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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昀被这笑容一刺,挪开了眼神。
不知为何,他心中出现了一种苦涩,一种不甘心。
他甚至没能再开口询问痣女的事,而是针对退婚这件事反驳了起来:
“你可知今日这婚一退,明日你善妒的名声便会传遍整个盛京。”
“善妒?传遍京城又如何,就算是传遍大盛,我依旧是林家家主。”林知清眼睛都没有动一下。
江流昀依旧不甘心:
“倘若你同我退婚,与镇远侯府有旧,京中谁还敢娶你?”
这话便说得有些过头了,林从礼同林从砚眉宇间一片阴霾。
偏厅里的陆淮皱了皱眉头。
陆南月神色焦急,不由得看向陆淮,见他没有动作,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现在就出去说,我们陆家愿意的,改日就可以上门求亲。”
陆淮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动作:“阿姐,于阿清来说,她没有做亏心事,所以并不怕有人以言语相伤。”
“该羞愧的不是她。”
“若是我此刻出去求亲,并不能证明什么,只会给她添麻烦,让江流昀找到诋毁她的借口。”
陆南月一愣:“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了解小清儿了?”
陆淮没有应声,只是集中精神听林知清说话。
林知清的声音铿锵有力:“江世子,第一,你做了错事,与我善妒不善妒并无关系。”
“第二,退婚以后有没有人求娶,是我林知清自己的事,你无权过问。”
江流昀有些听不清林知清的话了,他只能看到林知清用一种冷漠到近乎厌恶的眼神盯着他。
而他在那个眼神中,竟然有了躲藏起来的想法。
还不等他调整好,林知清的声音再度传来:
“婚书我会送到礼部,你我相识一场,总归不算是体面。”
“退婚不是你心之所想吗?倘若你还想再辩,我奉陪到底。”
“而且,没必要因为一张小小的婚书,抵上那带痣女子的一条人命吧?”
“朝颜,送客。”
江流昀拳头紧了紧,始终再说不出第二句话。
在这场交锋当中,他败得彻底,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好似恢复了理智:
“我会将婚书奉上,清儿,希望你不要后悔。”
说完,他直接转身便往外走。
侍卫连忙跟了上去,低声道:
“世子,侯爷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他嘱咐过这婚万万不能退……”
“闭嘴!”江流昀周身弥漫着一股十分骇人的气息。
侍卫顿时不敢言语了。
亲眼看着江流昀走出林家,林知清立刻让朝颜将婚书送往礼部。
按照大盛律法,那婚书在户部过了明路,便是作废了。
这道桎梏,终于被摆脱了。
与林从礼、林从砚对林知清婚事的担忧不同,林泱泱等小辈欢欣鼓舞。
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她们恨不得摆上几桌来庆祝林知清脱离苦海。
不出半日,镇远侯府连同林家同时往礼部递了婚书,取消婚约的事情便在盛京城之内传开了。
讽刺的是,江流昀被当街抓到在藏香阁偷香之事只是被一句“三妻四妾,常有的事”给带过了。
与之相反的是,林知清被冠上了善妒的名声,讨论度居高不下。
甚至有许多说书先生以及话本子都以林知清为范本,创造了许多“善妒”的故事指桑骂槐。
陆南月和林泱泱知道这件事以后气得够呛,二人联手在京中各大酒楼以及书肆找人算账。
而正主林知清,却还在林家稳坐高台,处理庶务。
陆淮出现在舒清阁之外之时,看到的就是紧闭的房门以及窗户上影影绰绰的火光。
他在外犹豫半晌,终于轻轻敲响了窗户。
“陆淮?”女子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我,你如何知道我来了?”陆淮轻轻开口。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林知清的身影倒映在窗户上,她笑了笑:“我如今听你们的脚步声,便可以判断出谁是谁了。”
陆淮抿唇,抬手抵住了窗户,没让林知清拉开窗户。
里头的林知清一愣,一时间没有动作。
陆淮胸口轻微起伏,他在脑海中勾勒着林知清的面容,许久才再次开口:
“知清,你有相面观微的本事,你识得我的脚步,可识得我的心跳?”
或许是因为夜晚太过静谧,林知清将陆淮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没有听到陆淮的心跳,反倒是听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瞧见窗面上林知清的身影一动不动,陆淮心中反倒镇定下来:
“阿清,自刘邙书房入梦以后,即便已经清醒了,我还是时常会做那个梦。”
“在梦中,我虽跟随着你,却始终觉得你离我很远,仿佛一睁开眼睛你就会消失一样。”
陆淮的思绪回到了日日夜夜重回梦中的时候。
他每入梦一次,便要承受一次那种彷徨和不安的感觉。
只有在次日见到林知清的时候,那种感觉才会如潮水一般褪去。
想到这些,他伸手抚向窗面上林知清的剪影,却在即将触碰到窗面之时,犹豫了。
林知清这般耀眼的人,仿佛一触就碎,他的心动,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就在他将手往回缩之时,少女却突然把手覆在了窗面之上。
陆淮的手轻微颤了颤,缓缓将手重新放了回去。
即使隔着窗面,细腻的触感依然十分清晰。
薄薄的纸张没能隔绝二人手上的温度。
烛火晃了晃,将他们交叠的影子投到了窗棂上。
林知清抿唇许久,才下定了决心:“陆淮,我就在你眼前,不会消失,你感受到了吗?”
闻言,陆淮的睫毛颤了颤,林知清的话仿佛一股甘霖一样,流进了他的心里。
那些不确定和缥缈的感觉都化作了星星,盈满了陆淮的眼睛。
他扬眉道:“感受到了,不仅是你,还有你的心跳。”
听到这话,林知清双颊微红,手仿佛被烫了一下,轻轻缩了回去。
下一刻,陆淮的手却往前了一些,他的声音如同清风一样,传进了林知清的耳朵里:
“阿清,从你笑着同我谈论犀皮漆的那日起,我眼里的星星,就再未亮过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