有阻拦,一路通畅,很快,李追远就听到了那声嘶力竭的灵魂惨叫。

肉体疲惫,声音如蚊,但来自灵魂的哀嚎鞭挞,却愈发清晰。

来到小小的水潭边,李追远看见了被吊在那里已被抽得不成人形的赵毅。

赵少爷肯定没料到,再回南通的第一天,就遭受到如此热情的款待。

清安在画画,李追远站到它侧面。

画的是山水,走的是意境风格,没完成前,看起来是一片混沌。

鞭子还在继续抽着,李追远专注看别人作画,像是在做技巧学习。

少顷,还是清安先开口了:

“他很狂妄。”

李追远:“他应该没这么蠢,会不会是那张脸占据了他

身体,然后被这桃林吸引来了?”

少年相信赵毅的智商,他就算一时不察开开心心地来见老田头,等到了大胡子家门口时,也必然会醒悟此时进不得。

“你是来求情的?”

“是你让我进来的。另外,如果不是他今天给我一个姐姐治了病,我爷爷奶奶想请他去家里吃饭,我也不会在意他今天去了哪里。”

“还是在求情。”

清安放下画笔,指尖在旁边空坛子上敲了敲。

外头坝子上,萧莺莺将今天新买回来的两坛酒摆上供桌,点燃香烛。

清安身边的酒坛里,酒水慢慢蓄满。

提起酒坛,仰头喝了好几大口。

他们这种人很喜欢喝酒时,喝一半淋一半的感觉。

“你今天若只是来求情让我放过他的话,我会把你吊起来,一起抽。”

酒蓄满了,得有好的下酒菜。

李追远开口道:“魏正道当初很瞧不上佛门。”

清安点点头:“没错,他觉得孙柏深是个傻子。”

李追远:“菩萨这次,被拽入地府镇压了。”

清安:“呵呵。”

沉默。

清安的手在坛口边拍了拍:“这次,就这般敷衍打发?”

李追远:“嗯。”

头顶,桃枝晃动,像是即将垂落而下,把少年绑起来去享受与赵毅一致的待遇。

清安:“我真的会动手。”

李追远:“我知道。”

把很像魏正道的那个人,吊起来抽一顿,对清安来说,亦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桃枝缠绕向少年的手腕与脚踝,还有一条,已慢慢攀附上少年的脖颈。

清安:“看来,这次是真没收获了?”

李追远:“有的。”

清安:“那就说。”

李追远:“不想说,我等着拿来与你换东西。”

清安:“你是觉得,这家伙,不配你拿下酒菜来换?”

李追远:“不是配不配的问题,而是不需要,我已经看出来了。”

清安:“你进步很快。”

李追远:“谢谢。”

清安:“可是你明明不受黑皮书秘术影响,为什么还要花心思研究它的‘毒性’?”

李追远:“我以前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不会受这秘术的影响,但现在,我会受它影响,只不过我找到了解决它‘毒性’的方法。”

清安:“哦?”

李追远:“这是我一直以来的追求,完全不受它影响,并

不是我所喜欢的,现在能受它影响,反而是一种自我肯定。

我想,魏正道当初在创造这一秘术时,一开始和我当初的想法一样,以为是对自己的量身定制。

后来,他应该也醒悟了,这个术法,从特定方面来说,其实是对我们这种人的嘲讽。

在以后寻求自杀的某一天里,他应该也曾渴望过,被这术法的‘毒性’给毒死,哪怕,这一过程会让人生不如死。”

“你的意思是,魏正道还曾羡慕过我如今的这副鬼样子?”

“当初,我也曾羡慕过我身边的伙伴,我所需要表演的,是他们日常的真情流露。”

清安将酒坛举起。

李追远继续道:“或许,这也是我会选择他们成为我的伙伴,与我朝夕相处共同应对风浪的原因吧。”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哗啦啦……哗啦啦……”

一坛子酒,就这般很是浪费地一口气喝完。

“当”的一声,酒坛被放下。

清安拂起那被酒水打湿的长袖,扫向面前的画卷。

受酒汽浸染,原本混沌的一幅画彻底绽放,意境深邃,辽阔高远。

清安:“你说你还藏着一份下酒菜?”

