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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递出,周迟和眼前的羊谷两人的四周,不只是剑光四起,更有羊谷周遭的气机流动在此刻停滞。
叶游仙的这一剑,当初施展出来之时,一座风花国京城的所有飞雪停滞半空,震撼人心,但实际上这一剑的精妙之处,当然从来不在于让这些风雪停滞,而是与人交手的时候,可以通过剑光铺开,在极短的时间里,创造一个封闭的小空间,隔绝天地。
至于能维持多久,效果如何,就要看递出这一剑的人,境界如何,以及对这一剑,掌握多少。
周迟这些日子虽说闲暇便会钻研这一剑,但实际上,想要完全将其精妙之处施展出来,还不可能,毕竟这可叶游仙的最强两剑之一,绝不是寻常剑术。
不过此刻勉强施展,也足以为周迟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数条剑光围剿那位一身法袍在不察之下已经有些破碎的羊谷,而羊谷不愧是玉京山走出来的修士,短暂失神之后,掌心浮现一张紫色符箓,遇到剑光之后,竟然只是顷刻间,便撑开了一道紫色的屏障。
与此同时,羊谷的衣袖里,更是极快地掠出几张青色符箓,在风中猎猎作响,最后干脆地掠上高空,天地之间,在此刻,已闻阵阵雷声。
羊谷和孙芳其实不同,两人天赋在玉京山虽说都排不上前列,无法成为最受师长重视的那一拨弟子,但孙芳对此是自怨自艾,对修行也开始松懈,若不是身负玉京山的这一身术法,只怕一开始,就要在徐淳剑下吃亏。
至于羊谷,虽说同样局限于天赋,但他却一日都没有懈怠过,他最清楚,虽说一时身处低谷,但却不能就此自抛自弃,不然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出头之日。
就拿这次的仙露山之事,孙芳想得简单,只是两人合伙酿酒卖钱,但羊谷却早有打算,回山之后,一定要在山中寻一个师长,给他几分干股,哪怕是他占大头,那都无所谓。
主要是有这位师长在前,这买卖,才做得长久。
而人选,他早有想法。
既然羊谷如此心思缜密,那么他也绝不会因为法袍被破而自乱阵脚,两次递符,一次是一张护身符,名字和百姓口中的俗语,并无不同。
第二次递符,就是扎扎实实的一张雷符了。
玉京山的杀伐之术里,雷法几乎最多,他研习之后,将其撰写在符箓之中,与人对敌之时,用气机催动,这也说得上是另辟蹊径。
符道修行,有利有弊,其中最大的坏处就是,用到的符纸数量,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学习符道,与人对敌,都需要大量符纸。符纸不同,珍稀程度也不同,自然而然也代表着花费不同。
这笔极大的开销,宗门不可能给他报销,那他就只能自己另辟蹊径了。
这仙露酒,就是他自己给自己找到的门路。
不过此刻,这门路是真正找到了,还是镜花水月白忙活,要等看能不能把眼前的这两个年轻剑修,都杀了。
至于他们为何上山,其实不重要的。
赤洲这边,圣人道场也好,还是和那位青天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宗门里也好,都没有剑修的。
剑修两字,如今,最不用害怕。
雷符引来天雷,重重落下,周迟闪身躲过,但那道天雷,居然不是直接砸到地面,而是在距离地面还有寸余距离的时候,调转方向,朝着周迟追杀而来,可以说得上是如影随形。
羊谷站在紫色屏障之后,衣袖里符箓不断掠出,眨眼之间,竟然有十数张五颜六色的符箓,此刻都掠了出来。
其实对上别的万里境,哪怕是万里巅峰,羊谷都不会这么慎重,原因很简单,小宗门修士,术法威势太差,注定没有太大的威胁,但眼前的这个年轻剑修,刚刚一交手,羊谷就知道了,这个年轻剑修,心思很重。
心思重的人,远比那些天赋好的,更难以对付。
所以,他收起所有轻视,要为眼前的年轻剑修,布置出一座杀阵。
只是当他的符箓掠出的当口,他也看到那年轻剑修衣袖一卷,一片紫色符箓从他的衣袖里,涌了出来。
“剑气符箓?”
羊谷微微蹙眉,但下一刻,不由他多想,他就发现无数条剑光从那些紫色符箓里钻了出来,不断地撞击在他的那张护身符所制造出来的屏障上。
而就是这样,那个被天雷追着的年轻剑修,竟然还有余力地朝着他这边,再次递出一剑。
羊谷神情严肃,严阵以待。
之前那一剑,他自认比他见过的所有剑修剑术都要精妙,想来,眼前的这一剑,不会简单。
结果,这一剑在数条剑光里,其实真的还比较简单。
只是更为“汹涌”而已。
可这在他眼里,那就真是不简单了,眼前的年轻剑修,境界不过万里上境,哪来的这些剑气?
