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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侯突然发疯,可吓坏了一众大臣,最疯的是,他竟敢向圣人下黑手,亏得圣人是真龙天子,有澹台血脉,自有龙气镇压,不然真要让他得逞了。
不必说,他那些事查不查的,光冲着弑君这一点,镇北侯都死定了,还要带累全家族!
沈青河走出大殿,刺目的阳光射下来,他在眉骨上搭了个棚,道:“太阳出来了。”
兵部侍郎何大人走过来,脸色发白,道:“沈大人,镇北侯这发疯,是冥冥有天意还是?”
沈青河看他脸色惨白的,手往他肩上一搭,意味深长地道:“不管是天意还是人为,何大人也是渡了一劫啊。”
他可记得,这人差点和镇北侯结亲的呢。
那亲事要是成了,真是比窦娥还冤喽。
不过圣人要查,差点作为亲家的何大人,也少不得要走个流程配合调查一下。
何大人又问:“你可见过无火自燃的纸条?”
沈青河眉梢一挑:“怎么,你收到这样的纸条,何大人有福啊,这是有高人庇佑,回去可要好好上个香拜一拜那高人喽。”
何大人和他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果然和玄族的人做了同僚,沈青河这样的铁骨也变得神叨了。
啧啧,近朱者赤真厉害。
不过拜一拜那高人,确实很有必要。
何大人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快步出宫。
沈青河啧了一声,扭过头看到左兖,两人微微点头,各自离宫。
而在镇北侯府临街的一间茶肆,阆九川透过悄悄落在谢振鸣衣袍的小纸人看完全程,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茶,随后趴在二楼的窗子前,看着宫廷侍卫围住了镇北侯府,听着里面传来的哭叫声,唇角勾了起来。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才不会替这府邸里的人觉得无辜。
将掣懒洋洋地舔着自己新长出来的白毛,道:“你也是蔫儿坏,明明一术就可以将他打落尘埃,非要摆一场大戏。”
“这不比让他悄无声息地死掉要强?亲口说出自己犯下的罪孽,方能慰忠魂。”阆九川伸手抓住一朵不知从哪飘来的柳絮,道:“死得容易,太便宜他了,他应该饱受折磨才行。”
这是她唯一能为阆正泛这个父亲做的。
将掣打了个哈欠,道:“那你如今,心满意足了?”
这戏,从拉开帷幕到落下帷幕,也用不了多少天,这谢振鸣回京,也不到一旬吧,这便把自己交代到镇狱了。
真是戏剧,跟玩儿似的!
史上最快败落侯爷,也才当了多久的勋贵,这就要消失了。
“还不够。”阆九川看着谢家的人被粗暴地拽出来,垂了眼眸,道:“他也该尝尽我父当年所受之苦。”
梦魇该变一下了。
阆九川把玩着腰间的骨铃,道:“回万事铺,这骨铃该重新炼制了。”
阆正平从宫里出来,站在宫门处用尽浑身中气嚎了一嗓子,然后蹲在宫门处嚎啕大哭,边哭边骂谢振鸣不是个人,惹得宫门处的守卫都凝目而视,但知道他哭什么时,都默契地没上前驱赶。
阆家可怜啊,那位安北将军可是阆家那时重新崛起的希望,却是死在了邪术中,多冤屈!
武将死在沙场无可厚非,但死在同袍手中,还是以那种阴损的术数,身为将士谁都不能忍和愤怒唾弃。
那镇北侯,真真死一万次都不够!
阆正平嚎着嚎着就双眼一翻晕了过去,吓得阆家下仆都跑上来,守宫门的守卫也跟着跑过来帮忙把人抬上马车。
哎,这阆家惨的咧!
阆正平一上马车,待车帘一放,别人看不到了就睁开眼,他当然是装晕,他们家越惨,越冤,谢振鸣的罪孽就更大,圣人也更愤怒,治他的罪就更狠。
但他睁着眼,眼泪还是一直往下淌,虽然早知道那恶贼做了什么,但真由他亲口说出来,阆正平就痛得心撕裂般。
他那么好的二弟,却死在那种阴损术数中,何其冤!
朝中的消息传到阆家时,又是低沉的气压和骂骂咧咧,更多的是愤怒。
谁想到呢,十数年坚持给二爷做道场的人,竟然是杀害二爷的凶手,还是用噬心蛊这样可怖的阴损邪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幸好天理昭昭,做过的恶终会被爆出来,冤魂终是会寻冤得雪,而非真相埋在深处无人知。
栖迟阁中,程嬷嬷细声细气地劝崔氏喝下米汤。
“老天有眼,不叫二爷枉死,您应该心怀安慰才对,哪能作践自己呢?”
崔氏像个木头人似的,恍若未闻,心气是一点都没有了,一夜之间,竟是形如枯槁。
“您怎么都得替二爷张罗个香火啊,他死得冤,身后百年总不能无后嗣供奉吧?”程嬷嬷抹了一把眼泪道:“还有姑娘,她做得也够多了,您作践自己的身体,岂不又要劳累她为您诊治?她施针还要用到内力,这也是极费精神力的,您好歹怜惜怜惜她吧。”
崔氏木然地扭头,挣扎着起身,墨兰连忙扶起她,接过米汤喂过去,程嬷嬷立即去张罗汤药送上来。
此时有丫鬟来报,崔家的老太爷来了,正被阆采勐领着往栖迟阁这边来。
程嬷嬷看向崔氏,见她点头,便取了衣裳更衣,头发也没梳,就编了一条大辫子垂在胸前,等收拾妥当,崔老太爷进来了。
父女也是十数年未见,这一见,难免生疏,崔老太爷看着女儿,眼里既有心疼又难掩生气,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模样了?
“正泛这事你别担心,属于他的公道一定不会少了,我会和侯爷商议该如何处理,你要好生养着身子。”
崔氏把手伸向程嬷嬷,颤巍巍地下了床,崔老太爷见了老脸一沉,道:“你下床做什么,还不快躺着,这个时候还要跟我犟吗?”
崔氏不听,下床后,就跪倒在他面前,道:“父亲,这是我第一次求您,将来我若有不测,请您老人家,看顾九川一二。”
她深深地拜了下去,额头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