李追远:“对。”

清安:“可我刚刚,已经喝开心了,你真的和他一样,哪怕是临时编的三言两语,也能让我乐得开怀。

在你们这种人眼里,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可以很简单地随意拿捏,不值钱?”

李追远:“谁会去刻意,逗那不值钱的人开心呢?”

清安闻言,低下头,发出一声怅然叹息。

良久,它抬起手。

赵毅被停止了鞭打,桃枝将其缠绕着提送到了清安身后。

“吧唧”一声,赵毅跪了下来,血肉模糊的脸,贴在了清安的手心。

此时,赵毅整个人,已经被抽得酥软了,尤其是那灵魂,几乎处于涣散的边缘。

“噢噢噢噢!”

一股可怕的吸力传来,赵毅再次发出灵魂哀嚎。

这一次,出现了第二道声音,是苏洛。

苏洛的脸,先浮现在了赵毅的脸上,然后转移至灵魂,最后,流转到清安的手掌上。

这抽出的,不仅是苏洛的脸,更是赵毅上次借李追远留下的布置,使用黑皮书秘术的副作用。

而且,这副作用还是被大帝特意加强过的。

清安:“他是怎样惹怒那位的?”

李追远:“他骂过那位别‘给脸不要脸’,还送过那位一对发烂的狗懒子。”

清安:“哦?这小子,居然这么勇敢?”

当初跟随魏正道时,清安是见过真正的大风大浪,可饶是如此,他依旧惊讶于以赵毅如今的实力,去骑脸侮辱那位的勇气。

李追远:“他不缺胆气的。”

清安:“可若是这样的话,他是没有活着回到这里的可能的。”

李追远:“主要原因在我,他是受我牵累。”

清安:“他不亏,这次吃得满嘴流油。”

说完,清安手掌一甩,苏洛的那张脸被甩到身前的一棵桃树上。

那张脸开始蠕动,像是有些不适应这新的身体。

清安伸手勾了勾手指,下一刻,苏洛从树里面走了出来。

起初,他只是一具普通的木头人,渐渐的,他变得越来越精细,不仅身体恢复到墓主人形象,连肤色都变得一致。

清安:“会画画么?”

苏洛:“会。”

“会下棋么?”

“会。”

“会抚琴么?”

“会。”

“会喝酒么?”

“不会,我酒量浅,但喜欢醉。”

清安的手指,在赵毅脸上拍了拍。

赵毅全身,都跟着晃了晃,像是块拿勺子敲击一处却能引发全身颤抖的肉皮冻。

“忘记使用那个秘术时的感觉,我只能帮你这一次,身

瘾能除,心瘾难去,你猜我为什么要把自己一直镇封着?”

清安招手,桃花纷落,将赵毅整个人完全覆盖。

等桃花化作水流散而去后,血肉模糊不见,赵毅整个人都恢复了正常。

李追远对清安道:“谢谢。”

这声谢,是要提的。

因为李追远看出来了,清安只是帮赵毅恢复了个表面,其实这么严重的伤,压根就没治愈一丝,只是在表面糊了一层纸。

原因大概是,李追远先前提了,他今晚要带赵毅去自己爷奶家吃饭。

清安摆了摆手,道:“你留的那道下酒菜,过些日子再端上来,刚刚那道你随手制成的小凉菜,已够我下好几顿酒了的。”

李追远:“嗯,我明白。”

桃林开始排斥起他们。

李追远伸手,拖着赵毅,借助桃林对他们刮起的风,很轻松地走到桃林外。

“啊”

赵毅醒了,踉踉跄跄地站起身。

“姓李的,你无法理解我现在到底是种什么感觉,痛感就不提了,我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是只被冲上岸的海蜇,阳光多晒一会儿我就会融化。”

李追远:“我懂,因为我是真被融化过。”

赵毅:“什么时候?”