换句话说,这一剑,就足以清空他体内的玉府粗所藏剑气,这么打架,不要命了?
不过要不要命不好说,羊谷还是再拿出了几张紫色符箓,一股脑地往自己身前摆出来,他的眉头微微蹙起,这场厮杀,之后不管胜负,注定要付出太多代价。
还好,已经有了仙露酒这个门路,能接受。
只是他似乎还是小看了周迟这一剑的威势,跟着数条剑光撞来的这一剑,很快便硬生生砸碎了他最外面的屏障,之后第二道屏障也没有坚持多久,也跟着破碎,到了此刻,剑光虽然有所折损,但并未有消散趋势。
羊谷还想贴出一张护身符,在他的算计里,这张符箓用出来,大概就能百分百地将周迟的这一剑完全拦下。
但他想了想之后,还是没有如此行事,体内气机,他要留来驱动其余符箓,镇杀眼前的年轻剑修。
世间的修士,修行之时,总会有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修一身足以自保的术法,还是完全不管此事,要修一身杀伐之术。
这个问题,从来两难,很少有兼顾的。
所以短暂思索之后,羊谷就决定和周迟赌一场,他驱动那些五颜六色的符箓,配合着那数条雷光,追杀周迟。
他要赶在周迟的剑光之前,将他打杀,那样那些剑光,就自然会消散,困境自解。
只是羊谷还是小看了眼前的这位年轻剑修,那条剑光的威势,居然这么足,撞在他最后一道屏障上之后,虽然没有马上将其撕开,但也很快便让他的屏障出现一道裂痕。
眼前的年轻剑修,杀力不浅。
应是西洲的大剑宗弟子。
但既然杀力这般出类拔萃,那么体魄,就应该是纸糊的一般了吧?
羊谷眼光不俗,其实早就看出来周迟身上有一件法袍,但品质寻常,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这又是一桩怪事,如果眼前剑修是那种大剑宗弟子,再不在意法袍,也不会穿上这么一件品质如此寻常的法袍才是。
周迟脚尖一点,与那数条雷光都拉开距离,可就在此刻,一张黄色符箓,在他身前骤然破碎,而后就是数道土墙在周迟四周出现,直接困住他。
随着一道剑光抹过,周迟斩开一道土墙,掠了出来,但紧接着,一张红色大网就此出现在他的头顶。
这一次不等周迟出剑,无数条泛着雷光的长矛,已经朝着周迟砸来,只要一个应对不好,周迟就注定要变成一个浑身是刺的刺猬。
这自然是羊谷的另外一张符箓。
周迟只是微微抬头看去,手中悬草微微颤鸣,剑气吐露,便有一条长矛被他一剑斩断。
气机洒落。
至于那张大网限制自己的身形走动,周迟也不着急,无非是积蓄一剑,等着一剑破之罢了。
如今这次,算是数年后,再一次遇到玉京山弟子,周迟心中还是泛起不小涟漪,之前的张选,应付起来就极为困难,而他也只是一个只配带着外门弟子出山游历的家伙而已,在玉京山这边,应该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
而这一次,遇到的是正儿八经的玉京山内门弟子,虽说到了此刻,依旧占据上风,但这玉京山的内门弟子,战力不俗的,就拿眼前的羊谷来说,不仅要胜过之前在万林山里遇到的那个老祖,就算是之前千山宗主那个归真武夫,也不是眼前的羊谷敌手。
其实如此一看,玉京山,宗门底蕴,不容小觑。
等到数条长矛被周迟斩开,周迟积蓄的那一剑,终于递出。
一片耀眼的剑光之下,那张血色大网被周迟一剑搅碎,然后,那如影随形的雷光,就这么重新出现在周迟头顶,重重落下。
羊谷在那屏障之后,看着战场局势,反应之迅速,很罕见。
应对也很果断。
一剑递出,不管怎么说,羊谷都不相信周迟能毫无停滞地便递出第二剑,而这之间的空隙,便是他要的,只要找出间隙,让天雷落下,大局可定。
只是……他很快便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眼前的周迟,居然在雷光落下之前,递出了一剑。
怎么会?
