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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林军首领道：“寿王殿下言重了，臣一直都是皇后娘娘的人。”
王苏瑶道：“寿王殿下，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是以利为先，忘恩负义的宵小之辈。林统领本是杨飞将军麾下的武将，身上数道伤疤，皆是为护卫大胤江山。二郎离京前，担心我的安危，特意将林统领留给了我。”
寿王哈哈笑了出来，“王苏瑶，你还真是傻的可怜。太上皇重登帝位，为其正统性，必会诛杀乱臣贼子。你，你四妹一家，杨家，还有这些人都会被处死。只有本王，只有本王登基才会留你一条生路。”
压着他的两名御林军见寿王挣扎着向前，一人一脚踹在腿弯处，寿王双膝跪倒在地。王苏瑶走到他身前，附耳道：“我王苏瑶的女儿，如何就做不得天子？”
寿王震惊的抬头：“你……”
匕首捅进心口，震惊的面容变得扭曲。王苏瑶抽出匕首，再次捅了进去，“有什么话，下去跟你二哥说吧！”
她拔出匕首，转身离去。
一切的一切戛然而止。寿王望着女子决绝的背影，栽进血泊里，死不瞑目。
清冷的月光下，马车接上它的主人，奔向皇宫。福宁殿的灯火彻夜不息，指引得胜归来的女子。
满是血污的手扶在棺椁上，王苏瑶喃喃道：“二郎，我给你报仇了，你高兴吗？”
火苗晃动，不明其意。
王苏瑶上前推棺材盖，花辞和高直急忙拦住。
“娘娘，不看了吧！”
听闻燕京城外那一战，琻军围困山林，大火烧了整整三日，陛下的死状极其残忍。他们不想让娘娘再伤心。
“打开！”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想再看看他。
看着娘娘坚决的样子，高直和花辞对视一眼，同娘娘一起推开了棺材盖。王苏瑶双手抓在棺材上看进去，看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
华贵的绸缎，金线织就的龙袍，包裹着一具分不清面容的焦炭。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子，那个曾经给予自己活下去的希望的男子，如今只是一具躺在棺材里的焦炭，没有一点曾经的痕迹。
王苏瑶喃喃道：“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花辞害怕，好害怕娘娘会疯掉，小声道：“娘娘，我们走吧！”
王苏瑶只是淡淡的拂开她的手，平静道：“把赢儿抱来。”
“啊？”
“快去！”
无论她的父亲变成什么样子，她都希望她能好好看看自己的父亲，也希望二郎能看看他的亲生骨血。
“你也出去！”王苏瑶对高直道：“我想单独陪陪陛下。”
“诺！”
高直走出福宁殿，默默关上了殿门。
棺材里面很宽敞，王苏瑶沿着棺材边默默量了一拃，抬脚爬了进去。
“二郎，你太过分了，活着的时候把我挤到床角，死了还要多占棺材。”躺着不舒服，王苏瑶跪坐起来，往旁边挪尸体。
边挪边问：“二郎，等我百年之后，我同你葬在一起好不好？”
“不是合葬，是就和你躺在一个棺材里。”
“我不是非要占你的地，我只是怕你下辈子不认得我，我得紧紧跟着你。”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王苏瑶用小拇指轻轻勾住他的小拇指。
花辞抱着小公主走进阴冷的大殿，就听见娘娘碎碎念的话语，她吓的打了个激灵，小心翼翼的喊道：“娘娘，你在哪呢？”
一颗头颅从棺材里冒出来，花辞吓的一屁股墩在地上。不过她还没忘记保护小公主，赵赢仍是稳稳当当的躺在她的怀里，安心的睡着。
魂魄归位，花辞欲哭无泪，哀求道：“娘娘，我们回去吧？”
“给我！”
王苏瑶也没想到棺材里那么舒服，小小的空间，仿佛隔绝了一切的烦恼和恐惧。她接过孩子，吩咐道：“你先回去吧，我再同陛下待会！”
“诺！”花辞快步溜出去，可娘娘这个样子，她哪里放心回去，默默的等在殿门外。
王苏瑶抱着孩子，目光落在尸体拉钩的小拇指上，疑窦丛生。
少时练剑，赵弘佑左手小指不小心反折了一下，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自那以后，指节处的骨头微微凸起。
每次她比他早醒，又不想起时，总爱摸他凸起的指节。可这一具尸体，指节处的骨头，分明是平滑的。
微弱的希望在心底蔓延，再也压不住。王苏瑶将赵赢放在玉枕旁，解尸体的衣裳。
尸体是在水中找到的，尸体灼烧，可并未完全烧焦，旁人都猜测是身体着火之后跳进了河里，焦炭之下，隐隐还有些弹性。
她仔细的辨认他身上的痕迹。腰上腿上的伤口，烧焦的痕迹能感觉跟别处不一样，像是痊愈后的疤痕。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王苏瑶的目光落在女儿身上，蓦然定住了。她拿出匕首在尸体的左手手腕处剔出白骨，而后抱起赵赢，用簪子划破她的小指。
赵赢吃痛，哇哇的哭起来。王苏瑶浑然不觉，颤抖的抬起婴儿的手。婴儿的鲜血滴落在白骨上，缓缓流下。
她屏气凝神，再次滴落一滴。
福宁殿外，高直和花辞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祈祷。赶回来的郭妍看到这一幕，疑惑道：“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在为娘娘叫魂！”高直说了一句，再次合上眼睛祈祷，嘴里碎碎念着听不懂的咒语。
郭妍嫌弃的越过两人，推门进殿。花辞急忙挡住，道：“郡主，您现在千万别进去，娘娘疯了！”
话音落，殿内传出笑声，激昂的笑声。
“哈哈，哈哈……”
花辞打了个冷颤，扑通跪到地上，再次双手合十，“花辞愿折寿十年，求满天神佛保佑娘娘魂魄归位。”
郭妍一脚踹开殿门走了进去，入目的是这样一幅画面：棺材里露出一颗人头，背对着她，仰天而笑。
好在殿内烛火够多，郭妍没有像花辞一样摔在地上。她摸上身后的梁柱，默默往棺椁旁的梁柱挪去。
“婠嫂嫂，你怎么了？”
“妍儿，你快来！”
王苏瑶看见郭妍更是激动。她将赵赢递给郭妍，从棺材里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