李追远:“在鬼街,你们都死后。”

赵毅:“你给我们讲述的时候,怎么没提?”

李追远:“细枝末节,需要提么?”

赵毅:“要提的,谁知道你会不会故意漏下些什么重点,等回头时,又反问我:‘你为什么没问?’”

“你好好养伤吧,不把你打成那样,苏洛的脸,取不出来。”李追远看向坝子上由萧莺莺摆出来的供桌,“你要不要去谢一下?”

“其实,我早就知道他在帮我治疗了,我也感谢过了,只是当时实在是太过痛苦,所以感谢时情不自禁地加上了些语气助词。”

“你收拾一下,换身衣服,陪我去爷奶家吃饭,我爷爷特意让我来请你。”

“姓李的,如果不是我今天恰好给你那个堂姐还是表姐的看了病,你是不是今晚都不会发现我失踪了?”

“不会。”

“那还算你有点良心。”

“明晚我都不会发现。”

“哈哈哈!”

“少爷,少爷,少爷!”

老田头被解除了禁制,直接跳下坝子,向赵毅冲来。

赵毅这会儿身受重伤,无法闪躲,只能对李追远催促道:“姓李的,快,帮我拦住老田。”

李追远没动。

老田头兴奋地抱住赵毅,然后,二人一起栽倒在了药田里。

赵毅疼得翻起了白眼。

老田头则诧异道:“少爷,你的病又犯了?”

这种柔若无骨的症状,老田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老田……下来……下来。”

“哦,好。”

老田头马上下来。

李追远:“上一浪里,他身上被留下了诅咒,刚刚被剔除了,所以现在有点虚。”

老田头:“原来是这样,少爷,刚刚我不知道,真是对不起。”

李追远走到阿璃身边,阿璃还在精心侍弄着一株看起来像是芍药的灵草。

“等我在爷奶家那里吃完饭,就过来接你一起回去。”

阿璃点了点头。

李追远知道,如果自己牵起她的手,她是会和自己一起去爷奶家吃饭的,但阿璃并不喜欢那样的环境。

赵毅从地上爬起来,被老田头搀扶着去屋里换了身衣服。

“少爷,这表?”

“你喜欢就送你了。”

“谢谢少爷。”

“你身上也有伤。”

“少爷,我问题不大的,小伤。”

“下次别这么冲动,我要是没死,出来发现你死了,那多没劲,我还指望着你继续伺候我呢。”

“少爷你的病已经好了,也长大了,哪里还需要我来伺候。”

“我以后不生孩子了?”

“那也该是由老爷和夫人”

赵毅目光微冷,道:“他们,没你福气大,活不过你。

走到坝子上,赵毅看李追远和女孩还蹲在那里,就对老田头道:“天都黑了,你去帮忙打盏灯。”

“少爷,不用打灯……”

一只只萤火虫,从桃林里飞了出来,然后汇聚到了阿璃身边,帮她照亮,让其可以继续清楚地侍弄药园。

赵毅:“人和人,到底是不同的。”

先前赵毅虽然被抽得厉害,但当他迷迷糊糊听到桃林下那位说要把姓李的也吊起来抽时,赵毅心里喊的是:

“抽啊,你快抽啊,你要是抽他我跟你姓!”

结果,看似找了一大堆理由,实则就是不抽。

嘿,就算桃枝都覆盖到你身上了,还是没吊起来,啧!

先前对自己时,那得多干脆啊,直接提过去,鞭子就上来了,又抽又插的,毫不犹豫。

说什么“我和你很像”,“我是过去的你,你是未来的我”,呸,偏心写在脸上,活该你被人一直骗。

当然,这些想法也只是在心里叨叨以做稍许发泄,赵毅对桃林下那位,还是很感激的,尤其是这次,人家着实是帮自己解决掉了一个大隐患。

李追远走上坝子。

赵毅走到两个篮子前,问道:“我帮你提?”

