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邪祟来头如此之大?”
“阴间的鬼差?!”
许源的第一反应是:假的。
邪祟横行的时代,神明对于阳间的庇佑,就只剩下了“门神”。
反倒是阴间仍旧运转。
否则轮回停滞,这世上都是游魂。
而游魂不出三天就会诡变。
活人便彻底没了活路。
只不过阴差来往阳间的道路,不知什么原因被阻隔了。
日夜游神、牛头马面等,都无法来到阳间。
阴间的差官们,也只能在阴间履行职司。
这也是阳间厉鬼、恶魄数量大增的原因之一。
没有鬼差拘拿它们了。
正常的魂魄,其实不需要阴差的接引,他们会茫茫然间,凭借本能自己行过鬼门关,踏上黄泉路。
所以许源见过不少古老庙宇中,破碎神像所化的邪祟。
却从未见过阴司鬼差堕落的。
可是转念再一想,许源却是皱起了眉头:如果是假的,伪造这东西有什么用呢?
专门让人误会?
谁会上钩?
能够彻底杀死这黑鸦的人不多,专门用贾宗道引我上钩?
总觉得有些太牵强了呀……
还有一个可能是:这阴差牙牌是真的。
但并不属于伪村邪祟,不知是什么渠道得来。
许源又等了片刻,果然那枯树上,黑鸦无法再次复活了。
许源便主动撤了回来。
回到营地中,钟蝶打开火幕,许源走进去。
“大人。”狄有志主动迎上来,许源盯着他,心中再三斟酌。
可最终还是放弃了。
狄有志只是七流,水准还是低了。
可在场的人,水准高的都不是自己的部将。
犹豫之后,许源只能选择槿兮小姐。
韦晋渊他们心里,对自己多少是有些抵触的。
“槿兮小姐。”许源抱拳:“在下有事相求。”
槿兮抿嘴微笑:“大人请讲。”
“我有件事情需要庚七前辈帮忙。”许源明言道:“是为了弄清我们现在的处境,但有一定的危险。”
槿兮小姐稍稍歪了一下头,问道:“我能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吗?”
“当然可以。”许源将庚七一起请来,低声道:“我需要庚七前辈进入浊间看一眼。”
许源身上还有几枚茧食,可以将人沉入浊间。
但许源自己不能去,去了就可能引来深虚。
“浊间?”庚七疑惑。
许源摊开手掌,对两人展示了那枚阴差牙牌。
槿兮小姐还有些迷惑,但庚七已经想明白了:“你是要……验证一下真假?”
许源点点头。
庚七有些犹豫,槿兮小姐问道:“七叔,验证什么真假?”
庚七低声跟她解释了。
槿兮小姐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七叔,答应了吧。”
庚七:“我不怕自己有危险,但我的首要责任是保护小姐你……”
“七叔。”槿兮小姐打断他:“别忘了我们都是钦天监的人。
爷爷和父亲若是知道了眼前的情况,也会让你答应的。”
事关阴司鬼差,这伪村诡异背后隐藏的秘密便非同小可。
钦天监职责所在,不容推辞。
“好吧。”庚七勉强答应。
许源再次对槿兮小姐一抱拳,带着庚七出来,到了村子外,将茧食交给他:“前辈,只需要看一眼,确定一下即可。”
“嗯,我心里有数。”
庚七吃下一枚茧食。
身躯冰冷、僵硬木然。
便进入了那种生死之间的状态,整个人沉入了浊间。
许源耐心等待着。
时间不长,庚七便全身一颤,已经冰冷的身躯重新暖和起来,心脏强劲跳动。
随后,庚七眼珠一动,张口说道:“此地的浊间,空空荡荡。”
他这一张口,便有冰冷的阴气,像冷雾一样飘出来。
这才是彻底的活了过来。
许源又捏了捏那枚阴差牙牌,低声叹息:“这么看来,这东西是真的。
伪村邪祟也真的和阴差有关啊。”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两人心里都是沉甸甸的。
这不仅仅是“有关”,只怕这邪祟便是阴间的某位鬼差堕落而来。
浊间中的邪祟,首选大城。
丁口越多的越受欢迎。
它们可以享用城中的“俗气”。
人越多俗气越多。
对于它们而言,补益极大。
但一般来说,只要有人聚居的地方,就都会产生世俗之气。
便是山野间的小村子,对应的浊间中,也不会是空荡荡的没有一只邪祟。
如果浊间是空的,那就只有一个情况:浊间的邪祟,被什么东西吓跑了。
朝廷的衙门控制着城隍金印,反制浊间的手段便是阴兵过境。
邪祟们恐惧阴差。
即便是堕落成了邪祟,也一样能够威慑其他邪祟。
所以这阴差牙牌必定是真的。
许源和庚七一同回来,心中思索的却是:贾宗道和堕落的阴差有关。
阴差还真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但起死回生的这个人,为什么是贾宗道?
