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成一致以后,五女开始商量细节,也就是谁找谁,怎么说服她们?
在这个过程中,五女稍稍统计了一下,如果她们说服了后宫中的大部分女人,这些后宫中的女人再说服了她们背后的势力,支持解除皇子身上枷锁的一方,就能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这主要是因为,朝中的主要官员家里最优秀的女儿差不多都进宫了,包括大多数宰执。
袁倾城不动声色地问:“你们说,官家是不是早就算计到了此事,特意将大臣家的女儿全部纳入后宫,形成利益共同体,如今才能轻而易举地打破皇子身上的枷锁?”
张纯一撇嘴:“他就是纯粹好色。这个绝妙的主意是我想到的,他也就是坐享其成而已。”
说到这里,张纯一副操碎了心的表情继续说道:“他就是命好,什么事都有咱们帮他谋划、帮他做,要不然,他这个皇帝怎么可能当得这么舒服?”
袁倾城看了自信满满的张纯一眼说道:“官家当上皇帝,可全凭他自己的本事,哪有你说得那么差?”
“哈!当初要是没有我用妙计解放出来他心中的野心,你猜他敢不敢跟赵佶争这个皇位?”
“后来也是我帮他谋划如何从赵佶手上夺取皇位,又给他介绍了童贯、梁师成、李彦、蔡京、王禀、何灌等人才,还跟娇娇要了玻璃和香皂的制造之法解决了他没钱的难题,这他才能收买人心,最后更是我亲自到向太后身边帮他盯住最关键的向太后。”
越说张纯越是不忿:“你们说,要是没有我,他能当上这个皇帝吗?你们再说说,就凭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事,在他登基称帝上立下的赫赫功劳,他怎么都该让我当他的皇后吧?哈!结果,我忙活了一溜十三刀,最后他却娶了郑皇后当他的皇后,你们摸着良心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听张纯在这发牢骚,李琳、叶诗韵、麻晓娇全都一脸责怪地看着袁倾城,她们似乎在说:“没事你提这茬干嘛,让她又开始翻旧账。”
听了张纯的吐槽,袁倾城在心中评判了一下,发现赵俣所说的,在赵俣打败赵佶登基称帝一事上,她们什么都没帮上赵俣,并不准确,至少麻晓娇的玻璃和香皂的制造之法解决了赵俣没钱的难题。
当然,站在赵俣的角度上来看,张纯的功劳和用处肯定没有郑显肃大就是了。
而且,现在看来,郑显肃确实比张纯适合当皇后,赵俣的选择一点问题都没有。
张纯的话匣子打开了,一时半会还真关不上。
张纯继续说:“行,郑皇后当初也帮了他不少忙,功劳可能也不比我小多少,又心思缜密、手段不凡,比较适合当皇后,她当皇后也算实至名归,我不跟她争,但给我一个贵妃不过分吧?我的功劳难道比不上王贵妃和郭贵妃?好嘛!最后竟然给了我一个不伦不类的皇妃,跟你们四个一样,皇妃是什么鬼,四大皇妃中有皇妃吗?我努力了这么多年,给他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才好不容易成了贤妃,离贵妃竟然还有三步,简直欺人太甚!”
麻晓娇安抚张纯道:“你跟官家在一起,又不是为了名利,主要不是为了爱情嘛。”
听麻晓娇这么说,张纯缓和了一点,说道:“也就他是我初恋,我也没机会把他甩了换个老公,不然,你们看我会不会跟他善罢甘休!”
袁倾城在一旁说了一句:“你说官家会不会是知道了你有一个‘太后纯’的绰号以及你当初制定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计划,才故意让皇后打压一下你的?”
