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亚克姆确实没打算介入眼前这场在他看来“稀松平常”的决斗。
虽然库鲁尔确实很强,在埃雷杜因末日卫士这个种族里已经是除了卡扎克之外的第二号强者。
但迪亚克姆哪怕用最宽松的判定条件,依然觉得现在的库鲁尔在全力爆发的自己面前大概率撑不过第三招。
这个大恶魔看似强悍,但依然只是在接受邪能原力的强化,而非真正驾驭自己的道途,它其实无法从邪能原力中获得真正的伟力,只是凭借着邪能的超强破坏力在逞凶。
一个典型的数值怪,甚至连最基础的机制都没有。
如此“朴实无华”的战斗姿态,已经跟不上如今艾泽拉斯这个“群魔乱舞”的版本啦。
“我以前都没怎么考虑过这个问题,卡扎克,你说,恶魔们在邪能中能踏足的道途多吗?”
警戒者用精神询问,黎明霸主叹气说:
“很少,甚至可以说只有一种,即是追随黑暗泰坦的‘军团之路’道途,用暴力洗刷整个星海,然而一条道途只能允许一位尊主走到极致。
也就是说,恶魔们遵循黑暗泰坦的意志是根本无法成为次级神的。
然而,邪能和其他原力不同,邪能的权柄尽归于萨格拉斯一人,这就让其他的道途很难在邪能领域中出现。
非要说的话,伊利达雷的恶魔猎手们算是走出了自己的路。
尤其是伊利丹·怒风。
他所行走的‘狩魔之路’利用邪能的毁灭欲来毁灭恶魔这样的造物,却依然能得到邪能的认可,这就是为什么恶魔猎手在面对恶魔时优势极大的原因。
他们有自己的道途和道义,而恶魔只知道在军团之路上一路狂飙。”
“术士们就没有一条区别于以上两者的道途吗?”
迪克说:
“而且邪能的释义除了毁灭之外,还有混乱和破坏,我看深渊领主们那种追逐极致战斗欲的‘癫佬’之路似乎也有道途的雏形了。”
“或许吧,但它们显然无法在邪能之路中走的太远,术士们的道路往往狡猾又曲折,他们乐于走捷径,而代价就是会沦为力量的奴隶。”
卡扎克对这个问题似乎没什么兴趣。
它注视着库鲁尔那“丑陋的战姿”,语气冷漠的说:
“恶魔们大都不擅长思考,然而道途这种力量想要精深却必须思考,最少要有自己的理解。
我甚至觉得,燃烧军团的恶魔们哪怕都行走黑暗泰坦的‘军团之路’,但能将这条道途走入极致依然很少。
萨格拉斯不只是毁灭者那么简单。
恶魔们无法理解萨格拉斯点燃星海的目的,它们就无法得到黑暗泰坦的真正祝福。
如您眼前这蠢货!
满心以为杀戮和毁灭就能取悦黑暗泰坦
它明明已经在艾泽拉斯的大地上停留了六个月,却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如果库鲁尔能善用时间,带着激流堡的恶魔组织一场远征,向尤格·萨隆或者恩佐斯发起挑战。
哪怕远征失败了,它在回到扭曲虚空时一样能晋升为萨格拉斯的选民。”
迪亚克姆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说:
“但我们怎能指望热衷于毁灭的恶魔们脑子开窍呢?它们追求力量,但越是有力量就会越蠢,这简直是个悖论。
难怪恶魔无法天然诞生邪能次级神,还得让萨格拉斯跳槽过来才能满足邪能的渴求。”
“所以,萨格拉斯不是坏人?”
艰难杀死了两头传奇阶位的焦灼猎犬,自己受了伤,这会正盘坐在迪亚克姆身旁给自己打绷带的瓦里安忍不住问了句。
他虽然听不到迪亚克姆和卡扎克的精神交流,但警戒者最后说的这句话他听到了。
这个问题让迪克回头看着瓦里安。
他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伸手放在白卒肩膀,为他注入圣光疗愈,随后解释道:
“‘好’和‘坏’是个相对概念,对于你这样的孩子来说,不必深究其中的差别,对你来说,不,对于所有凡人来说,萨格拉斯就是这宇宙中最可怕的大坏蛋。
但对于那些窥见原力本质的人,如我这样的不幸家伙而言,萨格拉斯的行为确实有一定的正当性。
那是宇宙大循环的一环。”
“哦,听不太懂。”
瓦里安这孩子最大的优点就是老实,从来不会不懂装懂。
他看着眼前激烈的战斗,忍不住问道:
“您真的不能参与其中,一剑把库鲁尔干掉吗?或者您可用圣光强化洛萨元帅,这也不犯规吧?毕竟库鲁尔都用邪能强化它了。
这也不是它本身的力量。”
“说不能参加就不能参加。”
迪亚克姆严肃的对白卒说:
“库鲁尔死在洛萨手中,和它死在我手里是两个概念,如果我在这时候介入,就等于在羞辱人类迄今为止所有的努力。
人有人的战场,神有神的战斗!