两人再次回到了营地,许源却是不敢轻举妄动。
伪村来头太大,必须要更加谨慎的对待。
许源找到了贾宗道,悄悄将所有的发现与他说了。
贾宗道惊讶的嘴巴大张,自己更是满心疑惑: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不必多想。”许源道:“今夜我们暂且按兵不动,看一看天亮之后那邪祟的动向。”
贾宗道慢慢点了一下头:“好。”
钟蝶盘坐在整个营地的中央,手中捧着那只香炉,仰头望着星空。
韦晋渊询问这“火帷帐”为何不加上顶棚,钟蝶不想回答。
因为这“火帷帐”最早传自监正大人。
若是露宿野外,监正大人喜欢夜晚观星,自然不能有一道火幕在头顶遮拦视线。
现在师父和师祖都不在,钟蝶便也学着“观星”。
但是看了一会儿,脖子就酸了,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不过周围村民对她“观星”的姿态,流露出了明显的敬畏之色——对于百姓来说,能“夜观天象”,那就一定是世外高人!
这让钟蝶十分自得。
决定苦一苦自己的颈椎,再观一会儿。
可是忽然有一只暴躁的邪祟,猛地从黑暗中窜了出来,一头撞在了东南方向的火幕上。
噼啪一声,火光乍起,那邪祟不但被弹了出去,而且全身都被引燃。
那东西“嗷”的一声惨叫,跌在地上不住地翻滚,却是一只枯尸鬣蜥,血肉早已经没有了,干枯的皮肤上,布满了孔洞,一只只尸甲虫在这些孔洞中钻进钻出。
它想要压灭身上的火焰,却又如何可能?
那火焰就和丹修的腹中火一样,是以邪祟的阴气为燃料,一旦烧上了,阴气不绝火焰不灭。
枯尸鬣蜥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时间不长就没了声息,地上只剩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还在灼烧,尸甲虫在火中爆炸,发出炒豆子一般的噼啪声音。
“不自量力!”钟蝶终于不必再装世外高人,把头垂了下来。
但是这枯尸鬣蜥好像是敲响了进攻的战鼓,四周黑暗中,那些嗜血的邪祟、怪异,再也忍耐不住,纷纷走了出来。
火帷帐外,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各种眼睛。
这些眼睛一步步地逼近,显露出了可怕的身形。
“啊——”村民中,孩子们忍不住尖叫起来。
父母急忙把孩子抱紧怀里,握住他们的眼睛。
但是父母自己也在瑟瑟发抖,不知道能否看见明天的太阳。
烦躁的嘶吼声,幽怨的鬼啸声,围绕着火帷帐不断盘旋。
终于,一只半人大小的土鼠忍耐不住,一头钻进了地面下,飞快的朝火帷帐后掘进。
可是它所拱起的土线,刚到了火幕下,便传来了一声闷闷的惨叫,然后地面下冒起一股青烟,再也没有了动静。
几只人面白骨鹰,无声无息的从夜空中扑落下来。
众人都防着头顶,韦晋渊一挥手,一枚冰针将一头人面白骨鹰射穿,并且瞬间冻成了冰疙瘩。
这邪祟摔下来,在地上砸的粉碎。
韦晋渊颇显得意:“这些杂碎,也来送死!”
