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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一座烟雨朦胧的庭院中,鱼戏莲蓬,荷花飘香。荷花池旁的复廊之上,寿王倚坐在美人靠上,看懿旨上,娟秀的问罪书。
“婠婠,本王还真是小瞧了你。”
隐隐笑声传出,也不知是兴奋还是愤怒。侍立在一旁的张茂林问:“殿下,还回汴京吗?”
自陛下失踪的消息传来,殿下便着手回京一事,没想到皇后下明昭来问责,再想进京便有些难了。
毕竟背后捅刀子这种事,并不光彩。
“回,为何不回!”寿王合上懿旨,轻拍张茂林的胸膛,“她王玉瑶做的事,与本王何干!”
张茂林跟着寿王走进书房,伺候笔墨。见殿下在奏折上写下“赐死”二字,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结发夫妻,王妃还是小世子的生母,殿下竟然能如此轻易的写出赐死二字。可张茂林不敢多说,只道:“殿下,怕是无人会信王妃所为与殿下无关。皇后若执意不让殿下入京,怕是朝臣和百姓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是啊,若是执意入京,正应了她信中所言。如今,自己比之二哥,唯胜在名声,万不可草率。
寿王问:“琻人那边可有二哥的消息了?”
恰在这时,内侍来报,王参知求见。王钦快步走进书房,道:“殿下,琻国密报!”
“快呈上来!”如今二哥的生死,可定成败。寿王焦急的打开密报,霎时僵住了。不过须臾,他哈哈的笑了起来。
那笑容很渗入,张茂林颤声呼喊:“殿下?”
“他死了,他竟然死了!”寿王大掌拍在张茂林身上,不知是哭是笑。冷静下来,他侧目看向王钦。
王钦微微点头,寿王起身走了出去。他去了行宫。
行宫内的宫殿名大致与汴京皇宫一致。寿王赶到福宁殿,问:“太上皇呢?”
自赵弘佑自立为帝,太上皇一直不肯承认太上皇的身份,但陆陆续续的,除了江南一地,所有大胤州府全部奉赵弘佑为帝,在王钦的劝诫下,他不得已接受了太上皇的身份,但始终未将玉玺送去汴京,勉强维持着他不认可新朝的帝王尊严。
内侍道:“太上皇在相国寺,听慧能大师参禅诵经。”
相国寺就在行宫之内,是西北角的一座宫殿改建而成。因心中苦闷,太上皇时常在寺中度过。
寿王赶到相国寺,恰好一段经文诵读完毕,难听的木鱼声戛然而止。他走到端坐在蒲团上的太上皇身侧,道:“父皇,二哥驾崩了。”
太上皇震惊的抬头。他恨了儿子那么久,怨了儿子那么久,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寿王拂衣跪了下去,“儿臣想亲自去燕京接回二哥的尸骨,再迎父皇回汴京,主持大局。”
太上皇握住寿王的手腕,颤声道:“无论琻人提什么要求,一定要把你二哥接回来。”
“父皇放心!”寿王起身离去。
走出行宫,他张开双臂,感受阳光的照耀。暖,真暖。
王钦等在行宫城墙外,见寿王出来,走了过去,“殿下,陛下同意了?”
寿王点头,叹道:“岳父大人,虽说琻人会帮本王,但本王回京,名声不可有损,万不能在这个偏袒王妃。不过岳父大人放心,若皇后不肯放过王妃,本王绝不续娶,昕儿会是无可撼动的世子。”
王钦嘴角微颤,行礼道:“臣在此,恭候殿下佳音。”
汴京,紫宸殿
琻国使者的到来,让平静不久的朝堂再次掀起轩然大波。一名白胡子大臣急道:“皇后娘娘,您不是说陛下突袭琻都,不日大捷,琻国使臣为何会说寻到了陛下的遗骨?”
王苏瑶高坐上位,宛若木雕。
“娘娘!”高直轻唤。
修长的指甲扎进肉里,王苏瑶怒道:“放肆,仅凭琻国人只言片语,众卿怎可妄议陛下驾崩。”
枢密使道:“皇后娘娘,是真是假,您宣琻国使臣上殿当面问询,岂不一目了然。为何总是拦着不让上殿?”
王苏瑶早已调查清楚,朝堂上还剩哪些官员是寿王的人。这枢密使便是其中一位。之所以当初没有像孙侍郎一样处置,是担心激怒寿王。
可现在,他既然说了,总拦着,便是心虚。
王苏瑶道:“传琻国使臣上殿!”
内侍高亢的声音响起,三名琻国使臣的兽靴踩上紫宸殿的石板,轻蔑的扶胸行礼。为首之人正是完颜德身边的勇士术虎。
术虎笑道:“不知皇后娘娘商议的如何了?”
王苏瑶冷冷道:“你们琻国怎知寻到的尸骨是我大胤皇帝,你们送来,本宫亲自瞧瞧是也不是。”
术虎举起手展开,一只小小的桃木剑自他掌心垂下。他笑道:“听说此物胤朝皇帝时常抚摸,不知皇后可识得?”
这只桃木剑,是在鄢陵时,她为他求来的,桃木剑里的称呼还是她亲手写的,她怎么会不认识。
“还有这个!”术虎将一柄宝剑丢到地上。桃木剑众人不识得,但这柄宝剑是陛下的佩剑,无人不晓。
“皇后娘娘,既然是你们的皇帝,自当你们亲自去迎。”
这便是要谈条件了。蔺复堂道:“皇后娘娘,臣请命,前去迎回陛下!”
“你是个什么东西!”术虎道:“好歹是胤朝皇帝,皇后娘娘就派一个外臣来我琻国迎回吗?”
他说出自己的要求,“至少,也要皇室至亲才可!”
皇室至亲便是皇帝叔伯兄弟。汴京城破时,汴京城内的皇室宗亲随太上皇逃亡,其他的都在各地方。
现在传唤,怕是不肯有人前去。
恰在这个时候,一名御林军走入大殿,禀报道:“寿王殿下派人送来信函!”
高直接过信函呈上。
王苏瑶打开,一字一句皆撞在她的心口上。他比自己还要早知晓琻国找到了皇帝的尸骨,若没有同琻国勾结,天方夜谭。
她道:“寿王殿下自请前往燕京接回陛下,使臣可觉得满意?”
“静候佳音!”术虎再次抚胸行礼,抬起头时,满是唏嘘:“皇后娘娘如此佳人,竟成了寡妇,真是暴殄天物。”
说罢,他将中指挂着的桃木剑丢到地上,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