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高卿禾姐弟俩每天早出晚归,把家里的存货都卖光了。
按照上次的模式,本来中途应该要再去进一次货。
但高卿禾决定先把资金收拢回来再重新计划。
县城就这么大,两百条健美裤卖出来,剩余的需求空间已经没那么大了。
丝巾口红发卡这些东西,节日过后大家的兴趣也回归正常。
不过蝴蝶发卡不愧是每一位八零九零后小朋友的童年回忆,成为这几天的热销款,一只不剩全卖光。
高卿禾很清楚,自己家摊位的生意之所以那么好,靠的就是“新颖”两个字。
接下来想要继续保持现在的生意,恐怕很难了。
现在手上的货全清掉,看着鼓起来的钱包,姐弟俩心情非常激动。
高卿禾粗略算了一下,手上的现金全部加起来,应该有四千左右。
从第一次进省城到现在,大半个月过去,还没休息过。
虽然摆摊不像重体力工作那么累,但一整天忙着招呼客人,高卿禾嘴巴都干得起皮了。
加上每天早晚两趟车程,她还要对抗晕车,身体承受濒临极限。
高卿禾现在就想收摊回家狠狠休息两天。
养足精神,再把手里的资金好好规划一下。
知道接下来两三天要休息,高卿禾特意拜托红姐去对面粉店要大骨棒,帮忙放到巷子里的狗碗里。
小黑当然没有指望着靠她这里的大骨棒养肥它手下那些‘小弟们。
但每天有这么一顿加餐,却能极大减轻它们每天寻找食物的难度。
万一这一天都没找到吃的,还能有一碗大骨棒垫底。
顺手的小事,红姐爽快答应下来。
她一开始得知姐弟俩要休息几天,还担心他们不回来了,现在听见高卿禾还拜托自己喂狗,就知道她过后肯定还来。
和半个月二十元的租金比,随手喂个狗根本不算什么。
安排好小黑它们的饭碗,高卿禾姐弟俩去县城出口那条马路旁等车。
几乎是姐弟俩刚到,载煤蓝色小货车就出现了。
姐弟俩这几天每天差不多都是这个点到这,货车师傅已经记住了。
“晓雷师傅!”
高卿禾笑着挥挥手,货车缓缓在路边停下。
只有一个副驾驶的空位,不过座位后面还有一个置物小空间。
高卿苗满眼苦涩的爬进去,自己安慰自己,有车回村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的。
高卿禾依旧在副驾驶位坐下,上车就开始剥橘子。
橘子肉给晓雷师傅,皮捏在手上,时不时放鼻尖嗅两下。
高卿苗发现,大姐好像只有坐江老板的小轿车才不会晕车。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高卿禾自己开车也不晕。
只可惜,现在的经济实力距离买车还有很大一截。
高卿禾能感觉得到,为了照顾自己,晓雷师傅车开得比之前稳多了。
照旧是先到镇口下货,然后把她们送到下河村村口,自己再掉头回去。
之前高卿禾都不问,这次下车她突然关心问:
“晓雷师傅,你家是在哪个村?每天送我们你还要倒回去,我都不好意思了。”
她的意思是,下次他送她们到他家门口,剩下的路她们自己走回来就行。
没想到年轻帅气的晓雷师傅听见她这么问,突然有点慌张。他连连摆手说:“没事,我家就在你们村附近,一点都不远,而且我开车方便,回去就十分钟的事。”
话说完,都不敢看高卿禾,掉头就走。
也就没看到高卿禾听见他这话时,脸上戏谑的神情。
三八那天去矿场见到方晓宇,她突然想起来小蓝卡送货司机像谁了。
“姐,下次咱们能换个人搭吗?”
高卿苗蜷得手麻脚麻,苦哈哈问。
“不过这个晓雷师傅人还怪好的,不顺路也次次送咱们到村口。”
高卿禾拍拍弟弟肩膀,“这么顺路的车不容易遇到,你再委屈委屈。”
高卿苗想哭,忍不住羡慕郑小虎,“咱们家要是也有辆自行车就好了”
等等!
他们现在有钱了,是不是可以自己买一辆自行车?
“姐!”
高卿苗才开口,高卿禾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好笑道:“先回家再说。”
心里觉得这个主意确实不错。
高卿苗一看姐姐这表情就知道有戏,心里一阵激动,立马手也不麻、脚也不酸了。
姐弟俩心里各想各的,开开心心往家走。
到高家之前,要先从周家大门前路过。
高卿禾重生回来这么久,破天荒碰到周正华他妈钟氏。
她有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叫云秀。
一听这名字就知道,钟氏出身和田老太这种五代贫农不同。
她本来是财主家的小姐,结果刚裹完小脚,头顶那片天就换了。
那十年里深居简出,人都不见。
高考恢复之后,因为脚不方便,也很少出门。
特别是现在家里有了两个儿媳之后,家里家外的活都轮不到她做,端起婆婆架子开始享福,地里田间更看不到她踪影。
所以冷不丁看见身材瘦小的钟氏坐在周家大门口摘豆子,高卿禾姐弟俩都觉得稀奇。
当然了,从前可不会这样。
周正华还没毕业之前,钟氏都是特意提着一篮子精心挑选的鸡蛋或者别的新鲜菜之类,笑呵呵等高卿禾路过,硬塞她手里。
但从高卿禾从县城医院回来后,钟氏就没现过身。
两家现在又不熟,高卿禾继续朝前走。
没想到,钟氏突然抬起头,那双眼皮耷拉的精光小眼横过来。
“小禾,听说你找男朋友了?”
语气还带着几分质问的味道。
高卿禾没停步,看在对方一把年纪的份上,她懒得搭理。
钟氏嘴角向下一撇,“小姑娘年纪轻,只知道煤老板个个能赚大钱,表面看起来是光鲜,谁知道那矿井里害死了多少冤魂,手上都是黑心脏钱,你只想着沾了他的光,却不知道这种钱用起来,折寿的!”
高卿禾立马调头走回来。
钟氏眼神得意,回来正好,就怕听不见,正好让她继续给年轻人传授些做人的道理。
万万没想到,年轻人手伸过来。
一把掀了她膝上的簸箕!
谁要听她讲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