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姑娘，先穿上这个吧。”
长袍递到了灵儿面前。
能感觉到，她犹豫了一下，身体似乎又是一颤。
但很快，一只微凉的小手带着羞赧和急切，轻轻地抓住了那件长袍。
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传来。
苏哲立刻十分识趣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给她留出穿衣的空间和最后的体面。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持续了片刻，然后归于平静。
一个带着明显羞怯和些许紧张的声音轻轻响起：“好……好了，多谢道兄。”
苏哲这才缓缓转过身。
眼前的景象，已经截然不同。
那惊心动魄的玉体被一件宽大的玄色长袍完全包裹了起来。
长袍是苏哲的尺寸，穿在身材娇小的灵儿身上，显得有些松松垮垮。
袖子长得盖住了她的手，下摆几乎拖到了地面，将她整个人都笼在其中。
虽然略显滑稽，但这宽大的衣袍却有效地遮蔽了一切春光，也似乎给了她一层安全的屏障。
她微微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但苏哲仍能看到她泛红的耳根和紧抿的嘴唇。
苏哲打量了她一眼，确认她已无恙，这才温和地开口问道。
“灵儿姑娘，现在……你能看见我的样子了吗？”
他问出这个问题，心中也带着几分好奇。
他自己是用了“剑青”这个假身份。
但这个“灵儿”呢？
她的星光伪装解除了，是否意味着她不再需要掩饰？
灵儿闻言，那双清澈的眸子看向苏哲所在的方向。
她摇了摇头。
“看不见还是一团模糊的星光……”
苏哲心中了然。
看来这星海城的伪装机制，并非完全统一。
或许，“灵儿”这个称呼，对她而言。
并非代号，而是某种更接近本名的存在？
“原来如此。”
苏哲点了点头，不再纠结于此。
他重新抱拳，郑重地自我介绍道。
“在下苏哲，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既然对方可能用的是接近本名的标识，那他不用假名了，得公平些。
女孩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正式地重新介绍。
她想要回一个标准的修真者见面礼，奈何衣袍实在不合身，反而显得更加手足无措，那张本就因羞赧而泛红的脸更红了几分，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我……我叫方灵儿。”
她最终放弃了行礼，只是微微低下头。
“道兄叫我灵儿就好。”
苏哲微微颔首，记下了这个名字。
灵儿，方灵儿。
她还真是用的是真名。
这倒是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方灵儿……”
苏哲重复了一遍，语气温和。
“灵儿姑娘不必多礼。此地不比外界，随意些便好。”
他顿了顿，看着她依然有些紧张的神色，主动开口引导话题。
“灵儿姑娘，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个问题似乎触碰到了方灵儿的痛处，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眼神也变得有些飘忽，带着后怕和委屈。
“我……我本来在洞府里沐浴……”
方灵儿几乎要埋进胸口，宽大的衣袍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然后，眼前一黑，就……就到这里了。”
她看着苏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还好……还好我知道有那个星海伪装，不然……不然我真的……”
她没说下去，但苏哲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一个女子，赤身裸体地出现在这样一个陌生且看上去危机四伏的地方。
若没有那层星光伪装护体，后果不堪设想。
苏哲心中暗忖，这星海城的传送机制还真是霸道，完全不给人准备的时间。
方灵儿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继续说道。
“我醒来后，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又不敢……不敢随便找人求助。”
她的脸颊再次染上绯红，眼神躲闪着，声音带着难以启齿的羞涩和恐惧。
“因为……因为我在路上，躲在巷子里的时候，看见……看见有的人在……在做那个……那个……”
她结结巴巴，用词含糊，但苏哲瞬间就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
他脑海中闪过符笑愚之前说过的话。
星海城内不禁杀戮，不禁淫掠。
看来，方灵儿不幸目睹了某些不堪的场景。
“嗨！小哲哲，人家那是在解决生理需求嘛！这小姑娘大惊小怪的。”
任欢梦的声音适时地在苏哲脑海中响起，她什么时候解开了苏哲的控制？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姑娘运气算好的了，要是没那层伪装，啧啧……”
苏哲没有理会任欢梦的插科打诨。
他看着方灵儿眼中那清晰可见的恐惧，继续问道。
“那个……是指什么？”
他故意装作不明白，想让她自己说出来，看看她的具体反应。
方灵儿的脸更红了，几乎要滴出血来，她嗫嚅了半天，才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就是……就是男人和女人……在……在巷子里……而且……而且那个女的，好像……好像不太愿意……”
她显然是被吓坏了。
“我……我好害怕……”
方灵儿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苏哲，眼中满是无助和恳求。
“我怕……我怕那些人会对我……我怕我会变成下面那个女孩子那样……她们是不是被控制了？我……我会不会也变成那样？”
她的声音颤抖着，身体也跟着发抖，宽大的袍子也无法给她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看着她惊恐无助的样子，苏哲心中微微一动。
作为一个情感一道的修行者，他对情绪的感知极为敏锐。
此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方灵儿内心的恐惧、羞耻和无助，这些情绪纯粹而真实，不似作伪。
更何况，他脑海里还住着任欢梦这位情感一道的大宗师。
若是方灵儿有任何欺瞒之意，哪怕再细微的情绪波动，也瞒不过任欢梦。
更瞒不过对情感之力已经有所领悟的他。
“灵儿姑娘，不必害怕。”
“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没有说什么大包大揽的承诺，只是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
随即，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兴趣。
“说起来，灵儿姑娘，你刚才说……你似乎对那种……嗯，情感的波动很敏感？”
方灵儿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苏哲会突然问这个，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我修行的是情感一道。”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
“不过……修为不高，只是宗师境而已。”
“哦？情感一道？”
苏哲故作惊喜地挑了挑眉。
“这可真是巧了！不瞒灵儿姑娘，在下也对情感一道颇有涉猎，或许我们以后可以多多交流心得呢？”
方灵儿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原本的恐惧和不安似乎都被这意外的“同道中人”冲淡了不少。
“真的吗？苏道兄也修习情感一道？”
她惊喜地问道，脸上满是期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