李追远点点头。

赵毅:“我只是客气一下,我现在都不敢发力,怕桃皮崩了,到时候吓着你爷奶。”

李追远弯腰,将两个篮子提起,向外走去。

赵毅跟在后头。

看着俩人离去的背影,老田头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也是纳了闷了,自家少爷原本是多聪明多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啊,可自从遇到这少年,次次被人家拿捏次次重伤,可每次只要那少年一句话,少爷还是会乐此不疲地跟上去,像是被骗得甘之如饴。

来到李维汉家,爷奶主动迎了上来。

看着李追远手上提着的东西,崔桂英不敢接,李维汉则皱眉道:

“小远侯,你太爷生病了我们都没拿什么好东西去看他,哪能让你再从他家拿东西过来给我们?”

“爷爷,这是我拿自己实习工资跟家里刘姨买的,太爷怎么可能同意我拿家里的东西送给你们,怕喂‘白眼狼’。”

这话说得,有些过于实诚坦白。

好在虎子他们都在屋里没出来,外头就四个人。

主要是这样说,效果最好,李追远想跳过这来回推诿的阶段。

果然,李维汉和崔桂英脸上很是讪讪,只能将礼物接下了。

李维汉:“我们家小远侯出息了,有能为了。”

崔桂英:“是啊,伢儿孝顺,跟他妈妈一样。”

“噗哧……”

赵毅听到这话没忍住,笑出了声,主要是他不敢绷,怕把嘴角的皮给绷破了。

奶奶的这话,倒是没让李追远觉得不舒服。

主要是自己那四个伯伯,有些过于离谱,把李兰反衬得格外孝顺。

桌上的菜已经摆了不少,崔桂英继续下灶,还有一个菜一个汤。

赵毅开始走流程了,一边拒绝李维汉先坐下来喝酒的邀请,一边不停地对崔桂英说:菜很多了,这么多菜已经吃不下了,不要再煮了。

孩子们全都围绕在桌边,看着上面的菜,期盼着开饭。

李追远走进里屋,看见了坐在台灯下正在学习的英子。

“小远侯!”

看见李追远,英子很开心,她刚才过于专注了,不知道李追远也来了。

英子一把将李追远抱住,起初没咋用力,后来抱得越来越紧。

这已经超出姐弟之间的范畴了。

大概,任何一个高考生,在上考场前,看见省状元出现在自己面前,都会激动地抱住这个行走的吉祥物。

分开后,李追远看见英子书桌上有一个海碗,里面还残留着红色。

本地人是不吃鸡血的,因为鸡血容易让人上热,至于凉拌血子,有些地方的人视之为珍馐美味,有些地方的人则看着就害怕。

这应该是赵毅给英子开的偏方,英子也真吃完了,对现在的她而言,高考的执念足以压过一切。

李追远拿起英子的模拟考试卷看了一下,成绩只能算普通,属于运气好就能考上运气不好就考不上的那种,这还是建立在英子比别人付出更多努力的基础上。

自己当初能给谭文彬复习,是因为谭文彬一能承压,二是他的学习能力其实很强,可同样的方式若是放在英子身上,她会因无法看见明显的正反馈而自己先崩溃。

“可以考上的,姐。”

李追远只能给英子缓解一下压力,发挥一下吉祥物效果。

“嗯,我觉得我现在精神头很好,等考试时,肯定能冲一把!”