周迟撞入雷光之中,身侧剑光,开始和这数条雷光不断绞杀。
下一刻,羊谷身前的屏障就此轰然一声,破碎开来。
无数气机四散,在这里起了一阵狂风。
数条剑光,重重撞在羊谷的身躯上。
没了那件法袍,羊谷整个人被剑光带起,撞入那座大殿之中,轰然一声,大殿也跟着摇晃,最后破碎。
那几张尚未施展出来的符箓,就此无力地跌落。
这也意味着,如今的羊谷,就算没有身死,也至少是个重伤之身。
周迟朝着那边递出一剑,斩开那些碎石和碎木砖瓦,最后露出羊谷身形。
他躺在地面,身上插着不少碎木屑,鲜血直流。
只是仍有一口气吊住。
这位玉京山的内门弟子,盯着眼前提剑的这位年轻剑修,不甘心问道:“哪座宗门?是白玉山,还是三尺楼?”
在他看来,也只有西洲的这几座大剑宗的弟子,才能要了他的性命。
周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以飞剑悬草抵住眼前人的心口,然后用力一剑刺穿他的心口。
与玉京山的仇怨,早就不死不休,不用多说。
羊谷面露痛楚,但最后双眼中没有怨恨,只有一些后悔,跟人厮杀,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至于后悔,大概在当时一起贪心,最后或许就该有如此结局,同样,怪不得别人。
不过就算是再来一次,自己能不为所动吗?
不会的。
羊谷缓缓闭上双眼,看似就此死去。
但下一刻,他双眼骤然睁开,眼中有一枚玉符撞出,看起来就要远遁万里,但周迟早有准备,反应极快,悬草一剑刺穿这枚玉符,如此一来,才是真正让他身死道消。
“徐淳,万不要让他走了心头物,不然,后患无穷。”
周迟在废墟里开口说了句话,然后就开始蹲下身开始翻找这位玉京山内门弟子身上的方寸物,这样的大宗门弟子,身上的好东西,不会少的。
那边的孙芳,早被徐淳一剑斩开了身上的那件法袍,最开始他出剑还有生涩感,到了如今,早就心无旁骛,出剑之时,只如水银泻地,顺畅不已。
孙芳不是敌手。
此刻看到自家师兄已经死去,孙芳更是心中大乱,再无什么章法,慌乱之中,更是节节败退,很快便被徐淳一剑捅穿心口,同样他最后有一件心头物撞出,就要远遁而去,最后被徐淳一剑刺穿。
也就这么死在原地。
杀人之后的徐淳深吸一口气,正要去一旁抱一坛仙露酒来喝几口,就看到周迟走了过来,蹲在这孙芳面前翻找东西。
“周迟,讲点道理行不行?这他娘的这个是我的!”
徐淳赶紧走到孙芳身侧,想要独占这家伙的遗物,但实际上要不是周迟在这边翻找,他根本想不起发死人财这件事。
徐淳行走世间,还是太要脸了。
远不如周迟务实。
“江湖规矩,见面分一半。”
周迟笑着站起身,东西早已经收好了。
这种事情,显然不是做了一次两次了。
徐淳翻了个白眼,到底还是在一侧找到了一坛仙露酒,抬起来喝了几口,这才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然后再看了一眼这座仙露山的满目疮痍,感慨道:“像是玉京山这样的宗门,竟然门下弟子也会这么行事。”
周迟摇摇头,“人心都这般,不管宗门大小,境界高低,都是一样的,只是站在不同地方,想要的东西,有所不同而已。”
像是成了修士,对世俗金银就看不上眼了,但梨花钱,对他们的修行来说,息息相关,自然也就不可能做到毫不在意。
说山上山下天壤之别,但在周迟看来,山上山下,其实一样。
山上修士,鸡鸣狗盗之辈,也不在少数。
徐淳想了想,也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废墟那边的情况,想起之前抽空看周迟出剑,想了想之后,真心实意开口,“看起来即便是我没受情伤之前,也不是你的对手。”
周迟听得脑袋疼。
徐淳纳闷道:“可我怎么没听过你的名字,西洲这边,还算出彩的年轻剑修的名字,我应该都记得住啊。”
在徐淳看来,能这么游刃有余打杀玉京山内门弟子的年轻剑修,他都应该知道的。
西洲那边有一份专门记录年轻剑修的榜单,上榜不以境界为限,只说年纪,四十岁以下,都可上榜。
排在榜首的,就是一位三十出头,却已经踏足归真上境的年轻剑修。
那位剑修被人一致认为,是在三百年前的那位年轻大剑仙之后,剑道天赋最高的一位后来人。
甚至他的那柄飞剑,已经破例排到了剑器榜之上,虽然名次不高,但能够以归真上境排到榜上,其中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不知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来自西洲?”
周迟盯着徐淳,脸上有些笑意。
徐淳一怔,随即正色道:“看起来师父说的是真的,不能小看世间修士啊。”
在他以往的认知里,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天下剑修出西洲,西洲之外的剑修,没什么意思。
不过自家师父,也就是那位荷花山的山主,倒是早早便说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事情,别的不说,这千年来,唯一有望成为第二个青天的剑修,就是东洲那边出来的。
西洲一直被认为是剑修胚子扎堆,剑道气运汇聚之地,可也没出过这样的人物啊。
“歇够没?”