虽然我距离‘神’的概念还差得远,但我也应有如此觉悟,你们不是那种无法依靠自己实现理想的孱弱者,因而我于此旁观就足够了。
最少有我在,库鲁尔别想发动这邪能高塔下方隐藏的恶魔引擎,抛出天启炸弹来把你们和整个激流堡全部送上天。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去战斗。”
“我不行,他们四个的能量太夸张了,我随便碰一下就要死。”
瓦里安有些羡慕的叹气说:
“我年纪太小了。
艾格文女士说要等我十六岁时才会给我救世者的试炼,她还说如果世界母亲需要一个孩子为祂的存亡献出未来,那么世界母亲也就活该毁灭了。”
“你倒是拎得清,但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把这雷神使用过的战斧交给你呢?”
迪克反问道:
“如果我给你一件神器,难道不是希望你在必要的时候正确的使用它吗?
当你自身实力不够的时候,就需要武器来弥补你的破坏力。雷神的战斧可以破坏这世界上绝大部分物品,这是他在泰坦熔炉里塑造出的神兵。
大恶魔被邪能强化的躯体,也挡不住这种泰坦之力的迸发。
当然”
警戒者哼了一声,挥了挥手指,说:
“你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而我绝不会告诉你什么时候应该使用这把武器,毕竟,捕捉战机是一名剑圣的基本功。”
白卒眨了眨眼睛。
他看了一眼手中雷光迸溅的战斧。
确实,在他今天使用这把武器战斗时,还没有遇到过需要苦战的对手。
雷霆战斧和锋利无比的萨拉迈尼不同,这把战斧没那么锋利但它总能击溃恶魔们的一切防御,仿佛这就是它与生俱来的能力。
恍若一道雷霆咆哮,让敌人震颤失神。
哪怕只有那么一瞬间。
瓦里安似乎理解了。
他站起身,双手抓起了战斧,紧盯着眼前的战场,当卡德加和罗宁在移形换位,闪现到战场两侧分别用世界之力塑造出锁链将魔王库鲁尔限制在原地,而洛萨元帅爆发圣光,即将发动灰烬审判的那一刻,白卒一跃而起。
他只有一次干扰战局的机会。
他很果断的挥动战斧,就像是记忆中格罗姆·地狱咆哮用血吼战斧砍入玛洛诺斯的那一刻,瓦里安也抡起咆哮的雷霆,将其砍入了库鲁尔的翅膀根。
这一击并不致命,选的攻击方位也很糟糕,战斧砍下爆发出的雷光让大恶魔的防御走形,在它的咆哮声中,洛萨闪耀着圣光的战剑自它的脖颈和躯体一滑而过。
随后爆发的圣光如世间锋锐之物,一闪而逝却又无物不斩!
“噗”
灼热的光自库鲁尔脖子和胸口迸发,让大恶魔的末日之刃砸落在地。
它挥动爪子试图封堵这混杂着世界之力爆燃的伤口,但不能。
耀眼的圣光在它的致命处疯狂的破坏着,超越了恶魔的邪能自愈,让它庞大的躯体失去力量踉跄着后退,最终摔倒在邪焰点燃的王座之下。
它没有去看洛萨或者其他人,而是死死的盯着居高临下看着它的迪亚克姆。
它挣扎着说:
“你卑鄙”
“真不是我介入。”
警戒者的耐心的解释道:
“如果是我指点白卒,七秒前你的脑袋就该飞出去了,那孩子抓战机的眼力还得练,反过来说,你的战斗技巧比起卡扎克确实差远了。
刚才那样的攻击绝对打不中卡扎克,毕竟你的翅膀又不是摆设,面对偷袭为什么不用双翼防御?
这次回去之后抽空练练基本功吧,库鲁尔。
这样的你很难晋升到伟力之中,更不配使用‘魔王’这样的绰号。
去吧。
我不会净化你,放心回去吧。”
“呸,诅咒你!”