庚七等人纷纷出手,这一群人面白骨鹰顷刻间就被杀灭。
但外面的邪祟们,全都行动了起来。
一只只怪异猛撞火幕,幽魂厉鬼飘荡尖啸,还有的邪祟催动了诡技,直勾勾的盯着火帷帐中的某个人。
数百只邪祟一起扑上来,火幕顿时摇晃不止,钟蝶脸色一变,手里的香炉立刻变得滚烫!
其中火焰大涨,每一头冲上来的邪祟都被点燃。
但香炉中的“火”也被飞快的消耗。
钟蝶的两只手,马上被烫的嗤嗤冒起了白烟,她疼的满身冷汗,却死死咬牙不肯放手。
一放手,这火帷帐没了控制,就要被这些邪祟撞破了。
邪祟们大受鼓舞,更加疯狂起来。
一头牛怪昂吭一声,全身长毛飘飞,竟然是一只只活的线虫!
线虫渴血,催的牛怪更加狂暴,一头撞在了火帷帐上。
火帷帐摇晃不止。
火焰扫遍了牛怪全身,那些腥红的线虫瞬间化为了灰烬。
牛怪吃痛,却是全身猛地一顶,六只尖锐的牛角,竟然就要刺破了火幕!
韦晋渊恰好就在牛怪的正前方。
此行所有的修炼者分成了两批,一批只有几个人,跟钟蝶在火帷帐的中央。
另外一批则是跟祛秽司的校尉们一起,守护在火帷帐和村民们中间。
分工的时候,庚七护着槿兮小姐留在了钟蝶身边。
喜叔也拉着自家公子走过去,但是韦晋渊一咬牙,硬是站在了外围。
刚才已经被槿兮小姐和未十看低了一眼,此时不能再龟缩,务必要把这个面子挣回来。
刚才一针杀了人面白骨鹰,韦晋渊感觉良好。
现在牛怪的尖角把火幕顶的向内凹陷,距离韦晋渊不过五尺的距离。
韦晋渊觉得自己等的机会来了。
本公子不是要证明自己有多了不起,我是要告诉人家,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
他两指一夹,一枚冰针出现,然后潇洒得向外一挥。
冰针射向了牛怪。
“嗤——”
冰针撞在了牛角上,升起了一片白汽。
牛角上面只留下了一颗白点,但是火幕反而出现了一处缺口!
牛怪昂吭一声,把大半根牛角从缺口刺了进来。
周雷子气的口不择言:“你这是帮倒忙啊!连相生相克的简单道理都不懂吗?”
众人一起用嗔怪的目光看向韦晋渊。
韦晋渊当时就尴尬了。
一张老脸通红。
许源顿时有些心虚:该不会是……
“君临天下”又发挥作用了吧?
韦晋渊自从见到了槿兮小姐,智力就降档了。
对许源的敌意又起来了。
做事情总显得有些鲁莽。
喜叔就站在韦晋渊身边,立刻抢步上前,一拳轰在牛怪的头顶上,将这怪异打的连连闷吼,倒退了七八步,然后四蹄一软,瘫在了地上。
它的脑袋已经裂开。
四流的一拳,绝非这等怪异所能承受。
韦晋渊便冷冷的瞥了周雷子一眼。
本公子失误了又能如何?本公子有强大的家臣兜底!
你区区一个检校,有什么资格斥责本公子?