周迟忽然抬了抬眼,看着徐淳开口。
徐淳一脸茫然地看向周迟。
周迟说道:“趁着天还没亮,走一趟青叶宗?”
徐淳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是了,除恶务尽嘛。”
周迟不说话。
徐淳试探道:“那青叶宗山上之物?”
周迟看着他,一本正经,“当然是不义之财。”
徐淳点了点头,“不义之财,就应该给需要的人才行。”
周迟郑重点头。
青叶宗离着仙露宗其实不远,都在大霁的边境,这一次打定主意要覆灭仙露宗,青叶宗几乎大半的弟子都倾巢出动,此刻的青叶宗,其实已经没了多少弟子。
当周迟和徐淳御剑而至的时候,那些青叶宗留守的弟子看着天幕上的两道剑光,有些惊惧。
这里不是中洲,他们对于剑修,可没有那么多看不起。
“是何方道友驾临青叶宗?”
青叶宗弟子开口,但却没有人回应,回应他们的,只有前后两道剑光。
不过青叶宗到底还有一座护山大阵在,两道剑光落下,都没能落到山中,只是在夜色里泛起一些雪白的涟漪,就消散开来。
夜色里,有人咦了一声。
于是青叶宗的修士们,很快就看到了一道无比璀璨的剑光,从天而降,绚烂无比,这一剑最开始好似一片,等到前掠之时,便已经变成了一线。
一线开天!
轰隆隆一声巨响,剑光如同切豆腐一般,撕开了这座小宗门的护山大阵,众人慌乱无比,他们这座护山大阵,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阵法,但怎么都能拦住归真境以下的修士出手,可如今这条剑光,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将他们的护山大阵撕开了?
不由他们多想,剑光破开护山大阵,落入山间。
两道人影紧随其后,有飞剑在半空游曳,见到青叶宗的修士,就是一剑穿心。
“何人胆敢如此行事?!”
山中,有一道响亮的声音发出,一道身影掠向高空,宛如长虹。
弟子们纷纷开口,“太好了,宗主出手了!”
但下一刻,所有人激动的神色便再也没有了,因为就在此刻,一道剑光迎上了那位宗主。
“噗!”
那位青叶宗主,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在那道剑光之前,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就此被一剑斩开,成了两半。
“宗主!”
要知道,青叶宗主乃是一位万里上境的修士,是他们青叶宗的第一强者,可这样的人物,居然没有在这条剑光之前撑过片刻?就这么死了?!
弟子们慌乱无比,再也没有任何期待,已经开始四处乱窜。
但结果依旧是被那两柄神出鬼没的飞剑不断洞穿身躯。
一座青叶宗的夜色里,只有剑光不断闪烁,但这对于那些青叶宗修士来说,毫无疑问是此生见过最绝望的画面。
天微微亮。
周迟和徐淳返回春来城。
两人在城门处,缓步朝着那座酒肆走去,徐淳一直打量着周迟,终于忍不住,“你刚刚出剑的时候,为何剑气流转这么快?”
他可注意到了,周迟出剑的速度要比他快太多,这根本就来自他的剑气流转极快,才能在一剑递出之后,马上便接上下一剑。
如果剑气流动没有这么快,那么是绝对做不到的。
周迟看了他一眼,“想知道,我可以教你。”
徐淳双眼发光。
“江湖规矩,拿东西来换。”
周迟挑了挑眉,“你身上肯定有什么秘传剑术,拿出来换?”
徐淳虽然心动周迟这剑气流动如此迅速的法子,但听着他要荷花山的秘传剑术,还是摇了摇头。
那东西,别说外传,就算是一般的内门弟子都没有资格研习,真让他传出来,无异于欺师灭祖。
周迟也是随口一说,知晓徐淳舍不得,所以也说不上失望,不过他想了想之后,还是提醒道:“以后少喝酒,之前看你出剑,已有晦涩感,练剑也是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那个玉京山修士,你本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
徐淳只是叹气。
他如何能不知道。
只是心结心结,要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开,也就说不上心结两个字了。
周迟倒也没多说,个人的路有个人的走法,强求不得。
不过等临近那座酒肆,周迟脚步再次放缓,没直接进入酒肆。
徐淳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也停下脚步。
两人在远处,默默看着酒肆门口那边。
老板娘在门口,抱着早已经冰冷的情郎尸首,双眼无神。
天边此刻有朝阳洒落在男子尸体上。
老板娘眼中这才出现了些神采,低头伸手抚摸怀中男子尸首,喃喃道:“姚叶舟,看到没,天亮了。”