库鲁尔用最后的力量骂了句。
在邪能抽离这个失败者躯体的瞬间,它的恶魔之躯开始塌陷,那些晶化的邪能如玻璃一样破碎,大恶魔也没有试图用焚身爆带走这里的凡人。
根本不必费劲。
迪亚克姆在这,它竭尽全力的焚身爆伤不到任何一个人,只能是徒增笑料。
有这么一个“观众”还真是让人绝望,自己身为大恶魔的拼死一战或许只是取悦他的角斗而已,这种无力对抗的感觉是如此的痛苦又耻辱
难怪在迪亚克姆消失的那两万年里,卡扎克跟疯了一样想要寻仇呢。
白卒有些尴尬的站起身。
他听到了警戒者的点评,仔细想想,确实自己在七秒前错失了一次能偷袭斩首的好机会。
不过还好,自己真的帮助洛萨元帅获得了胜利。
他咧嘴一笑,走到库鲁尔的尸体前,挥起雷霆战斧将大恶魔的脑袋斩下,而洛萨拖着那东西走到了邪能高塔的边缘,看着下方还在激斗的战斗,元帅挥起手,将库鲁尔的脑袋抛了下去。
那丑恶之物在空中不断旋转,又在大地母亲的重力召唤下呼啸着砸在塔下的战场中。
正在扑击杜隆坦的一头地狱犬很不幸的被这“毫无道德”的高空坠物给砸死了,而旁边的恶魔们看到了魔王的脑袋和它死不瞑目的表情。
它们被吓到了。
它们纷纷仰起头,正看到洛萨高举着圣剑,竭力让自己的圣光绽放于邪能高塔的顶端,就如点亮了这邪恶黑暗之塔的灯火。
大恶魔死了!
激流堡被光复了,圣光正在那高塔之上点燃,他们赢了.
人类赢了!
整个激流堡在这一刻陷入了沉默,只剩下群魔不甘的嘶吼,恍若一场混乱的风暴席卷过城市各处,但随后爆发的欢呼与战吼就如怒涛涌起的潮水,将恶魔们的嘶吼压制下去。
“冲啊!杀啊!洛萨干死了大恶魔!我们赢啦!联盟必胜啊!”
穆拉丁·铜须这个热血矮人,这会表现的比人类还要兴奋。
他挥舞着山丘之王的铁锤和战斧,从城门上一跃而下,如“短腿炮弹”一样砸入恶魔之中,以一种享受喜悦的姿态掀起了屠戮的风暴。
那些战士们也忘乎所以的咆哮着。
他们跟随着自己的长官在这一条街道上发起了冲锋,完全不在乎是不是己方占优。
他们太狂热了,似乎被胜利与勇气填充了脑海。
这种情绪来的是如此剧烈,似乎有双无形的手拂过战场,点燃了战士们的豪勇之心,反观恶魔们遭遇了同样剧烈的情绪变化。
畏惧,怀疑,悲伤这样的情绪不断涌现。
它们似乎亲眼看到了库鲁尔战败时的不甘,那种绝望笼罩了它们,让它们本该任何时刻都锁死的狂乱战斗欲如阳光下的落雪一样融化。
尤其是那些下位恶魔。
在地狱犬和小鬼眼中,朝着它们发起冲锋的人类似乎比之前更加高大,那些穿着盔甲的骑士可怕极了。
他们似乎用脚就能踩死自己!
“跑啊,跑啊!”
一头小鬼惊慌的跳上身旁的地狱犬,驾驭着自己同样慌乱的“坐骑”发出尖锐的嘶鸣:
“库鲁尔都死了,我们打不过他们!阿拉希的野蛮人太可怕了,他们要在这座城市里屠杀我们,就像是一万年前的胡恩·高岭快跑啊!
我们失败了!
我军败啦。”
失败的阴影就像是一颗种子,被某个不讲武德的家伙悄然植入这些恶魔心中,又借由胆怯者的悲鸣破土而出,它在生根发芽的那一刻又像是一场瘟疫爆发着感染。
那些被吓坏的懦夫就是一个个干扰节点,让它们周围的恶魔也迅速失去战意。
于是,大崩溃就那么发生了。
就像是快速滚起的雪球,滚过战场带来越来越难以控制的溃败,直至最后一道道通往扭曲虚空的裂隙被惊慌失措的曼阿瑞术士们撕开,恶魔们丢盔弃甲的跳入其中。
甚至有几台魔钢歼灭者的机师都丢下了自己的战争兵器跟着一起跑。
哪怕只要它们驾驭着这强悍的机械,人类就根本别想突破它们的武力,但若人心没了,守着这几台破机器又有什么用呢?