“君临天下”又起作用了。
韦晋渊这作派,在槿兮小姐眼中,只会减分,而不会觉得“哇,你的家世好高哟”。
便是钟蝶也暗暗皱眉,对韦晋渊生出几分不喜。
“这韦晋渊再北都的名声还不错,并不像其他的纨绔子弟那般不学无术。
可百闻不如一见,这一路上的表现,实在难称优秀。”钟蝶心中暗暗道。
牛怪瘫在地,身上的火焰还在熊熊燃烧。
已经又有几头不逊色于牛怪的邪祟,从它身旁冲了上来。
其中有一株食人花,花朵殷红如血,上面长满了细密的倒刺。
花朵下方还有一团水缸大小的花萼。
每一朵花,都像是一颗脑袋,而这一株食人花,有四颗脑袋!
它冲到了火帷帐外,大肚子一般的花萼鼓动了几下,猛地朝火帷帐喷出四团“花蜜”。
腥臭浑浊的花蜜浇在了火帷帐上,顿时将火焰熄灭了一片!
邪祟们大喜过望,食人花更是直接将十几根枝茎弹射而出,钻进了营地中,便要卷起那些村民。
“哼!”
许大人一声冷哼,剑丸飞快射出,一闪而过便将那些枝茎全部切断。
而后许源身形一闪,踩着火轮呼啸而出。
火轮滚滚,火焰熊熊!
直接从食人花上碾了过去。
食人花发出怪异的吱吱声,两颗花朵被碾碎引燃。
另外两颗花朵转过头来,又想喷吐花蜜熄灭火焰。
可许大人的腹中火和火幕不同,高达五流。
食人花的花蜜无法扑灭。
而那两颗花朵喷吐了两团花蜜之后,紧跟着就掉落下来。
被剑丸斩首!
“大人快回来——”狄有志和周雷子焦急喊道。
许源头也不回的杀进了邪祟群中,只给部将们留下了一句话:“守好村民!”
“轰……”火焰爆发,许源杀到哪里,哪里就火光刺目!
火光之下,那些大小邪祟惨叫狂奔。
可又哪里能逃得掉?
强悍的五流腹中火,一个爆发就笼罩十几丈方圆。
火光中的一切邪祟都被引燃。
许源踩着火轮,已经把剑丸、斩龙剑都放了出来,手中还持着铃铛长刺和阴阳铡。
绕着火帷帐营地转了一圈,大发神威,把所有的邪祟犁了一遍!
这些邪祟大都只是八流、七流,六流已经十分少见。
又被许源的“”和“君临天下”双重压制,几乎是一碰就死。
这一圈犁过去之后,躁动的邪祟们立刻冷静了下来!
邪祟们的惨叫声在火焰中,变得越来越低,渐渐地都没了声息。
刚才的嘶吼、鬼啸,从耳边消失了。
邪祟们向后涌去,纷纷退入了黑暗中。
“哼!”许源又是一声冷哼,这才转身回到了营地中。
韦晋渊看到许源大出风头,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喜叔。
人家只是一个五流,就能冲出去大杀四方。
喜叔你是不是也应该努力一些,让我跟着出出风头?
喜叔明白自家公子的意思,但老奴真的做不到啊。
在岗头村的时候,喜叔一身本事被洗了个干干净净。
他虽然是四流,可现在杀出去,也只能像笨拙的武修一样,一拳一脚的打杀。
从声势上来说,远远不如许源这般,一团火下去灭杀一大片。
喜叔在公子身边低声道:“待会若是有五流以上的邪祟杀来,老夫一定为公子挣回脸面。”
韦晋渊点了点头。
邪祟们退却之后,彼此之间时不时地响起几声诡语。
似乎是在隔空交流着什么。
这里距离小余山不远。
大邪祟当然也是有的。
许源这一轮杀退了邪祟,回到了营地之后,则是转身看向了平泉村。
村中所有的灯火都熄灭了。
从村子里传来呼噜声,“村民们”都睡得很香,对村外的大战似乎是毫无所觉。
许源却总觉得有些异常。
思索之后,许源又一次打开了“望命”。
这一次,在“望命”之下,清晰地看到那伪村邪祟的“命”并无变化,还是那样粗壮笔直宛如狼烟。
但那道命下方,那一团玄黄色的火焰,却是更加凶猛的燃烧起来。
原本火焰是缩在命中的,现在已经扩张到了三丈大小,已经远远超出了命的范围。
似乎是从周围的虚空中,吸收了某种力量,故而不断壮大。
许源疑惑:“难道说……我们杀了邪祟,反倒是增强了这伪村诡异?