英子攥着拳头,像是在发誓。

亮亮哥说过,未来大学肯定会扩招,但当下的大学生,仍非常值钱,考上大学确实可以直观地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饭菜都端上桌了,开饭前,李追远先拿碗,装了些菜,然后将它们放在篮子里,再用空碗盖上保温。

接下来,饭桌上很热闹。

赵毅很给面子,把自己走南闯北的见闻说出来,不光是大人,连小孩都听得津津有味。

哪怕是英子,在吃完饭后也没像以往那样急着下桌回去复习,而是多听了一会儿。

李追远留意到,英子看赵毅的目光里,带上了些许仰慕。

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面对“救”过自己的人,且这个人长得很英俊的同时又兼风趣幽默,产生好感,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过,在饭桌后半段,赵毅又聊起了自己的“四个儿子”和“两个老婆”,把李维汉和崔桂英都惊讶到的同时,也顺便

将女孩的怀春萌芽给掐死。

吃完饭,李追远提着篮子回到大胡子家。

“阿璃,吃饭了。”

阿璃去洗手后,与少年一起坐在药地田埂上。

李追远把饭菜从篮子里拿出来,没桌子,他就端着方便女孩夹菜。

四周的萤火虫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保持亮度的同时,也不打扰。

吃好后,李追远牵着女孩的手,回到家,将她送回东屋。

客厅棺材里,就润生一个人在睡觉,呼噜打得很响。

谭文彬和林书友的棺材里,则透着些许光亮。

俩人都在假装睡觉,实则在棺里点灯学习。

上了二楼,李追远看见太爷趴在藤椅上。

“太爷?”

“白天睡久了,这会儿不困了,出来吹吹风。小远侯,英侯生病了?”

“嗯,已经好了。”

“我抽屉里有钱,你拿点,给她买点麦乳精啥的,补补脑子,别说是我送的。”

“好的。”

晚风吹动太爷的头发,人在生病时,头发都会显得更杂乱无力,像是蓬松的稻草。

李追远不打算等今晚会不会做梦了,当着太爷的面,少年下楼拿了颜料和蜡烛。

来到太爷屋里,李追远开始画转运阵法。

少年脑子里有太爷曾经画的阵法画面,而且是很多套,套套不一样。

但李追远没从中选取一套进行复刻,而是画的书上最标准的那一套。

以李追远当下的阵法造诣来看,这套标准的阵法,一开始就是错的,它有底层结构问题,不可能运转成功。

要么是抄录阵法制成《金沙罗文经》的作者在誊写时出了纰漏,要么就是这转运阵法想要运转成功本就需要运气。

刚画完,点好蜡烛,太爷就扶着腰慢腾腾地走了回来,瞧见这一幕,太爷皱眉问道:

“小远侯,你这是在干啥?”

“太爷,你最近不是身体不太好么,我学你以前,给你转转运。”

“小远侯,亏你还是个大学生哩,哪里还信封建迷信的这一套?”

“信不信,都画好了,试试又不费事。”

“太爷我都是快入土的人了,哪可能转你这孩子的运,不吉利的,不要瞎搞。”

“太爷,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说我爷奶的么,晚辈的孝敬,就该开心地接受,让晚辈也能开心开心。”

李三江被噎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行嘛,太爷就依你。”

“太爷,我扶您先坐进去,像我们当初那会儿一样。”

在李追远的搀扶下,李三江慢慢坐进了阵法中,就是不能坐实,屁股得往后撅点儿。

“太爷,你等一下,我下楼去拿张黄纸。”

李追远走出房间。

李三江虚弱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伢儿的孝心我晓得,但小远侯啊,太爷只要你能过得好就行了,不管真不真,能不能成,太爷都不可能拿你的东西,太爷只怕能给你的不够多哟……”

说着,李三江就故意用手擦去了阵法一角,然后拿起放在旁边的颜料,给随意涂抹了回去,最后再将颜料盒和画笔复位,确认少年回来看不出丝毫端倪。

做完破坏后,李三江心里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计谋得逞的笑容:

“嘿,这样就肯定没用了。”

房间门口一侧,李追远后背贴着墙壁站着,他没下楼。

少年随手一甩,一张精致的黄纸就出现在他手上。

“嗯,这样就肯定能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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