“你们谁出卖我了?”张纯问。
“神经病啊,我们出卖你有什么好处?亦或者说,我们有出卖你的必要吗?”叶诗韵说。
张纯一想也是。
李琳是军人出身,又是大姐大,她要是出卖自己,人设就崩了。
叶诗韵虽然嘴不严,动不动就掀桌子,但她所追求的只是荣华富贵和享受,才不愿意没事找事,也不可能出卖自己。
麻晓娇性格好,重情重义,又是自己最好的闺蜜,肯定也不会出卖自己。
袁倾城虽然跟自己有点不对付,但自己还是相信她的人品的,也应该不会出卖自己。
最关键的是,她们全都没有出卖自己的理由和动机。
所以,张纯说:“只要你们不出卖我,他就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有‘太后纯’这个绰号以及当初想过干掉他。再说,我那时不是年少轻狂,跟他的感情也没现在这么深,才动了点歪心思。你们知道的,自从我真心接受了他以后,可一直都是全心全意对他,为他保驾护航,致力帮他当上千古一帝。万一,我说万一有一天,他真发现我过去的污点,你们可得拉我一把,证明我是爱他的,为他已经改邪归正了。”
“好,到时候我帮你说话。”李琳说。
“行,姐妹一场,我不会看着你死的。”叶诗韵说。
“纯姐你放心,我肯定帮你。”麻晓娇说。
袁倾城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官家根本就没想过跟你计较。’
但这话不能说,她只能敷衍道:“我会如实跟官家说的。”
解除皇子身上限制的事宜早不宜迟,要是等到太子赵寿的羽翼丰满,就难办了。
而且,这次皇子出阁,正是绝佳的机会。
于是,五女商量好了之后,立即分头行动,先拿下章楠、蔡璇等关键人物,再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传遍后宫中的每个角落。
这不是阴谋,而是有利于后宫中除了郑显肃以外大多数女人的阳谋——毕竟,就算她们现在没有儿子,将来可能也会生下儿子,而只有解开皇子身上的枷锁,她们的儿子才能获得自由,有所作为,不用被当成猪来养。
也正是因为如此,后宫中的大多数女人都答应了支持五女,并纷纷派人去说服自己的娘家人。
其实,在五女行动的第一时间,郑显肃就知道了她们在干什么。
以郑显肃的聪明,很快就想到了,这背后肯定是赵俣在推动此事,后宫中的不少女人之所以愿意支持五女,主要也是因为她们也看明白了此事,在支持自己的男人赵俣而已。
既然这背后之人是赵俣,郑显肃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不能阻止此事。
这就是郑显肃的行事准则,哪怕此事会严重影响她和她儿子赵寿的利益。
而郑显肃没有出面阻拦此事,那五女的串联,肯定非常成功。
很快,在一众宰执的带头支持下,朝廷解除了对皇子及宗室的限制,允许皇子、宗室从政、从军、经商、自由选择居住之地,同时,赵宋王朝正式推行功封及递降袭爵。
根据朝廷规定,皇子出阁之后,不会给予府邸,也不会给予封号、官职和权力,更不会被授予王爵,而是会先被送入太学,成为太学生。
皇子匿名入太学后,便被纳入三舍法体系之中,与其他太学生一同遵循升舍规则,其爵位也与此深度绑定。
太学三舍分为外舍、内舍、上舍,皇子需从外舍起步。初入外舍时,皇子并无爵位,仅以太学生的身份求学。若能在外舍生年终考核中合格,升入内舍,便可获封“开国男”。
进入内舍后,皇子需再经两年研习与考核。若内舍终考合格,升入上舍,则可晋爵为“开国子”。
上舍为太学最高阶,皇子在上舍需修满三年,期间参与每月“私试”与每年“公试”。若上舍毕业考核列“上舍优等”者,则可直接晋爵“开国县公”,且有资格参与吏部铨选,进入仕途;列“上舍中等”者,晋爵“开国侯”,可优先获得入馆阁修书或外放州县历练的机会;列“上舍下等”者,亦能晋爵“开国伯”,需继续在地方或中央机构见习,积累实务经验。
当然,这并不是皇子唯一的出路。
皇子也可以从军走武途,具体就是,需先匿名进入武学,与将士子弟一同从武学外舍生做起。
武学是李琳效仿太学创办的赵宋王朝的“皇甫军校”,也实行三舍制,但偏重实战。
外舍生需研习《武经总要》等兵书战策,进行沙盘推演,参与营阵操练。
皇子入武学后,与其他生员同吃同住,衣物兵器皆按军制发放,并无特例。
皇子若在外舍年终考校合格,便可升入内舍,同时获授“开国男”。