它吸收了这些邪祟死后散溢的阴气?”
但许源很快又推翻了这个猜测:“不对,我虽然杀了很多邪祟,但都用腹中火烧了一遍,阴气也被烧净。”
“即便是有些阴气散溢出来,绝不会太多,不可能让那团伙,膨胀到这等地步。”
许源一直用“望命”看着。
这段平静时期,那一团玄黄色的火焰,果然是慢慢的开始收缩。
但变化的又只是这火焰,伪村邪祟的命没有得到增强。
一直密切关注周围动静的喜叔,耳朵忽然动了动,道:“来了!”
“蛊躯”乃是将他的身躯全面加强。
他的六识也变得十分敏锐。
许源收了望命,先应对外面的邪祟。
侧耳倾听,的确有些异常的声响,从远处遥遥传来。
韦晋渊低声询问:“几流?”
喜叔又听了一会儿,神色变得古怪起来:“嗯……恐怕至少也是五流。”
韦晋渊笑了:“喜叔你大显身手的机会来了!”
喜叔却低着头没有说话。
见喜叔没有回应,韦晋渊有些奇怪,可还没等他继续询问,夜空中传来一阵猎猎风声。
哗——
一道巨大的黑影从众人头顶上飞速掠过。
虽然距离还有十几丈,但是带起的大风吹得每个人都有些睁不开眼。
那黑影冲过去之后,又在几十丈外一个盘旋转头回来,两排三双惨绿的眼睛,高悬在夜空中,就好像是挂着六只灯笼!
韦晋渊哑口无言。
不用再问了,喜叔没办法大显身手了。
喜叔不能飞啊。
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强大的对手,可是地上的打天上的——这怎么打?
没有胜算的好不好?
喜叔看到韦晋渊一脸的失望,惭愧的挠了挠自己油腻的头发,勉强说道:“其实……我倒是也能在背后,生出一双虫翅。”
韦晋渊大喜:“太好了……”
但他很快就注意到喜叔的异常,又低声问道:“飞起来也打不过?”
天空中那东西,是一只巨大的蝙蝠。
两道蝠翼展开来,宽达十丈!下盖着数百只冤魂。
喜叔实话实说:“虫翅很脆弱,即便是我生出来的虫翅,也比不上那邪祟的蝠翼。
若是在战斗中,虫翅被击破,便毫无胜算。”
而且还有一点喜叔没有说,他从未自己背着虫翅飞行战斗。
操控起来怕是有些陌生。
韦晋渊很想让喜叔“试一试”。
但终究狠不下这个心。
毕竟喜叔是看着他长大的。
“罢了……”韦晋渊长叹一声:“咱们便看着那许源,再出一次风头吧。”
那万魂蝠在夜空中滑翔几圈,已经按捺不住要扑下来了。
它这种邪祟,成长性极高。
真的可以长到数百丈,两只蝠翼下,各自盖住上万冤魂。
真到了这地步,便是面对阮天爷,也能拼上一拼。
没等那邪祟扑下来,许源已经踩着火轮冲天而起。
万魂蝠六只眼睛冰冷盯着许源,双翼展开俯冲迎击——
然后一头就扎进了恶浊网中。
许源小时候,曾见过乡民用网捕鸟。
而如今的恶浊网,可算是个升级版!
万魂蝠撞进来,就感觉不好,立刻挣扎着要退出去。
它蝠翼下的那些冤魂纷纷放出,帮着它往外逃窜。
可是恶浊网乃是立体的,层层迭迭,挣脱了一层还有一层。
许源把手中的铃铛长刺一摇,叮叮当当的声音中,那些冤魂如遭雷击,一个个呆滞不能动弹。
许源把长刺向前一送,便刺进了万魂蝠的脑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