“恕我直言,大人。”
目睹了这一切的卡扎克在旁边撇嘴说:
“您获取胜利的方式越来越‘脏’了,你明明可以用强大的武力正面击溃它们,何必玩弄它们本就充斥着残暴与脆弱的贫瘠心灵?
这不是圣光的勇士所为!”
对此评价,迪亚克姆只是耸了耸肩。
虽然他只是在测试煞之力在大规模战场上的运用奥义,但卡扎克说的似乎也不错。
好吧。
那么下次遇到恶魔战场的时候,自己就用更光明正大的武力击溃它们吧。
前提是,恶魔真有胆子对“圣光屠夫”发起挑战的话。
从库鲁尔刚才的反应来看,迪亚克姆对此真的挺悲观。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冲入高塔顶层,将洛萨举起来欢呼的铁马骑士们,向卡德加和罗宁点头告别,最后在化身为光的集结传送中回到了艾瑞达号飞船上。
让人类享受这场胜利吧。
他们马上就要进入更残酷的内战了,愿他们安好。
洛萨爬到了邪能高塔平台更高处的塔尖上,他将一面自己设计的帝国战旗插在了这高塔曾经遍布邪能的“索伦之眼”的位置上。
这是一把非常巨大的旗帜,足以拿去给巨龙们当洗澡巾用。
但也正因为它足够巨大,所以在插上之后,能让人在阿拉希高地的任何地方看到它。
这是一面很朴素的旗帜。
并没有和泰瑞纳斯王设计的帝国旗帜一样,无礼又夸张的将人类七国所有的标志都画在上面。
洛萨很简单的给红色战旗上安置了咆哮雄狮的盾形徽章,又用人类语的符文点缀帝国之名,最下方有圣光的美德箴言。
雄狮代表人类的勇气,盾徽代表人类的坚韧,符文代表人类的智慧,美德箴言代表人类的信仰和对自我的美好期待与约束。
有这五样东西,就足以撑起一个必将流传于后世的国家。
洛萨原本想要将自己建立的帝国称为“神圣阿拉索帝国”,继承古老帝国的名讳,但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他已经不打算再建立一个“第二帝国”了。
“就叫它‘灭战者帝国’!”
洛萨落在了高塔的平台上,看着下方还在零星交火的战场,他抚摸着自己的斯多姆卡·灭战者之剑,低声说:
“就如您最古老的愿望,‘灭战者’三个字既象征人类内部的和平,也象征着人类一致对外的决心。
是的。
我们为了追逐和平而拿起武器,我们也会为了维持和平而高举武器。
我不知道这个帝国能持续多久,或许我也会遭遇如您一样的窘境,在死后看到帝国的分崩裂析,但最少我还活着的时候,和平一定会降临!”
“那你就赶紧要个孩子,你这蠢货!”
索拉丁大帝呵斥道:
“一定要在自己挂掉之前选好继承人,避免重蹈我那悲剧性的覆辙,瞧,你老婆来了,抓紧时间!”
“嘁。”
元帅将这该死的剑放在一边,回头看着丹妮莉丝走上平台,他看了一眼自己放在旁边的战盔,又看到丹妮莉丝手中拿着的战报。
他摇了摇头,说:
“你心中的怒火,因加林的遭遇而生的那些痛苦,告诉我吧,正好我们这会都闲着。”
“哼。”
半精灵准将撇了撇嘴,摆手说:
“我才不会向比我弱的男人诉说心中的苦恼,虽然我相信你,但”
“那就来吧。”
洛萨活动着肩膀,对未婚妻勾了勾手指,说:
“为了能听到你心中的苦恼和真言,这次,我不会让着你了。”
“你认真的?”
丹妮莉丝诧异的看着洛萨,后者只是对她勾了勾手指,很“放肆”示意她攻过来。
在意识到元帅真的是认真的之后,半精灵也撇了撇嘴,将托卡拉尔神剑丢在一旁,握紧拳头就扑了上去。
呃,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洛萨总感觉自己这会的圣光异常活跃。
就像是某种.鼓舞?
真是奇怪。
“你笑什么呢?那么下流。”
奈丽大主教的声音让黄金王座上的迪亚克姆一瞬间收起笑容,但随后又忍不住笑着说:
“我突然发现,我之前尝试过研习的‘真言术·孕’这个神术不该那么草率的半途而废,我觉得这玩意还挺有用的,所以,我决定重启关于这个禁忌神术的研究。
或许不只是圣光的领域,想要实现它的效果可能还得来点虚空的‘血肉塑造’奥义。
正好,我在两个方面都很擅长。
我敢保证,肯定有人用得上
呃,别捏拳头,说的不是你,不会给你或者双子用的,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