内舍研习侧重领兵之术,生员需每月随禁军参与野外驻训,模拟攻防战阵。
若皇子在内舍终考中合格,便可升为上合,获得“开国子”。
上舍为武学最高阶,皇子在上舍需修满三年,期间参与每月“私试”与每年“公试”。若上舍毕业考核列“上舍上等”者,则可直接晋爵“开国县公”,且有资格参与兵部铨选,进入前线;列“上舍中等”者,晋爵“开国侯”,可优先获得边军历练的机会;列“上舍下等”者,亦能晋爵“开国伯”,需继续在武学学习,同时进入神机军实习,积累经验。
开国县公往上,还有开国郡公、开国公、郡公、国公、郡王、嗣王、王,总共十二个爵位等级。
而要想获得开国县公往上的爵位,那就得拿出来实实在在的政绩或者军功了。
总之,哪怕是皇子,要想获得爵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然,皇子中也肯定不乏那些文不成武不就的,这样的皇子就只能选择去经商了,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有可能连个关内侯的爵位都得不到。
至于递降袭爵就不多说了,无非就是,父爵为王者,只有一子可袭嗣王;父爵为嗣王者,只有一子可袭郡王;郡王只有一子可袭国公,国公只有一子可袭开国公,开国公只有一子可袭郡公,郡公只有一子可袭开国郡公,开国郡公只有一子可袭开国县公,开国县公只有一子为开国侯,开国侯只有一子为开国伯,开国伯只有一子为开国子,开国子只有一子为开国男。若袭爵者自身无新的功绩,到开国男这一辈,其子便不再袭爵,需自谋生路——或入太学、武学从头挣起,或经商置业凭本事立足,与寻常士庶无异。
而若有多个儿子,除了袭爵之子,其他儿子若想获得爵位,也要入太学、武学从头挣起。
不得不说,赵俣对自己的儿孙也真是够狠的。
这也可以说是,他们获得自由的代价。
见赵俣对自己的儿孙如此之狠,而且这功封和递降袭爵确实能解决问题,并且不会为赵宋王朝的财政带来太大的压力,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反对派,只能闭上他们的嘴,看着宗室崛起。
一切尘埃落定了之后,赵俣来到了坤宁宫。
晚上。
云散雨歇过后,赵俣从后面抱着郑显肃,两人沉默了许久。
“官家可直言相告,臣妾并非不知顾全大局之人。”郑显肃打破了沉默。
站在郑显肃的角度来看,这事赵俣确实做得有些不地道,也难怪好脾气的她也不禁有些怨言。
赵俣边揉捏着郑显肃的西柚、边解释:“一来,兹事体大,不容有失,我只能先委屈你及太子;二来,此事对太子确有影响,若我事先与你说,你不阻止,将来何以面对太子;三来,若我当断不断,将来或将致使他等兄弟相残,我大宋动荡。故而我不得不为之。”
郑显肃明白,赵俣既是一位皇帝,也是一位父亲,站在赵俣的角度上,他确实不能让自己的几百个儿子全都被囚禁起来,也不能让他们成为朝廷的负担,进而等新皇帝登基后“削藩”,以至于骨肉相残,而这次的机会又实在太难得,错过了,哪怕是赵俣可能都难以解除皇子身上的枷锁,所以赵俣不能赌她深明大义。
郑显肃转过身来,看着赵俣,推心置腹地说:“此事虽有可能促成强王诞生,影响太子皇权,可臣妾又岂能不知,此乃唯一解决之法,且臣妾对官家有信心,坚信官家必有后策,断不会教太子有后顾之忧,故官家若如实相告,臣妾必不教官家失望,还求官家今后对臣妾多些信心,臣妾只愿夫唱妇随,不愿你我夫妻心有隔阂。”
说到这里,郑显肃在赵俣耳边,压低声音又说:“即便官家有一日废太子,臣妾也坚信官家必有考量,定会支持官家,若有违此誓,臣妾愿遭横事,恶病临身,死于非命!”
郑显肃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坚定与恳求,眼中闪烁着对赵俣深深的信赖与期盼。
赵俣听言,不禁有些动容,他与郑显肃对视了许久,见郑显肃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就好像在说:“如果有朝一日非得让臣妾在官家及太子中间做个选择,臣妾一定选官家,请官家相信臣妾!”
读懂了郑显肃的心意,赵俣一把将郑显肃抱入怀中,向她保证:“只此一次,今后我绝不会再辜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