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短暂停滞了一瞬。
这里是神明之间的角斗场，光是彼此的争斗便让地貌转变，一名在凡人眼中遥不可及的阿斯塔特在此刻显得是那么的渺小。
在这片深受亚空间影响，熔岩与火焰沿着地表脉络不断蔓延的区域，只是一瞬间的停滞，便又有三头嗜血狂魔自裂隙中咆哮而出，从天空以及左右两侧夹击。
不过长剑与斧刃只是命中了残影。
其中一头大魔发出愤怒的低吼，甩出缠绕锁链的短矛，两次凌厉的投掷皆是一无所获。
它猛然拽回武器，却在同一刹那，一道炽白的光芒如雷霆般掠过。
它的魔躯瞬间崩解，仅剩那双紧握锁链的狰狞手臂仍悬于半空。
退！
另一头大魔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那道燃烧的身影在斩杀敌手的瞬间抬起了右足。
轰！
大地在他脚下轰然塌陷，环状的气浪裹挟着碎石与烈焰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迦尔纳以无坚不摧之力落下，以及那一直缠绕周身的火焰，两相迭加，当场就掀起了一场风暴。
双脚一下子就站立不稳，风暴更是将人吹得四散，当刮过身躯之时，将那血肉构筑的恶魔双翼灼烧得只剩下森森白骨，身经百战的嗜血狂魔将武器插入大地，却依旧站立不稳。
下一刻，那道身影已如陨星般破空袭来。
嗜血狂魔抬眼，见到了那张让无数存在心心念念的面孔。
他的脸上再没有一丝嬉笑的表情，燃烧怒焰的瞳光穿透翻腾的烟尘，直刺灵魂。
这是技巧与力量的完美结合，飞行能力赋予他多角度进攻的优势，绚烂的轨迹在空中交织，武器碰撞的火星四溅，轰击得占用同伴力量的大魔不断后退。
但只是挪移几步以后，正全力防御的嗜血狂魔只觉得下身一凉。
目光下移，只见自己的下半身已经距离自己有了一段距离。
怎、怎会如此
连绵不绝，单力量就让人难以招架的攻势早已麻痹了它的感知，当嗜血狂魔仍在困惑自己何时中招时，炽烈的火光骤然闪过。
粘稠的血色空气被灼烧出一道漆黑的轨迹，大魔的意识连同存在，都在瞬间分解、湮灭。
呼——
科索拉克斯目睹了整个过程。
他看见不远处绽放的纯白光环。
当迦尔纳的烈焰被风压席卷而来，灼热的气浪刺痛脸颊时，那真是个奇迹。
科索拉克斯向前。
彼时，他真心认为解脱已经弃他们而去。
但此时此刻，炽天使绽放双翼，犹如星辰般闪耀。
科索拉克斯注视着炽天使轻易将嗜血狂魔斩杀的那一刻，虽然就发生在前一瞬，却仿佛已经过去了无数时光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回味。
那一刻，大天使在他的眼前将血神麾下的爪牙彻底摧毁，不留痕迹。
科索拉克斯相信，他就算再活上一万年也不会看见比这更伟大的事迹了。
越是简单，越是伟大。
这不是什么武力的炫耀，比如依靠个体迎战一台雄伟壮丽的泰坦神机，或是单人突破大气层。
面对钢与铁，血与火，这个宇宙赋予众生万物的重压，大多数东西都无法屹立不倒，就是泰坦也一样，比之庞大万倍的战舰也一样。
四神高高在上，嘲弄着众生，就连死亡都不是终结。
希望似乎早已渺茫，抗争已被彻底碾碎。
然而，就在堕落者与反抗者都认定希望消逝之时，他却降临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解脱不复存在时，他却如雄鹰般翱翔天际。
高贵而不惧摧毁，杵立于战场之上，便能够以最为绝对的方式碾碎任何胆敢对他的存在以及力量提出质疑的事物！
他以最为纯粹的方式彰显了自己的精神与力量。
他将大魔踩在脚下，即使是狂暴如血神的延伸，面对即将到来的彻底消亡，嗜血狂魔也在此刻流露出恐惧的回响。
而那些被圣血天使，被黑色圣堂，被处刑者，被无数凡人所杀死，不在血神注视之中的生物，也在进入亚空间的一瞬间便在燃烧的双翼之下彻底湮灭。
我做得到！我能够带领你们做到！
一个身影就站在那里，光是存在便能够将人们凝聚在一起反抗黑暗。
他们的心将与他一同腾飞，疲惫的精神随之振奋，肉体也再度绽放力量。
“我是科索拉克斯。”
当突破圣血天使阵线的那一刻，伤痕累累的吞世者终于来到了炽天使的近前。
“‘背誓者’、‘屠夫’、‘战士’。”
呼啸的狂风撕扯着皮肤，盔甲内的躯体几近休克，更遑论发动攻击，但吞世者仍向前迈出一步，让本已迟缓的动作再次加速。
他的身躯在烈焰中逐渐消融，目光却始终锁定着那炽烈的天使。
“我——”
砰！
骤然砸落的枪柄贯穿最后一头嗜血狂魔的头颅，内部应力瞬间将这颗头颅震得粉碎。迦尔纳振臂一挥，无头尸体如破布般被甩落在地。他抬起双眼，与科索拉克斯四目相对。
这是第二次对视。
他注视着这条疯狂的猎犬在火焰中燃烧，看着他的躯体在盔甲内逐渐熔化，最终将倒毙在冲锋的路上。
嗯，我记住了。
迦尔纳会记住这个人。
你的名字将载入史册，人类会记住这名混沌军阀带来的伤痛，会铭记吞世者军团的堕落历程，会知晓一个本为守护人类而生的军团如何在层层恶意侵蚀下腐化变质。
世人将牢记无数同胞如何在混沌的扭曲中沦为怪物。
人们会记住你们，也永远不会宽恕你们。
这份仇恨将被世代铭记。
然后将这份仇恨化作力量。
“然后你会死。”
当啷
高举的战斧从焦黑的手中滑落，在惯性作用下翻滚着坠至炽天使脚边。
被烈焰吞噬的身影轰然倒地，渐渐与燃烧的大地融为一体。
恐虐的嘶吼仍在天际回荡。
迦尔纳收回视线，观着眼前的裂隙，再次直面永无止境的恶魔狂潮。
当他扫视战场的目光与每一双猩红眼瞳相接时，即便是最高贵的大魔也不禁在这凝视下退缩。
“我是说，你们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